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不說話了。
“呵,何必呢?明明不能違抗我,幹嘛還要自找沒趣?”女子輕笑着。
“如果不是我妹妹在你手上,你以爲這麼長時間你能安然無恙?”黑曜石般的雙瞳直視女子,銳利,冰冷,讓人打心底裡發寒。一瞬間的威壓幾乎迫得人喘不過氣來,但也只是一瞬便消失無蹤,“我殺了他,你就會放了我妹妹嗎?”
女子似乎也有些被那眼神駭住了,但失態不過瞬間,“當然。”她頷首。
“我怎麼知道你不會反悔。”倒是挺謹慎。從頭到尾,他提到的都是他妹妹,完全沒有考慮過自己,看來是異常疼愛這個妹妹。
“無論信也好不信也罷,你沒有選擇。”女子又恢復了那高高在上地睥睨姿態。
一陣沉默過後,他另開了話題,“柒嘯是誰?幾年前柒家被滅門到底怎麼回事?”
“怎麼突然想起問這些?我不是告訴過你了嗎?”女子忽然顯得有些不耐,“我不認識什麼柒嘯。”
“是嗎?他說他是柒孜燁的叔叔。”男子的目光直盯着她,不放過其一絲一毫地表情變化。
“他說你就信?他還說什麼了?”
“你怕他說什麼?”
察覺到言辭間暗藏的質問,女子慢慢把目光移到了對方臉上,“你希望我說什麼?既然你不相信我,又何必問我?自己去查不就好了。相信他也很願意幫你吧。”
查?能這樣說,必定什麼線索都沒了,還怎麼查?“最好不要被我發現你騙我。”危險的氣息瀰漫開來。
女子聳了聳肩,絲毫不在意對方的威脅,“如果那個時候你還活着的話。”
他知道,她指的是蝕脈腐骨丸的毒。是一種慢性毒藥,在被她救起時就被迫服下了。每半年吃一次“解藥”。
說是“解藥”,其實也不過暫時壓制毒性罷了,直到下一次毒發。而每到期限時,體內的毒素就會蠢蠢欲動,如同當日在’落燕山‘一般。
“我該走了。”淡漠的聲音,人卻沒有動作。
女子牽起嘴角,心領神會,掌中一枚小小的紙包遞到他面前,“這是一個月的量。如果你成功了,我會給你解藥,真正的解藥。”不得不承認女子很有心機,這種時候也不忘留一手。
拿過“解藥”,男子施展開身形,黑色的背影迅速淹沒在黑暗中。沒有說一句話,如同高傲又可悲的鷹隼。
這便是受制於人的悲哀。
夜色朦朧,一輪明月映襯在身側,輕盈的步伐彷彿來自月宮的仙人,敏捷地在房屋間穿行。深沉的黑眸看不出情緒,不知是否在思忖什麼。
“呼——”,破空之聲驀然響起,在慕塵言的左手邊,一隻迴旋鏢劃破黑暗,氣勢凜厲地向他飛來,刃口映着月光,森冷的亮。
騰身而起,躲過突然地偷襲。剛一落地,那鏢又旋轉着飛了回來,手腕一擡,揮劍將其格開,金屬撞擊出清脆得聲音。
銳利的眸子在黑暗中環視,搜尋着藏在暗處的敵人。面上籠着寒氣與殺意。
不遠處,幾個人影顯現,踏着黑暗,彷彿自冥府而來的勾魂使者,凜凜殺機與血腥如有實質。
“你們是誰?”不帶絲毫感情的冷冽聲音,慕塵言定定地看着他們。
“你不需要知道。”話音落,人散開,眨眼便已到了近前,手中的武器攜着凜厲地攻勢,迅速而精準,直取要害!
慕塵言腰身一扭,躲過自後腰而來地攻擊,同時右手揮劍,指向旁邊一人。那人退開,慕塵言趁機猱身而上,卻不過虛招,在其匆忙格擋時迅速回身踹向後面一人!
那人沒有想到他突然回身,大驚之下躲閃不及,眼看就要捱上一腳,卻變生肘腋,一把明晃晃的大刀朝慕塵言砍來,逼得他不得不變換身形,錯開攻擊。
幾人的武功論單打獨鬥不是慕塵言的對手,但如今互相配合卻讓他一時半會無法脫身。
他們分散着成合圍之勢將慕塵言困在了其中,同時來自不同方向地攻擊讓其不敢大意。而他若要傷及某個人便立刻有人趁機取他要害,讓他不得不收回攻擊,轉爲防守。
有人說最好地防守就是進攻,他們把這一點倒是發揮得淋漓盡致。
時間在流逝,慕塵言地耐心也消磨殆盡。他揮劍擋開飛來的迴旋鏢,轉手刺向旁邊一人,那人側身錯過他的劍,手中的武器也同時向他襲來。他後仰躲開,那人也自他劍下逃離,他順勢一個轉身,揮劍刺向面前一人,那人擡劍抵擋,卻驀然看見他的嘴角露出一抹詭異的笑容,來不及細想,便見其猛然轉身,迎向另一個襲向自己的人!
