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然醒悟道:“我明白了,你的藥丸是解藥。你讓我把它劃到牆上,就是把那藥性揮發到空氣中;再劃到老太太家的鎖孔上,因爲她開門時的摩擦更會揮發解藥的藥性;你讓我劃到老太太家門上一人高的地方,是因爲老太太開門的時候正可以近距離地吸收解藥的藥性,這樣老太太雖然在樓下中了迷藥,但通過一路呼吸樓道里的解藥氣息,到屋裡後忽然覺醒了,從而發現騙子正拿着自己的錢和首飾,於是發覺上當,大喊捉壞人,兩個騙子只好奪路而逃……”
“咦!”張鐵一眯起已笑成一條縫的眼睛,用手指着何小琢笑着說:“儒子可教也!”
“那你怎麼會有解藥呢?”
“這叫常在江湖走,解藥必在手。”張鐵一得意地說。
“還有一個問題!”何小琢大聲說。
“什麼問題?”張鐵一一愣。
“如果警察不是那麼及時的到來,怎麼辦?”
“怎麼辦?怎麼辦?”張鐵一撓了撓頭皮,小聲嘟囔着,“怎麼辦,怎麼辦?”
“是啊,怎麼辦?”何小琢不依不饒地追問。
“怎麼辦?那我老人家只能親自出手啦!”張鐵一無奈地聳了聳肩膀,一副很委屈的樣子。
張鐵一,真是可愛的好人啊。何小琢情不自禁地撲在張鐵一的懷中。
“哎喲,小琢,你這是幹嘛?你看大街上這麼多人都看着呢,還以爲我有戀*童癖呢。”
“去你的!”何小琢一把推開張鐵一,狠狠地在張鐵一的腳上一跺,大踏步向前走去。傻子見此情景也學着何小琢的樣子,衝張鐵一另一隻腳上一跺,一梗脖,然後快步地向何小琢追去。剩下張鐵一呲牙咧嘴地氣狠狠罵道:“嘿!兩個小狼崽子,長能待了是不?”然後一瘸一拐地跟了上來。
何小琢沒有想到,李四平家的門前會如此擁擠。本來是一個普通的郊區小屋,三間起脊的房子,油漆斑駁的綠色玻璃窗,古樸陳舊的矮牆,門前卻停滿了各種轎車,何小琢儘管還叫不出那些轎車的名字,但看每臺車都鋥亮豪華的樣子,很容易看出車的主人都非平常百姓了。當然,除了車之外,一條長長的排隊人羣中也有平常百姓,沒有人維持秩序,無論是西裝革履很有派頭的人還是衣衫樸素很是平民的人,都很虔誠地等待着什麼。
“他們在等什麼?”何小琢不自覺地問。
張鐵一一笑,”今天是我師弟出山的日子,他們當然是等我師弟算命啦!”
“他們都是來找你師弟算命的?”何小琢有些吃驚,他還頭一次看到這麼大的陣勢來算命的,他想到了鄰村的張半仙,那也是周圍十里八村都知道的半仙,但他家可一直是門可羅雀呢。
“當然了。”張鐵一得意地說,“而且他們今天還算幸運的。”
“幸運?”何小琢不明白爲什麼找李四平算命就是幸運了。
“當然了。我師弟每天只算20人,然後任憑給多少錢也不算了。而且還只是每週的一、三、五纔出來算,這樣每天來算的人至少都在三五十人左右,有時甚至一百多人,這些人都是慕名而來,你沒看那些車麼?有的還是從一千多裡外來的呢。所以能夠排上今天的20名,你說幸運不?”
