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局,我想單獨問問他。”拘押室內,樑成龍懇求劉局長。“好吧,小樑。不過嫌疑人兇殘成性,有什麼情況及時通知門外的值班警員。”
說完這些,劉局長關上拘押室的門出去了。整個拘押室只有樑成龍和嫌疑犯兩個人,嫌疑人敵視着樑成龍,兩個人誰也沒有說話。不過嫌疑人終於還是忍受不住這種壓抑的氣氛,首先開口了。
“你不是有話要問我麼?那就抓緊時間。不過我敢肯定,你一定會失望的,因爲你一定什麼也問不到,”“你這麼相信自己?咱們打個賭怎麼樣?你不但會回答我,還會感謝我,你信嗎?”樑成龍在嫌疑人對面的一張椅子上坐下了,面帶微笑的看着他說。
嫌疑人聽到樑成龍的話,顯然不以爲然,不屑的說:“行啊,那我們就來打個賭,不過我也有問題想問你,你要先回答我的問題,怎麼樣?”“行啊,你說吧,什麼問題?”“我很好奇,你是怎麼知道我的?你又是怎麼知道我的作案目標的?”嫌疑人對樑成龍能夠預測自己的行動感到不可思議,他很想弄明白原因。
樑成龍這個時候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走到窗戶旁,背對着嫌疑人,說:“這要從你作的第一件案子說起。還記得嗎,你從第一個被害者家中的冰箱中拿走了食物。”“這能說明什麼呢?”嫌疑人問他。
樑成龍轉過身,倚着窗戶,繼續說:“當時我立刻意識到,你一定處於下層社會並且窮困潦倒。等我走到第二處案發現場,在門口發現了你吃剩下的食物殘渣,所以我立刻肯定了自己的猜測。一個窮困潦倒的嫌疑人,只能說明一點,他一定是剛到這個城市沒多久,還沒有安頓下來。”
“不錯,你說的很對,我確實是剛到這個城市半年左右,生活水平的確不怎麼樣。”嫌疑人看着停下來的樑成龍說,就好像兩個老朋友在對話。“還有,我在第二處案發現場發現,死者客廳沒有絲毫打鬥痕跡,但是臥室卻很亂,這又說明了什麼呢?如果我是女死者,我想,我一定和你認識。因爲只有我和你認識,纔有可能讓你進到屋子裡,給你可乘之機,在臥室作案。”樑成龍又走到嫌疑人對面的椅子上坐下了,看了看嫌疑人。
此時嫌疑人坐在椅子上低着頭沉默着,顯然認爲樑成龍的猜測很正確。他繼續說:“不過你也太不小心了,在兩處作案現場都留下了足以證明你身份的的指紋和殘留在女死者體內的jing ye,不過現在我明白了,你根本不是不小心,而是你認爲自己並沒有戶口,在指紋庫和DNA庫中,絕對不會有你的信息,所以你纔會如此毫不掩飾自己的作案痕跡。”
樑成龍說到這裡,被嫌疑人一陣笑聲打斷了,看着他,自以爲是的說:“難道不是嗎?你們雖然掌握了我的指紋和DNA信息,不是依然沒有找到我嗎?想到你們警察這時候一定會氣急敗壞,難道不令人興奮嗎?你不感到這樣很刺激嗎?”
