何小琢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蘭色的天空,幾朵細碎的白雲飄蕩在遙遠的天際。空曠的四野,綿亙的山峰,就連大腦也是空蕩蕩的,他努力眨了眨眼睛,搖了搖頭,發現整個身體都是如此的空曠,自己已經完全置身在一個空曠的世界。
這是哪裡?
是天堂麼?一股微風吹過,拂過面頰,清冷而幽寂,象母親的手輕輕撫過,又淡然逝去。難道天堂卻是如此冷寂?
是地獄麼?一股陰絲的涼氣透過肌膚,清涼而徹骨,似一種窺探後又悄然離去,無情無意。難道地獄竟是如此的冷清?
何小琢緩緩地坐起身,這一刻,他確定自己還在地球。因爲有羣山,羣山上有綠色的植被,草或者樹木,這些都是熟悉的地球景物,還有遠處,隱約可見一股股巨大的煙氣正升騰向高空,那更說明自己還在這個世上。剛纔的一場大戰也開始慢慢在頭腦中回放出來,圓盤仙拋出了圓盤,鐵拂塵寄出了拂塵,爆炸,閃光----然後自己就來到了這裡,就是這樣的過程。看來自己是被直接拋出了那個戰場,慢慢站起身來,轉了幾轉,身體竟是毫髮無損。而這次自己決不是象被李院長和常小青那樣攝出來的,因爲那樣的距離是有限的,現在自己看到的這個全然陌生的環境,和那個戰場有着天壤之別,因爲這裡明顯感覺到一種空曠與繁雜,而那裡卻是恬淡而幽靜,這足以說明這是兩個截然不同的領域,在這裡已經絲毫找不到剛纔戰場氣息環境的氣味了,那裡的情境被過濾的如此乾淨,說明至少自己已經來到了幾百公里甚至千里之外了,如此長距離的搬運自己卻毫髮無傷,那麼圓盤仙和血拂塵又是怎樣的人呢?
何小琢不禁渾身一震,這個世界難道真的有仙人存在麼?否則誰會把自己運了這麼遠?對了,還有傻子。
傻子呢?傻子在何處?何小琢猛然驚醒,開始四處張望,傻子,傻子在哪裡?
但四野茫茫,空空如也,哪裡還有傻子的影子?
不行,自己一定要找到傻子,他可是一直與自己相依爲命的,自己怎麼能把他丟掉?況且他還是個傻子,沒有人照顧,那他又怎麼活下去?
如此,何小琢已經忘記了一切,現在首要的問題就是找到傻子。可是上哪裡去找傻子呢?只有兩種可能,一種是傻子被留在了原地,沒有出來,但恍惚之中,自己依稀記得傻子是和自己一起被捲入了高空,自己好象看見空中另外兩個影子,那肯定就應該是傻子和冷青鋒了,所以傻子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落的地方和自己有差異了。但按自己落在這裡看,一同被捲走的傻子就應該也落在了離這不遠的地方,那就應該儘快地把他找回來。
何小琢再次掙扎着爬起,在四周搜索着,逐漸擴大着搜索的範圍,但最終還是令他失望了,這裡除了空曠還是空曠,根本沒有任何人的蹤跡。
何小琢最終把目光鎖在了遠方煙霧升騰起的地方,有煙的地方肯定有人,那就先去那裡看看吧,也許會找到些關於傻子的線索。
走了很久,終於快接近了那煙霧發出的地方,一個黑色的小點也快速地向何小琢迎了上來,近了,終於看清那是一輛黑色的吉普車,到了何小琢面前嘎然而止,兩個彪形大漢從車裡跳了出來,黑色的戰鬥帽,帽遮衝後反戴着,把寬大的墨鏡反而突顯出來,綠色的野戰背心,暴露出粗獷的黑色肌肉塊,迷彩褲,野戰皮靴,一看就是很專業的軍士,只是沒有穿軍裝。
“小孩,哪裡來的?別往前走了!”第一個下來的人來勢洶洶地向何小琢警告道,很習慣地搖了搖手裡的警棍。何小琢注意到他的嘴角上方有顆很大的黑痣。
“我迷路了,請問前面是什麼地方啊?”此時的何小琢在張鐵一的調教下也知道該如何回答這類問題了。
“迷路了?荒郊野嶺的,你跑這裡來幹嘛?”
“我找我兄弟,他是個傻子。總是四處亂跑,今天沒看住又跑了出來。對了,兩位大哥,您見過一個傻子麼?”
“傻子?”
何小琢注意到面前的兩個人聽到這裡同時一愣,快速地互相對視了一眼後,黑痣男人很果斷地吼道:“沒有!你趕緊離開!別往前走了!”
“哦,請問這裡是什麼地方啊?我迷路了。”何小琢覺得這兩個人很有些古怪,故意問道。
“滾!”一直沒說話男人突然向何小琢吼道。
何小琢冷冷地打量着這兩個人,想不到這荒郊野嶺的,這兩個人幹嘛說話這麼霸道?難道這地方是你家的?但考慮到傻子還沒有找到,只好先退一步再說。不過看兩個人剛纔的神情,尤其自己問到傻子時兩個人的表情,似乎兩個人分明見過傻子,那反而這麼回答自己,就肯定是有問題了。管他呢,等到晚上自己探個究竟再說,他們越是不讓自己進的地方,越是說明那裡有鬼,那自己就偏要去看看。
此時的何小琢深受張鐵一的感染,對江湖已不再是盲目地相信,閱歷的增加也使他已從當初的童蒙少年變成經驗老到起來,更何況他本就是一個絕頂聰明的孩子,而幾次大戰下來,也使他的自信心猛增,藝高人膽大,自己既然身負玄功秘法,那還有什麼可怕的?