“我暈。”何小琢沒有想到找李四平算命的人會如此之多,更不會想到竟是每天都有這麼多人來找李四平,看來這個李四平也定是非同一般了。
張鐵一很輕車熟路地擦過排隊的人羣,帶着何小琢他們來到小屋的門前。
敲了敲門,並沒有人理睬。
“裡面的人剛進去,”一個一直站在門邊的乾瘦男人不痛快地提醒着,目光中充滿敵意,很明顯下一個該是輪到他算了,也是在暗示張鐵一他們不要加縫啊。
“我們是來串門的。”張鐵一看透了男人的心思,隨口解釋道。男人很不高興的自言自語,“加縫就加縫,還說什麼串門啊?都說李四平這從來就講規矩,怎麼還有人加縫呢?”。說罷很是白眼地盯着何小琢他們,一副加縫也休想從我這加的意思。
門在這時開了,一張白皙而年輕的臉探了出來,何小琢看到兩條濃黑的眉毛皺到了一起,象兩條捲縮的蠶,下面是一雙杏核一樣的眼睛。兩條捲縮的蠶一看到張鐵一,立刻舒展開來:
“師伯,您來啦!”那人驚叫了一聲。同時門也象蠶一樣打開了。隨即又回過頭向屋裡喊了句:“師父,師伯來啦。”
張鐵一立刻向他擺了擺手,又把食指放在嘴脣上噓了一下,示意他不要做聲。這纔跟隨年輕人來到了屋裡。誰也沒有理會那個乾瘦男子正氣乎乎地把臉扭到了一邊。
一進屋,何小琢就看到對面的牆上赫然掛着一個匾額,黑底金字:錯不能。何小琢倒吸了口冷氣,看來屋裡的主人很是自信。
屋裡的鋪上正中央盤膝坐着一個人,四十多歲的年紀,平頭有些灰白,黝黑的面孔,黑而發亮的眉毛,一雙黑色的大眼睛,烏黑的眼珠,只是那眼球卻總是定格在一個方向,很少轉動。高挺的鼻樑,棱角分明的嘴脣。何小琢能夠感覺到,鋪上的這個人年輕時一定是個美男子,只是很可惜,他的眼睛卻是瞎了,看上去還是後天瞎的,因爲那雙眼睛從外表看與正常的眼睛並沒有什麼兩樣,與先天那種目盲那種乾涸的眼窩是不同的。一身黑白相間的條紋襯衫,牛仔褲,儘管眼睛已盲,但坐在那裡卻是不怒而威,看來就是張鐵一的師弟李四平了。
李四平的對面,坐着一個穿着休閒夾克裝的中年人,戴着副眼鏡,一臉虔誠地聽着李四平給自己算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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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人官旺身旺印旺,一路連環相生,我斷你是大學畢業,然後分配工作,然後是春風得意,升官進職。”
“那你看我能坐到什麼位置呢?”
“你現在是處級,二年後會升到副局。”
“那二年之後呢?”
“先把你眼前的事處理清楚再說吧。”
“眼前事?”
“不錯,你今天來算命也不是主要來問二年後的事情吧?你現在被一個女人纏住,這個女人不是你的妻子,而是你的情人,比你小十二歲,很漂亮,左側嘴角有顆黑痣。”
眼鏡男人無力地低下頭,很顯然李四平已經說到了他的心裡。
“但你的事情已被你妻子發覺,她現在逼你和那個女人分手。對了,順便提一句,你日坐妻宮,也是因妻致富,觀妻宮偏財旺相,說明她的父親也是高官,你是借了她的光纔到了今天這個地步。”
“不錯。”眼鏡男面對事實也不得不承認。
“再看你的情人,與財相合。說明是抱住財不放,是和你要很大一筆財。而這財又與你相合,說明你又不想給。但是你的偏財又與偏官相暗合,回頭克你,說明你有重要證據掌握在你情人手裡。”
“什麼證據?”眼鏡男人脫口而出。
“偏財爲不義之財,又是暗合,當然是受賄而來。”李四平毫不客氣地說道。“但這財一爲暗合,一爲空,與它合者爲印,所以我斷是受賄證據。就是說你情人手裡有你的受賄證據,她也以此要挾你一筆財產,否則也不會放過你。”
“望大師指點迷津。”眼鏡男人已是誠肯的就差跪下去了。
“我哪能指點什麼迷津,若知前世因,今生受者是,若知後世果,今生做者是。周易有言:積善之家,必有餘慶,積不善之家,必有餘殃,凡事行善積德,到時必能化險爲夷。”
“是,大師說得是。只是眼下之事,還求大師不吝賜教。”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
“大師請明示。”
“眼下呢,你到市場或飯店買六條甲魚吧,然後將它們放生到北邊的湖水中。”
“這樣就可以了麼?”
“這是放生之法,萬物有靈,衆生有情。此種做法也只是解你燃眉之急,關鍵在於長久的行善積德,才能成救不世的功德,到時所有矛盾自會迎刃而解。象你們爲官者,若真能造福一方,也是成就不世功德,又何必在乎一時的紛擾呢?”
“多謝大師指點。”眼鏡男人似有所悟,給李不平深深鞠了一躬,才退了出去。
何小琢剛要上前問詢,張鐵一把他拉住了,然後輕輕搖了搖頭,他不知道,李四平算命之時不希望任何人打擾,包括師兄張鐵一。
這時,李不平的弟子又引進一個四十左右的男子進來,何小琢注意到正是門口那個乾瘦男子。
“大師,您給批批這兩個命吧。”說罷中年人拿出一張早已準備好的字條,上面寫着兩個八字,中年人一個字一個字地念給李四平聽。
“男命:壬辰庚戌庚寅丁丑”
李四平聽後,開始推算。一分鐘左右,李四平面現慍怒,但依然是很沉穩平靜地向來人說道,
“你說還有一個八字麼?”
“是的,還有一個。”
“說來我聽聽。”李四平一字一頓地說道。
中年人一直笑眯眯地看着李四平推算,聽李四平這麼一說,又拿起那張字條,很怕李四平聽不準似的一個字一個字的念下去:這個是女命:戊寅甲寅壬寅壬寅
李四平認真地聽完,然後開始掐動手指,嘴裡還不住地象說着什麼咒語似的飛快地推算着……
突然,只見他盲眼一瞪,氣憤地喊着他的徒弟:“四海,把這個人給我趕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