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逃難的大娘

見司懿宸仍將視線放在自己的身上,穀雨伸手推了推司懿宸的後背說:“快去吧!”接着穀雨衝尹天澤微笑後便轉身走出軍營,向街市的方向走去。

見穀雨離去的背影,司懿宸無奈地笑了笑,然後與尹天澤一同走進營帳。

沿路來到街市,周邊冷冷清清的,讓穀雨感覺十分不習慣。不過這裡乃是邊境,冷清也是非常正常的情況。

穀雨想起昨日剛來到邊境時,市街旁邊坐着的都是沒有落腳地的村民,擺着一顆憐憫的心,穀雨朝昨日下馬車的那方向走去。

幸虧穀雨認路能力較強,很快就找到了這個地方。一眼望去,昨日那些村民仍舊在原地坐着,最讓穀雨銘記於心的是一個五十好幾的中年婦女懷中抱着嬰兒,兩眼摻淚衣衫襤褸。懷中嬰兒卻出奇般沒有哭泣,嘴裡含着手指頭,兩隻眼睛好奇的看着這個世界。

婦女時而輕輕撫摸着懷中嬰兒,時而又望了望四周,舔舔嘴脣埋頭揉着早已平坦的肚子,表現得十分飢渴。

接着婦女捂住嘴咳了許久支撐着身子站起來,可卻因體力不支全身踉蹌了一下差點摔倒在地,懷中的嬰兒也因此往外拋了出去,落在空中幾秒的時間後便以極快的速度往下跌。

嬰兒哇哇地大聲哭了起來,臉一下子變得通紅。

“啊!”婦女尖叫一聲,驚恐的看着眼前發生的事情,伸手想要接住嬰兒卻接了個空,差點沒暈厥過去。

發現這一狀況以後,穀雨沒來得及考慮就疾步走向前,剛想接過孩子,不想這時有人搶先一步提前接住了孩子保證孩子的安全。

穀雨收回手,看向接住孩子的那人,不禁詫然。

眼前那人一身白衣,黑色頭髮高高挽起,眉目清秀,皮膚雪白且水嫩,是實打實的美男子。如若是女裝打扮,肯定是傾國傾城。

且慢,這人怎麼看着有些熟悉?

穀雨審視的看着這個行俠仗義的男子,一抹熟悉感涌來。可在哪見過此人,穀雨確實記不起來了。

似乎感覺到有人注視着自己,男子往穀雨方向一看,嘴角上揚露出淺笑,很快又移回了視線。男子走向婦女,並將接住的嬰兒交還給婦女。

待孩子重新回到溫暖的懷抱時,孩子停止了哭聲,又開始樂呵呵地舔着手指頭。

看到男子走前去,穀雨也跨出腳步走了過去,來到婦女的面前。

婦女很明顯還沒有從震驚中回神過來,嚇得直拍胸口。在見到完好無損的嬰兒之後,婦女抱過孩子,兩眼泛淚。

“孩子……”婦女緊緊的抱着孩子,終於剋制不住自己的情緒痛哭起來。

看到這樣感人的畫面,男子將臉撇向一邊,面上沒有任何的表情。而穀雨則忍不住上前,俯身安慰着婦女。

“大娘,你冷靜一下,孩子不沒事了嗎?”穀雨一邊拍着大娘的後背,一邊安慰道。

看着大娘懷中笑呵呵的嬰兒,穀雨不禁被逗樂了。這個孩子一定不知道自己剛剛從生死關逃出來,所以才笑得如此開心吧!孩子只顧着玩樂,孰不知自己的親人擔心得命都快沒了。

大娘緩了口氣,許久才平靜下來。看了身邊的穀雨,大娘忙開口道謝。過了一會兒之後,在穀雨的追問之下,大娘方說出了整個經過。

原來大娘與孩子從境外逃難過來已經好幾日的時間,都沒有吃過什麼東西。每次有吃的大娘都讓給了孩子,故而體力不支,身子虛弱了不少。

大娘與孩子是婆孫關係,孩子的父親與爺爺在孩子還未出生時便被國家徵兵後一去不復回,孃親則因思念過度在分娩時難產而死,如今家裡只剩下大娘以及孩子相依爲命。

待將一切娓娓道來之後,大娘深深地看了一眼穀雨,又心疼地看着懷中的嬰兒,終於艱難地說:“姑娘,大娘一看便知你是個好心人,可否答應大娘一件事?”

“什麼事?”看大娘似乎有些不對勁,穀雨輕聲問道。

“收養我的婉兒,我的好孫女……”大娘顫抖着身子,話還未說完就埋下頭開始咳嗽。

婉兒,顧名思義是大娘懷中嬰兒的名字。可大娘爲何讓穀雨收養孩子?這讓穀雨捉摸不透,並不明白大娘的想法。又見大娘咳得如此厲害,只得拍拍大娘的後背,心裡也跟着難受。

許是因爲自己從未見過生母的緣故,看到這個年紀的大娘都倍感親切。見大娘這樣咳嗽,又見大娘身子虛弱,便知大娘有病在身。

穀雨一時哽咽,想說話卻感覺喉嚨堵住了一般什麼話也說不出口。

“大娘,您這是怎麼了?”許久過後,穀雨才終於開口問道,聲音卻有些沙啞。

聽着穀雨的問話,大娘才微微擡起頭,好不容易停止咳嗽後便迴應:“大娘生病了,再沒有能力照顧人。”說着,大娘又看着懷中還在笑呵呵的嬰兒,一臉的疼惜及不捨。

既然如此疼愛孫女,爲何又將其拱手讓人,且還是完全不相識的自己?穀雨實在不明白,對不曾接觸過的親情產生很大的疑惑。

“其實大娘帶婉兒來境內也只是想找個好人家收養婉兒。”大娘的聲音有些虛弱。

這話令得穀雨不僅不解,而且還心生怒火。不是說是婆孫關係嗎,爲何還要有目的性地將自己的孫女親手送人?

“大娘,您怎麼可以這樣?”穀雨終於忍不住嗔道,音量也比以往大了許多。

看到穀雨動怒,大娘苦笑着說:“傻孩子,大娘自知命不久矣,如若不盡快找人收養婉兒,那婉兒不就得跟大娘我一同進土嗎?”

大娘的這句話讓穀雨聽進心裡很不舒服。命不久矣?大娘她……

穀雨就這麼失了神,時間彷彿停止,反反覆覆浮現在穀雨腦海中的只有那四個字----命不久矣。

見穀雨遲遲不搭話,大娘又自顧自地說:“婉兒還未滿月,按理說不能斷奶。可是如今跟着我不僅吃不上奶,根本連可以入口的食物都沒有。再這麼下去婉兒會活活給餓死的…”一激動,大娘又劇烈地咳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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