樑成龍看着面部扭曲的嫌疑人,沒有搭理他,於是接着說:“你一定沒有做過警察。在指紋庫與DNA庫中查不到你的信息,對我們警方來說,仍然是很有用的信息,因爲我們至少發現了你是一個黑戶。有時候,沒有信息本身,就是非常重要的信息。不過你應該慶幸,我不是很瞭解電腦,不然你一定比現在更早的坐在這裡。”
樑成龍拿起桌下的礦泉水喝了一口,然後又拿出一瓶,問嫌疑人:“需要來點嗎?”“別廢話,你繼續說你的就行了。”樑成龍繼續說:“不過好在我的同事比較瞭解電腦,他在死者電腦瀏覽器的歷史記錄中發現很多風華商城網購痕跡。那麼這樣說來,這個和死者認識的兇手,很有可能是經常來送快遞的快遞員,而且剛入行的快遞員工資並沒有多高,何況你又是一個沒有身份的人,要的工資一定很低,所以很符合窮困潦倒的形象。不過我想這個快遞點一定在案發現場方圓,但爲了保險起見,我們還是以案發現場爲中心,展開了地毯似的大範圍的走訪,果然在距案發現場不遠的一個快遞點被我們發現了你的住處。”
“一個內心充滿罪惡的人,肯定是見不得陽光的人,所以你一定是一個孤僻的人,也許是你仇視這個社會,也許是你在這個城市找不到歸屬感,所以你不善於人交流。還有,連續高強度的作案,對體力的要求極高,所以你一定是一個身強力壯的壯年人。你這樣的一個人是不會有女朋友的,而且從對現場死者的瘋狂性侵行爲中也可以看出,你是單身。不過僅憑這些,還無法對你畫像,讓你的犯罪心理畫像得以完整的最後一件事,是你的自負。”
“你殺人並不是隨機的選擇,而是應用了一定的數學知識,來顯示你作案的高超,這就是你的自負。當把所有的被害人組合起來的時候,我發現了一個最致命的線索。”
“分開的,時候,你一滴眼淚沒流……”樑成龍的手機這時候響了,不過他看了一眼,並沒有接,然後接着說:“等我把這些都聯繫起來的時候,發現了這其中的規律。這些案發地點很集中,並且呈某種線性組合的關係。如果以這棟公寓樓一樓爲X軸,以公寓樓的最側邊爲Y軸,以每一個房間爲一個單位,可以發現,這些兇案集中在以2X-Y>0、Y>0、X<3和Y<3四組直線組成的概率範圍內,並且凡是被這四條線穿過的房間,都發生了兇殺案。而我們監視的你的下一個作案目標,正好在這個概率範圍內,並且處於第一、第二案發現場之間。”
“你要知道,‘上帝擲骰子’的隨機事件,遠遠比有規律可循的事件難以預測的多,而你自以爲是的自負的作案手法,不僅給這起連環殺人案賦予了規律,也讓我徹底的畫出了你的畫像。把這些所有掌握的雜亂無章的線索加以整合,可以確定,你極有可能是一個來自農村的,因戶口問題無法參加高考,被迫放棄了大學的黑戶。迫於生計,你不得不來到大城市鄲城謀生,但是由於你是一名黑戶,所以你沒辦法從事更高級的工作,只能在最底層的快遞公苟且偷生。”
“本來應該上大學的你,在這種境遇下心理極度不平衡,所以你開始抱怨社會,產生了報復社會的心理。因爲此時你的犯罪心理結構已經徹底形成,就差一個動機,一個引發你持續犯罪的***。”“閉嘴,別說了。”嫌疑人再也難以鎮定,瘋狂的掙着手上的手銬。這時候門外值班的人員推門進來了,想看看發生了什麼。
“哦,沒事,我在和嫌疑人交流,你們先出去吧,事態的發展我能控制。”樑成龍把門外進來的值班人員勸了出去,不顧瘋狂的嫌疑人,繼續說:“雖然我不知道這個動機是什麼,不過我猜測,也許是別人對你的侮辱,也許是對你的嘲笑。因爲你脆弱到不堪一擊,所以這根***一出現,立刻引爆了你罪惡的源泉,你開始了肆無忌憚的瘋狂的報復。”“別說了,你住嘴。”嫌疑人繼續發瘋似的企圖掙脫手銬。
