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室巨大卻不空曠,佈滿了各種測試儀器和藥品試劑。在儀器旁的停屍臺上,放着五具身體被剖開的屍體,有男有女,死狀異常恐怖。地下室的空氣中夾雜着刺鼻的氣味,令人作嘔。一旁的小趙畢竟還是年輕,看着眼前震撼的一幕,胃中一陣翻騰,趕快跑到一邊嘔吐了起來。
這時候的特警,把地下室搜了個遍,依舊沒有找到嫌疑人的身影。樑成龍在巨大的地下室一邊掃視一邊說着:“你不用再躲了,我們已經發現你了。我想你應該就是這兩棟公寓的所有者吧,也就是說你是這兩棟公寓現在的負責人。”
“我現在大概明白了,你爲何要在公寓裝神弄鬼,製造出鬼影的幻像,我想應該和地下巨大的實驗室有關吧?你們爲了想辦法讓公寓中的居民搬走,而又不引人懷疑,所以纔想出鬼影的主意。這樣你們可以繼續進行試驗而避免暴露的危險,我說的對吧?“樑成龍說完這些,停了下來,不過沒有任何回答,於是他又繼續了起來。
“但是你沒有想到,會有人向我們警局報警,更沒有想到,我們警方會介入調查。不過我現在有一個問題,你們進行的,到底是什麼實驗?”
地下室還是一片寂靜,樑成龍並沒有感到失望,而是嘴角上揚,微微笑了起來,然後從腰中拔出槍,對着停屍臺上的一具具屍體開着槍。等到他準備開槍打最後一具屍體的時候,這具屍體突然坐了起來,把女警嚇了一跳。
“沒想到我僞裝的這麼真實都被你發現了,果然厲害。還有,我很好奇你是怎麼發現鬼影是僞裝的?”坐起來的嫌疑人並沒有表現出慌亂,反而鎮定的看着樑成龍說。“哈哈,你們的這些小把戲只不過可以欺騙普通老百姓罷了。本來你們可以把這件事做的天衣無縫,以假亂真,不過你們太不小心了,以至於留下了蛛絲馬跡。”“哦,是嗎?那麼是什麼蛛絲馬跡呢?”嫌疑人反問樑成龍。
“你們沒有把裝神弄鬼的屍體帶走,自以爲是的把她封在了牆壁之中。你們沒有把地上蠟燭滴落的痕跡清理乾淨,你們沒有把牆上鑿穿的孔洞抹平。”“那又怎麼樣呢?”“所以被我給發現了你們是在裝神弄鬼。”說到這,他停了一下,看了看嫌疑人,發現嫌疑人並沒有答話,於是就繼續說了起來:“物理學中光學上有小孔成像一說,這種現象很奇妙,不過可惜,美麗的東西被你們用來犯罪,所以沾上了罪惡。”
“其實小孔成像的原理很簡單,而且在幾千年前就已經被發現了。如果把蠟燭和女屍以及牆上的孔洞放在一條直線上,那麼就會在小孔對着的牆壁上出現女屍的倒立影像,這時候只需要把女屍倒立過來,影像就會變成正立的。適當調節燭光,女屍和孔洞之間的距離,就可以使對面牆上的影像或大,或小,或清晰,或模糊。那麼這樣就可以解釋了我爲什麼看到女鬼從牆裡出現,並且穿牆而消失了。其實這並不是女鬼會穿牆消失了,只不過燭光被遮住,所以所謂的女鬼就消失了。”
樑成龍揭露到這裡的時候,被女警打斷了:“樑探,那麼怎麼解釋女鬼追人的現象呢?”樑成龍看了看女警,就繼續說:“這只是一種視覺錯覺。詩詞《浣溪沙》裡有一句詩和這種視覺錯覺很相似,說的是‘滿眼風波多閃爍,看山恰似走來迎。仔細看山山不動,是船行’。而且美學上有‘近大遠小’一說,指的就是我們在畫近處的物體時,要把它畫的大一些;畫遠處的物體時,要畫的小一些,這樣才符合現實。”
“那麼當目擊者在逃跑時本來會遠離所謂的鬼影,鬼影這時候看起來應該變小。但由於嫌疑人的調節,鬼影反而變大了,所以目擊者自然而然的以爲鬼影離自己越來越近了,這樣看起來很像鬼影在追着目擊者。”“樑探,這種把戲應該很容易被識破啊?”女警又問了起來。
“確實,人如果處在知情的正常狀態下,這種把戲很容易被識破。但當時的目擊者顯然處於心理極度緊張的狀態,由於我也是目擊者,所以我深有體會。既然是處於極度緊張的狀態,目擊者的思維顯然會變的非常遲鈍,根本不可能對鬼影做仔細觀察,以至於弄假成真。這聽起來不可思議,但是卻是無可辯駁的事實。”
說到這裡的時候,樑成龍突然想起了自己以前看過的一本書,於是就說道:“我曾經在讀一位心理學家勒龐的《烏合之衆》時,曾看到書中對這種類似的現象有過真實的記載:“護航艦“貝勒▪波拉”號在外海遊弋,想尋找到在風暴中與它失散的巡洋艦“波索”號。當時正值陽光燦爛的大白天。值勤兵突然發出了有一艘遇難船隻的信號。船員們順着信號指出的方向望去,所有官兵都清楚的看到了一隻載滿了人的木筏被髮出遇難信號的船拖着。”
“然而這不過是一種集體幻覺。德斯弗斯上將放下一條船去營救遇難士兵。在接近目標時,救援的官兵看到有一大羣活着的人,他們伸着手,並且能夠聽到許多混亂的聲音在哀號。但是在達到目標時,救援官兵卻發現自己不過是找到了幾根長滿樹葉的樹枝,它們是從附近海岸飄過來的。”這一切都不過時他們的集體幻覺。既然一個羣體在完全正常的情況下都可以產生如此真實的幻覺,更何況一個處於高度緊張的個人呢?”
