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來了。”孫立軍進門的第一句話。
T軍團野戰軍醫院院長王喜虹迎出來,兒子每次回家都是先叫喚一聲,這也形成了習慣。這習慣是她丈夫孫解放定的,用他的話來說:“軍人嗎,得有軍人的氣派,在家裡也一樣,進門你總得先打個招呼吧,否則我知道是誰來了,要進來一個小偷,老子槍走了火怎麼辦。”tz
王喜虹就說老頭子,你可別把家搞的像軍營,在部隊發號施令還嫌不夠,回家還要耍威風。
孫解放眼珠子一瞪:“怎麼了,你要是不服氣,爲什麼不願意脫下這身軍服呢?”
這是王喜虹的軟肋,本來早該從軍隊退居二線了,就是捨不得這身軍裝,死活不願意,纏着老頭子硬是沒扒下來。
孫解放是老革命,原名叫孫貴發,全國解放前夕嫌自己的名字太難聽,指揮着千軍萬馬的將軍被人稱作孫貴發將軍,彆扭,乾脆改名孫解放,帶着嶄新的名字隨新中國成立的鑼鼓聲進城。王喜虹的轉業問題他做了不少工作,所以王喜虹對他說自打結婚那一天起,他算是爲自己辦了唯一一件露臉的事情。
這話雖然有點誇張,也道出孫解放司令員雖古板但也充滿人情味。孫解放有一兒兩女,兒子孫立軍從小就聰明,喜歡槍,長大後順理成章地當了兵。孫解放高興,喝了半斤酒,嚷着這纔是我的血肉,老子沒白養活他。
大女兒當兵,孫解放只是一笑了之。大女兒孫秋雨出生在秋天,正好天降大雨,孫解放靈機一動,起名秋雨。孫秋雨不願意,撅着嘴對他說:“老爸,哥哥當兵你高興的喝醉了酒,怎麼我當兵連一點表示都沒有呢?”
孫解放就回答:“我當然高興呀,在心裡,在心裡,男人嘛,感情不輕易外露。”
“你騙人。”孫秋雨不高興地說。
小女兒孫梅可是對當兵不感興趣,上大學,學的還是文科,平時愛蹦蹦跳跳,嘴裡哼個流行歌曲,在電腦里加入博客,發表過幾篇有影響力的博文。孫解放連看都不看,說是什麼呀,小資情調,軟綿綿的,沒勁。
不過話說回來,對小女兒孫梅的溺愛孫解放絲毫也不亞於王喜虹。
孫立軍走進屋子時,王喜虹已經把綠豆湯端上來了,說兒子快喝綠豆湯,看把你熱的滿頭大汗。
孫解放溺愛孫梅,王喜虹嬌慣孫立軍,不偏不斜。只有孫秋雨不高興,說自己肯定是撿來的,姥姥不疼奶奶不愛的。孫解放眼睛一瞪說:“缺你吃少你穿了,還是虐待你了。”
這話不假,孫秋雨小時候得過一場大病,王喜虹與孫解放日夜輪流照顧,累的人都瘦了一圈,總算把她從死神手裡給奪回來,孫秋雨記的很紮實。
孫立軍確實是累了,身體累,心更累。下了飛機,穀梁天辰直接被帶走,任何解釋都沒有,是幾個士兵武裝押送走的。孫立軍想再叮嚀幾句,人家手一攔:“孫營長現在沒你的事情了,你也辛苦了,請回去休息吧。”
這叫什麼話,叮嚀幾句怎麼了,戰友分別,連句話都不讓說嗎。
可這是在部隊大院,耍不得威風,老子孫解放最見不得子女仗勢欺人,所以孫立軍不敢放肆,只能默默忍受,眼看人家把穀梁天辰帶走。
肚裡有氣,上火,見了綠豆湯,正好,拿起來咕嚕咕嚕一口氣喝乾了,抹抹嘴說好酒。王喜虹就笑着罵:“沒正經的,和你老子一個德性。”
孫解放不吸菸不好茶,就是嗜酒如命,大碗酒大塊肉,拍桌子蹬板凳,豪氣沖天,用他的話來說;利鏇穿骨,征馬馳騁,對酒當歌,雄才大略,纔是真正的男人。古人就有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飲琵琶馬上催。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的豪情壯志。雖說如今是和平年代,軍人的豪情不能丟呀。
孫立軍繼承了父親氣壯如牛的脾氣,也繼承了他嗜酒如命的秉性。
孫立軍回到自己屋裡衣服也不脫,一頭扎到牀上呼呼大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