這時候樑成龍停了下來,然後說:“現在輪到我問你了,不過我想你需要平復一下心情。”說完這些,樑成龍推開門出去了,留下嫌疑人在拘押室。
樑成龍在拘押室外,撥通了小夕的電話:“喂,小夕,剛纔我正在辦案呢,打電話什麼事啊?”“我就知道你在辦案呢,你平時可不敢掛我的電話。”
聽着小夕略顯生氣的聲音,樑成龍趕快說:“好啦,剛纔不是特殊情況嗎,別生氣啦,我錯了還不行嗎。你打電話什麼事啊?”小夕聽到樑成龍的道歉,一掃語氣中的不快,笑着說:“沒什麼,就是我媽媽想讓你來我們家吃飯呢,看來你是來不了了。”
“小夕,你替我向伯母道個歉,這次真去不了了,下次一定過去,可以嗎?”“知道啦,我媽媽又不是不通情理的人。你繼續辦案吧,我的大偵探,不打擾你了。”掛斷電話,樑成龍笑着搖了搖頭,然後轉身進了拘押室。
嫌疑人看到進來的樑成龍,說:“你說的沒錯。但是這些都是這個社會欠我的,而且他們看不起我快遞員的身份,嘲笑我是個下等人,所以他們該死。”“難道這些被你殺死的人都嘲笑你嗎?難道他們都看不起你嗎?就算他們嘲笑你,你也不應該剝奪別人生存的權利吧?你以爲你是什麼人?你以爲你有多厲害?我看你殺人,純粹是爲了發泄自己對社會的不滿,追求心理刺激罷了。”樑成龍說完這些,嫌疑人低着頭一聲不吭,斷斷續續的抽泣了起來。
“行了,你也別在我面前裝可憐,我現在有幾個問題需要問問你,希望你能好好配合,就當是贖罪了。”聽到這些,嫌疑人停止了抽泣,說:“什麼問題?你問吧。”“我想你應該還有一句話沒有和我說吧?‘你們這些可笑的人偶,身上佈滿了細線任我擺控。’是不是?”“你怎麼會知道?”
樑成龍聽到嫌疑人承認了,在心裡想着:“果然是這樣。”然後他顯得很激動,朝嫌疑人大喊:“是誰告訴你的?你們有什麼陰謀?趕快告訴我。”“看來這個賭你要輸了,我是不會告訴你的。還有,我不知道你說‘陰謀’是什麼意思。”
樑成龍看着迷茫的嫌疑人,思考着:“看來這隻隱藏的魔鬼果然是操控着其他人進行的犯罪。但是一個完全正常的人,怎麼會被另一個人完全操控呢?”樑成龍停止了思考,然後說:“你爲什麼不告訴我?哦,我明白了,他們是不是允諾過你,如果你一旦發生意外,他們會負責你母親下半生的生活?”樑成龍說到這看了看嫌疑人,發現嫌疑人沒有說話,於是想:“看來果然是這個樣子。”
“你認爲像他這種人,會在你死後,照顧你母親這個累贅嗎?他的冷血程度相信你比我清楚,你死了之後,他會爲了避免警方發現他們的蹤跡,除掉一切可能暴露他們的人,比如你母親。”樑成龍坐在桌旁,繼續說:”你只有和我們警方合作,我們才能保證在你死後,你的母親不受傷害。如果你告訴我,我可以保證,我們警方會二十四小時保護你母親,而且會照顧她的下半生。”嫌疑人猶豫了起來。“你要想清楚,到底是負隅頑抗,讓你母親陷入危險境地,還是和我們警方合作,保證你母親的安全。我想任何一個人權衡利弊,也會選擇後者吧?”嫌疑人終於放下了戒備,把他所知道的都告訴了樑成龍。
樑成龍從拘押室出來,告訴了劉局長,要密切的保護嫌疑人的母親,因爲她有可能成爲幕後黑手德目標。說完這些,樑成龍就直接回到了公寓。從嫌疑人提供的信息來看,雖然這個嫌疑人的口供無法提供更多的信息,不過至少可以對這個隱藏的魔鬼,一窺一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