“不得不佩服你,你說的很有道理。你的父親很優秀,但是他有一個更優秀的兒子。”樑成龍揭穿這一切陰謀時,嫌疑人不怒反笑,對着樑成龍說。樑成龍在聽到嫌疑人提到自己的父親時,顯得非常激動,於是他抓住已經被銬住的嫌疑人的衣領,情緒激動的說:“你是誰?你怎麼會知道我的父親?我父親是被誰害死的?是不是你殺了他?”
不過嫌疑人並沒有回答他。樑成龍看着不動聲色的嫌疑人,非常憤怒,於是朝着嫌疑人面部狠狠打了一拳,嫌疑人嘴角露出了血絲。這時候劉局長看到想拔槍的樑成龍,趕快跑上去把樑成龍拉開了:“成龍,你冷靜一下。”然後揮揮手,示意特警把嫌疑人押走了。這時候劉局長留下少數荷槍實彈的特警留在實驗室繼續看守,然後就和其餘人出去了。
等到了地面,劉局長拍着情緒還略微激動的樑成龍的肩膀說:“小樑,你父親的死對我們所有人來說都是一個巨大的損失,我們也從來沒有放棄過追查兇手。從這件事來看,嫌疑人與你父親的死有着莫大的關係,我們可以順着這條線索繼續追查下去。但是現在明顯不是激動的時候,所以你一定要剋制自己的情緒。”“劉局,剛纔是我太激動了,我保證會控制自己的情緒的。”說完這些,劉局長又意味深長的拍了拍樑成龍的肩膀,然後兩人往押解嫌疑人的警車方向去了。
不過就在準備把嫌疑人押回警局審訊時,突然衝出來一車帶槍的歹徒,對着警車的方向開始了掃射。“快到汽車後面尋找掩護。”劉局長對着所有人大喊着。
“劉局,我懷疑這夥人是來營救嫌疑人的,一定要看好嫌疑人,不能讓他逃跑了,否則線索就要斷了。”樑成龍對着對面的歹徒開了幾槍,然後提醒着劉局長。劉局長這時候停止了射擊,然後對身後正在與歹徒交戰的特警擺了擺手:“你們兩個,去看好嫌疑人。要是讓嫌疑人跑了,我拿你們兩個是問。”“是,劉局。”
這時候,王哥突然胸部中彈倒下了,樑成龍邊射擊邊往王哥的方向靠近,把他拉到了安全的地方。“王哥,王哥,你醒醒。”樑成龍朝他大喊着,不過沒有反應。樑成龍伸出胳膊朝着歹徒的方向盲射,不過手臂卻被流彈擦傷了,鮮血瞬間染紅了衣袖。
劉局長圍了過來,觀察着樑成龍的傷勢,然後說:“小樑,沒事吧?”“沒事,劉局,只不過被擦傷了。”劉局長看到樑成龍並無大礙,就跪在王哥身邊,檢查着他的傷勢。就在戰鬥激烈的時候,樑成龍看到公寓樓的樓頂有一道反光,那是***的瞄準鏡,緊接着樑成龍就看到嫌疑人被一槍打爆了頭顱。
樑成龍顧不上被流彈擊中的危險,立刻往公寓樓頂跑去。“小樑,回來,”劉局長看着跑出去的樑成龍,大聲喊着,不過顯然沒什麼用。劉局長正想起身跟上去,不過卻被歹徒的火力壓了下去。樑成龍到了樓頂,已經空無一人了,根本沒有人的影子。
這時候樓下的戰鬥也接近了尾聲,歹徒被擊退了。樑成龍很沮喪,無精打采的從樓上下來,看着正在忙碌收拾殘局的劉局長和警員,什麼也沒有說。本來還想責備樑成龍剛纔冒險行爲的劉局長,看到樑成龍還流着血的胳膊,並沒有說出口,只是叫來醫生,把他送上了救護車。
樑成龍在救護車去往醫院的路上,想着今天發生的一切,總感覺近來頻發的所有兇案的背後,好像有一個巨大的組織在操控着一切,而且這個組織,很可能與他見到的黑衣人和父親的死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