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閣酒店
再次來到這裡,任寧感到從未有過的壓抑和不自信。
連續兩天她都沒有田宇恆的音訊,今天早晨起牀,當聽到那專屬於自己老公的鈴聲從手機裡響起的時候,是前所未有的期待和興奮。
可是摸到手機,摁下接聽鍵,聽到的卻不是來自小恆的聲音,而是一個十分熟悉的女聲——舒菡。
任寧的心涼了一半的同時,就是畏懼,拍了好久的畏懼。
他的小恆真的在那個女人那裡。
“嗨~任小姐,您來的真早。”舒菡挽着田宇恆的胳膊出現在了任寧面前。
任寧眉目一挑,遲疑着微微轉過臉。
田宇恆避開了那空洞目光裡的駭然和悲傷,閉了閉眼睛,坐在了舒菡身邊。
“舒小姐請我到這兒來,是有什麼事情要說嗎?”任寧不知道田宇恆也在她面前,坐直了身子,注視着前方的焦點。
舒菡看了眼一旁強壓抑着自己的田宇恆,對任寧開了口:“是恆,他要請你吃一頓飯,他曾答應過你的。”
任寧聽了舒菡的話後,平坦的眉心間開始簇起一個川字,嘴脣微蠕:“小恆。。你也在嗎?”
田宇恆清了清嗓子,作勢要握住任寧那顫抖不已的雙手,動作停止於一半,狠心說道:“對,我在。今天是想和你談清楚一件事,我憋在心裡好久的話,希望你能聽進去。”
任寧的臉色微變成白色,緊抿着脣,擠出笑,慌亂地避開了田宇恆的話語:“小恆,小煜他想你了。”
原先的任寧絕對不會因爲自己說的這些話而變得動搖和不自信,可,現在,令田宇恆心疼的是他的老婆,變得如此卑微,因爲自己,自己這個沒有良心的混蛋,一遍遍的傷害她。
捏緊拳頭,田宇恆深深的吸了口氣,在任寧聽來,很明顯的是不耐煩的唏噓。
“小恆,你這幾天去了哪裡?”
又是避重就輕的內容,任寧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心裡,慌得,致使全身都沒了力氣,兩隻手緊緊交纏在一起,露在空氣當中的指關節蒼白的嚇人,看在田宇恆眼裡,很是諷刺。
對自己的諷刺。
“我這幾天都在舒菡家裡。”抓起桌子上的冰水喝了下去,田宇恆的目光一直盯着任寧,儘管心很痛,但他爲了懲罰自己,一直保持着這種自虐般的行爲。
任寧的緊張感隨着田宇恆這句話慢慢消失,開始保持起她自己原有的微笑,淡然,清雅。
百合花一般純潔美麗的女人,舒菡看着任寧,暗自嘆了口氣。
舒菡見兩個人都不再開口了,只能自己做這個壞人。
“任小姐,今天是怎麼來的?”舒菡的口吻中可以增添了幾分嘲弄和不屑,做慣了不屬於自己的身份,她已經習以爲常自己這般的狠心。
爲了一份信仰,雙十年華的大好青春,她選擇遊走於罪惡和殺戮的邊緣。
任寧低下眸子,再次擡起頭,像那天在醫院裡一樣堅強的目光:“我自己打的士來的。現在已經開始適應了這種生活。就算一個人也不會不知所措。”
任寧的話裡有話,像把利劍刺進了田宇恆的心口,鼻翼煽動,田宇恆叫過
了服務生:“兩份芝士焗龍蝦,一份法式鵝肝,再開一瓶2100紅酒。”
任寧淡淡的聲音打斷了田宇恆:“法式鵝肝就不用了,我也要一份龍蝦好了。”
田宇恆一愣,看向老婆越來越淡然的臉色,尷尬的看了眼服務生:“那。。”
“任小姐是誤會了,恆點的那份鵝肝,是我願吃的。”既然要做絕點,乾脆自己就幫田宇恆做到底了,舒菡也暗自鄙視了自己一把,這其中自己也有私心在裡面。她已經愛上了身邊這個男人。
如今身份已經告訴給了田宇恆,能幫他做戲,自己也心甘情願了。
一抹愕然和傷感攀上任寧的臉頰,任寧苦澀的搖了搖頭,沒再說話。
舒菡遞給田宇恆一個眼色,田宇恆生硬地對服務生說道:“那就再加一份芝士龍蝦,其餘的不變。”
服務生很敬業的再報了一遍菜名後,恭敬的退了下去。
“有什麼事就說清楚吧。”任寧扶着額嘆了口氣,背往後靠了靠,讓自己有個支撐物,好讓脊背依然可以挺得筆直。
“好。”聲音突然變大,田宇恆搓着冒着冷汗的手心,“我是想告訴你,老婆,這是我最後一次叫你老婆。”下了很大的勇氣,說出了口,田宇恆咬着牙,繼續道。
“之前,小菡給你聽的那段錄音,是我的肺腑之言,很長的時間裡,我都一直再忍,忍我們之間的這種關係。我不知道從什麼開始,我對你之間真的沒了原先那樣的愛情。反而是一份感恩般的情感取代了那種夫妻之間的愛情。現在我也不想再委屈自己一直這麼下去了。你也知道,我們的年齡都不小了,我想爲自己再活一次,我知道這對你不公平,但我還是要這麼做,寧寧,我想和你離婚。想和小菡在一起。”