找個僻靜之處,放出意識搜索了幾遍確定安全無人後,何小琢在周圍用奇門遁甲布了一道禁制,那樣別人就不會發現自己,更不會進來打擾自己了,這才坐下來,雙膝盤定,雙手輕放在膝上,雙目微閉,開始練起功來。
清越的激流從丹田處一躍而起,如一種久違的激動,興奮如嬰兒般歡呼雀躍地奔向全身各處,清純,潔淨,無私無雜,無憂無慮,豐沛充實,青春活力,比前幾日竟又是純淨充沛了許多,也更加激盪了許多,何小琢微施念力,悄然地導引着,走泥丸,入九竅,穿任督,至涌泉……
再次睜開眼,周圍已是漆黑一片了,月掛中天,還只是一彎蛾眉,繁星隱隱,襯托着北斗七星光芒閃爍,今夜,那裡是最明亮之處了。
擡眼看白天的煙霧之處,模糊的燈光正忽明忽暗地閃現,就是那裡了,何小琢確定,今晚就要去那裡探個究竟了。
剛剛修煉完的身體,全身都是煥然一新的感覺,輕盈自在,愉悅興奮。何小琢步履輕盈,飛快地向那燈光之處奔去。
逐漸地那些燈光已是越來越清晰了,那是一片的燈光,而不是幾處,不只是有建築物的燈光,還有露天的燈光,而且露天的燈光似乎更多,高低不齊錯落有致地排滿了半座山,機器的轟鳴聲也遠遠地傳來,打破夜色的寧靜,看來這裡還很是忙碌。
何小琢再想沿着道路前行已經不可能了,在道路的中間赫然橫着一根標杆,將道路整個封住。標杆旁邊,一個三間大小的平房亮着燈光,門口三個和白天一樣裝束的壯漢手拿警棍,正在那聊天。何小琢悄然地躲到黑暗深處。
這時一輛長掛車開了出來,上面黑乎乎的裝滿了一車的貨,何小琢還看不清上面裝的是什麼,只能看到上面的貨已高出車廂冒出一個尖出來。近了,其中一個壯漢擺出了停車的手勢,車輛慢慢停下來,一個壯漢走上前去,司機從駕駛室裡遞出一張紙來,壯漢接過來看了看,收好,然後又登上駕駛倉的踏板,向裡面看。這時另一個壯漢也衝上車廂,把車廂也檢查了一下,發現沒什麼問題後,才衝守在道口的那個人一擺手,車輛這才放行。藉着警衛室門前的燈光,何小琢終於看清,那是滿滿一車廂的塊煤。那麼裡面就很可能是個大煤場了。
但奇怪的是,何小琢走過的許多工廠機關,警衛室都是在圍牆的某處,還從沒看過把警衛室放到這離場區二里之外的啊?況且那只是一車的煤,爲什麼還要經過這麼嚴密的檢查?到駕駛室和車廂裡都要看到,他們是在尋找什麼還是在防止什麼?
何小琢一陣奇怪。
又是一輛車開來,這是一輛空的大掛車,而且是從何小琢來的方向開到這裡來的,看來是來拉煤的。但同樣被攔了下來,三個壯漢認真地檢查了車的裡裡外外後,這才放行。
空車也要檢查?何小琢再次感到奇怪。難道這些車不是正常地拉煤運煤麼?那爲什麼還都要經過如此嚴密的檢查?
何小琢的疑團又多起來。他這樣呆了半個小時左右,發現進出的車輛都要經過如此的檢查,而只有兩輛車例外,一輛是一臺黑色的吉普,就是自己白天看到的那輛,何小琢能看清裡面嘴角上長着一個黑痣的男人,不錯,正是白天和自己說話的那個壯漢。何小琢看到三個崗上的壯漢見了他都很客氣,其中一個人還恭維地說,“權哥這麼晚還出去轉?”,黑痣男人只是哦了一聲,“好好看着點,眼睛睜大了!”黑痣男人大聲說道。“你放心吧,權哥,有我們哥仨在,就是隻蒼蠅過去也逃不過我們的眼睛。”車下三個男人一起賠笑道。黑痣男人一瞪眼,一踩油門,車已遠去了。三個男人面面相覷,這權哥好象哪裡不對勁啊?“對了,剛纔誰說的就是隻蒼蠅過去也逃不過我們的眼睛?奶奶的,看你這張臭嘴,那不就是說人家權哥是隻蒼蠅?”,“我纔沒那麼說,是你瞎扯!”其中的兩個壯漢爲此竟廝扯起來。
嘀----嘀----又一輛白色的吉普車閃着雪亮的燈光駛來,三個壯漢一見,立刻停止打鬧,啪地立正,一齊行起禮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