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一路向西,天山的道路我輕車熟駕,一馬當先,幾乎每年都要往來一回。
明月出天山,蒼茫雲海間。
天山位於大祁的極西,山高入九天,終年積雪,我師父樓行雲就定居在那。
傍晚到了塔利塔裡城,天山就在不遠處若隱若現。塔利塔裡是天山附近最大的城鎮。巨石修葺的城牆,寬闊的街道,我們三人牽着馬,慢慢踱步,附近的商家點然燭火,準備夜市。
這片區域盛產葡萄美酒,物廉價美的黃羊皮,甚至還出產美玉,以及各種珍貴的藥材,以至在這大祁的偏遠之地,比起腹地某些大城來也毫不遜色,太陽早就下山,城裡還是熱鬧非凡,商家是迎來送往,絡繹不絕。
不同於它處的西域風情,蕭鬱好奇的四處張望。我信步走來,停在城中心最高的樓房前:“這間‘天上客’是塔利塔裡最好的客棧。它的烤羊腿可是一絕啊!”
“沒錯沒錯,這位小姐真是有眼光!”店小二接過馬匹,驕傲的接口道。
我踏進客棧,微微一笑,用當地的方言道:“哈里奇怎麼不在?”
店小二睜大眼睛:“小姐還會說我們的塔利話?呵呵,厲害!前段日子老闆在‘板那真’開了個飯莊,現在他都在那裡忙活。”
“噢?哈里奇真是賺了不少啊!”每次經過這裡,我都要在‘天上客’歇腳,對這裡的老闆頗爲熟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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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依舊選了靠窗的位子坐下,報出一串菜名,都是西域的特有的菜餚。小二喜滋滋的記下菜名要走。
“等等,”我想了下,“羊腿要烤的透些,還有饢裡不要放珠珠草。我朋友從中原來,第一次吃恐怕會不習慣。”
“好咧,遠方來的客人是會不習慣,這位小姐你真是細心啊!”店小二臨走前,還不忘馬屁一番,甩起毛巾‘噔噔’的下了樓。
我咧着嘴,看着蕭鬱和庭韞,有點小得意。師父第一次帶我來這的時候,也是這樣囑咐小二的,我便記住了。
上菜的速度很快,我跟他們介紹了每道菜的特色,還有來歷等等。我深深的覺得,我也是知識淵博,胸懷萬卷書的人啊~!
庭韞突然道:“大小姐,你很喜歡這裡?”
“這個菜是…嗯?”我頓了下,感嘆道,“呆了這麼多年,隔段時間不來一趟,我還挺牽掛的。記得第一次和師父來天山的時候,才六歲,哈哈,都還沒認識你哦。”我對着庭韞眨眨眼,“那年特別冷,我被凍的不輕,那時真是很討厭這裡。”
“師父,你六歲就出門了?”蕭鬱插嘴道。
我一本正經的說道:“你師父我啊,根骨奇麗,天賦過人,你師公當年一見到我,就哭着喊着要我做他徒弟~”
“真的假的?”蕭鬱斜着眼睛看我。
“嘖,你想蹲馬步麼?”
“這羊腿真好吃!”
庭韞一臉的若有所思,我只是埋頭扒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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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去柔柔弱弱的孃親沒嫁入獨孤前,居然也是武林高手,是師父的小師妹,雪月鞭的唯一傳人。
在我週歲的時候,師父特地趕到無憂谷看望孃親。痛哭流涕肯定是沒有,不過,據說當時,師父的確是誇獎了我是練武奇才,並要收我爲徒。
爲此獨孤家的長輩還跟孃親僵持了一陣,說是獨孤家的人哪能學外派的武功。後來也不知道怎麼搞的,六歲的時候,師父還是順利的把我接到了天山。
在這冰天雪地的地方,每天除了練武還是練武,直到十歲,回忘憂谷參加我的‘束髮禮’,才下了天山。
每個長到10歲的孩童,就不能再披頭散髮,長輩會親自給他束髮,說明要注重儀表,不再是個懵懂不知的幼子,也將是家族的成員。當天還要從父母的院落搬出去,表示已經是個獨立的人。
我早就不和孃親一起住了,又多年未回家,下人們只是按着習俗,簡單了找了幾件東西封存好,幫我搬去了新分到的‘臨風院’。
這裡,根本沒什麼屬於我的東西。
我穿着繁瑣的禮服,慢慢走到‘臨風院’,院裡跪着一個少年。那是暗影給我培訓的貼身護衛——庭韞。
我彎着腦袋看他,他低着頭,一聲不吭。
我們就這樣沉默了許久。
我想到昨天曹玄來跟我解釋‘什麼叫貼身侍衛’的事情,忍不住開口問道:“聽說,以後你就是我的人了?”
“……是,屬下將誓死保護大小姐!”庭韞楞了下,堅定的回答道。
“曹叔說,我讓你幹什麼,你就幹什麼,是不是?”
“……是,大小姐儘管吩咐,屬下定當全力以赴,萬死不辭!”
做工精細的禮服一把丟在庭韞身上,我鬆了口氣:“不用死不死的,王媽媽說,這東西要一直穿過子時,你幫我穿吧,累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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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哈哈”我突然大笑起來,另兩人莫名其妙的看着我,“庭韞,‘束髮禮’的那套裙子,穿起來真的很好看哎!”
庭韞臉黑了半邊,蕭鬱好奇的上下打量庭韞。
庭韞的眼神好像兩把冒着寒氣的小刀,我站起身來:“嗯哼~ 塔利塔裡的夜市也是遠近聞名的,我們去轉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