溼溼的液體順着眼角滑過臉頰,田宇恆伸手擦了擦,看向任寧。
任寧一直低着眸,嘴角微微抖動着難以捉摸的神情。
“對不起。”
“啪!”的一聲脆響,一個鮮紅的指印印在了田宇恆的臉側。
舒菡吃驚看向任寧:起伏的胸口,站直身子,上揚起那隻手,手掌都紅了,可想而知,她用了多大的力氣。
任寧顫抖着手,又順着田宇恆聲音來源的地方,揚起了巴掌,這一次打偏了一點,但還是在田宇恆的另一側的臉頰留下了紅印。
田宇恆沒有說話,任憑那嘩嘩流淌的流水,順着眼角滑落,自己該打。
“田宇恆你知道我最恨你騙我!”任寧歇斯底里的衝着他喊道。
“我沒有騙你,寧寧,我說的是真的,我心裡最真實的感受。老實說,自從我和你在一起後,我們經歷了太多,我都累了。太累了,或許分開,會好很多,你放心,以後的每一年我都會給你一筆錢,你的眼睛會好起來的。我希望從今天開始,我們回到原點,我還是可以把你當姐姐。”
任寧笑着往後挪着腳步,淚水灑了她一臉:“你真會挑時間啊,田宇恆,在我們結婚紀念日這天你跟我說這種話。。”
結婚紀念日?田宇恆詫異的看向自己的手錶,提示日期的那欄裡清清楚楚的銘刻着這個日期。自己忘了,居然忘了今天是什麼日子了!
慢慢站起身,田宇恆個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嘴脣開開合合,喉嚨處彷彿被強力膠水黏住了一般,無論如何都擠不出了一絲聲音。
觀望的舒菡,也站了起來,抓住了任寧搖搖欲墜的胳膊:“任小姐,我想恆已經跟你說清楚了,如果你還愛着他,就請你成全我們吧。”
擡手甩去了臉上的淚水,任寧突然笑了,只是那笑容裡,讓田宇恆看不到了往日的清澈。
“好,我答應你,田宇恆,從此以後,我們毫不相干了。”偏開頭,任寧半彎下腰,在一旁的椅子上摸到了自己的包包。
“離婚協議書我想你也讓律師起草好了吧?”摸着桌子,往前走了幾步,任寧強撐着上涌的淚,她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回答的如此乾脆,她是懷疑過田宇恆有隱情,可是,他能當着別的女人的面,和自己說這種話。
就算是什麼,她任寧再*賤,也不會做那種蠻不講理糾纏不清的女人。
“明天我會回家。我們再談,今天我想請你吃最後一頓飯,可以嗎?”深呼吸了一口氣,田宇恆沙啞着聲線,擠出了這句話。
“呵呵,這頓飯還是留着你和你的舒小姐吃吧,我怕我在會破壞了你們的氣氛。如果沒什麼事情,我走了。”
任寧丟下這句話後,硬着頭皮往前走去。
“小心!”
撞到了端着菜的服務生身上,菜湯灑了任寧一身,腳踝一歪,摔在了地上。
田宇恆衝到她面前,扶起她。
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味道,任寧悽然一笑,猛地推開了田宇恆的手:“不用你管!”
田宇恆呆呆的看着任寧慢慢爬起來,服務生也是被嚇到了,給任寧道歉,拿過乾淨的毛巾遞給了任寧。
“你不用道歉,都是我的錯,是我看不到。”任寧輕輕對着服務生開了口。
用對方遞給自己的毛巾胡亂的擦拭着自己的衣服,拿起包包,雙手盲目的摸索着,往前走去。
舒菡嘆了口氣,走過去,在服務生面前耳語了幾句,把兩張錢遞給他。
服務生,跑了幾步追上任寧,撫着她出了宏閣酒店。
“放心吧,我讓服務生送任寧上車。不會有事的。”舒菡拍了拍呆滯的田宇恆肩頭。
田宇恆哭出了聲音,回過身,突然抱住了舒菡。
舒菡一愣,怔然的呆呆立在那裡。
“舒菡。我是天下最壞的男人,是不是?我很壞,壞到骨子裡了。”
“沒有。。你放心吧,等我們完成了我們的任務,我相信任寧還會等你回去的。因爲她愛你。”紅了眼眶,舒菡也抱緊了田宇恆顫抖着的身體。
宏閣的經理看着剛纔上演的那一幕,搖着頭,又是因爲小三而鬧得夫妻分離,哀嘆着,他剛一轉頭,便看到了站在自己身後的老闆。
“老闆。”
老闆是一個上了歲數的女人,但是渾然天成的素雅氣質不是年齡所能消弱的,她揹着手,笑道:“去幹活吧,還在看別人家的家事?”
“是,老闆。”經歷擦了擦汗,進了自己的辦公室。
女人收起笑意,目光看向不遠處抱在一起的田宇恆和舒菡,眯起了雙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