那人似乎也沒有想到慕塵言會自己迎上來,竟然不自覺地錯開了要害,而就這麼一瞬間地愣怔,慕塵言的劍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所有人停住了動作,整個大街變得安靜無比,似乎連風都屏住了呼吸,不敢發出丁點聲響,一時間靜得連掉根針都能聽到。
“啪,啪,啪……”
**滴落的聲音,在寂靜的街道被無限放大,敲擊在耳膜上,清晰的好似就在耳邊。
尋着聲音,只見幾點殷紅滴落在地面上,慢慢匯聚到一起,在夜色中看上去黑沉沉的,有些滲人。
“說,是誰派你們來的。”彷彿感覺不到痛楚,慕塵言面不改色,看也沒看一眼胸口的傷,任由其滴着血。
“你要殺就殺,何必這麼多廢話!”因爲蒙着面巾,所以聲音聽上去有些不甚清楚,卻依然遮不住其所帶的寒意與殺氣,眸中沒有絲毫懼怕和驚慌。
慕塵言瞥了其他人一眼,見他們似乎有所顧忌般躊躇着不敢上前,便更加肯定自己地判斷沒錯,這個人是他們的頭兒,從方纔打鬥時就注意到了。
“你們呢?也不說嗎?”慕塵言看向那些人,“說了的話我放你們一條生路。”
那些人還沒答話,被慕塵言抓住這人便率先冷笑了起來,“你別白費心機了,他們不會說的,而且他們也不知道什麼。”
“是嗎?”嘴角牽起一抹冷笑,不等那人反應,便驀然揮劍刺向其他幾人,動作又快又狠,讓他們連反抗都來不及,便沒了聲息。
被抓住的黑衣人身體一震,似乎被其狠厲地手段嚇到了。但不過瞬息,便恢復了正常。怎麼說也是在江湖上混的,哪能這般沒用?
慕塵言慢條斯理地回頭,另一隻手正握着把匕首架在黑衣人的脖子上。
月光下,匕首散發着淡淡的朦朧光暈,隱隱帶一抹藍,透着絲絲寒氣,刺骨蝕心,貼在肌膚上令人忍不住戰慄。
“既然不知道,那就沒有活着的理由了,你說是嗎?”輕慢的語調,好似漫不經心,但他知道,若不是方纔地攻擊出人意料,怕是不會如此輕易地就殺了那幾人。而他們不死,之後免不了會有麻煩。
誰知黑衣人不但沒有絲毫害怕的樣子,反而挑釁地看着他,“你可以連我一起殺了。”那模樣竟是一點也不擔心自己會怎麼樣。
“我爲何要殺你?”露出一個沒有笑意的笑容,“那樣不是便宜你了嗎?既然你是他們的頭兒,肯定各方面能力都不差。不知道承受力如何呢?”
似乎被那眼神駭住了,“你想幹什麼?”
“不幹什麼。就是聽說有一位神醫醫術超凡,能夠活死人肉白骨。不知道如果一個人全身的經脈都斷了,他能不能給接起來?”說着,一邊在那人身上比劃着,成功地讓他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雖然帶着面巾,不過看其驚恐的眼神就能猜到了。額頭上竟然還浸出了細細的汗珠,在這樣的天氣裡也算罕見了。
“你如果殺了我,什麼都不會知道。”黑衣人力持鎮定,企圖威脅對方,無奈微顫得聲音泄露了他的底氣不足,甚至連脖子上那把小小的匕首都覺得異常滲人。
慕塵言停下了比劃得動作,“誰說我要殺你了?一個人經脈斷了又不會死,只會成爲廢人而已。”
那人眼裡的眼裡出現了驚恐,還帶着一絲焦急,“就算你這樣做,我同樣什麼都不會告訴你!”
他在急什麼?把對方地急切看在眼裡,慕塵言心下暗暗思忖,隱隱有不祥的預感,但面上依舊,“既然你不願意說,那我也不勉強你。不過舌頭是用來說話的,既然你不想說,那它也就沒用了。”說着,伸手點了他幾處穴,讓他無法掙扎。扯下面巾,抓住其下顎就要動手。
“不!不要!住手!住手!”感覺到匕首離開頸項,轉而出現在眼前,銀白的刀身反射着寒光,倒映出自己驚恐得眼神,黑衣人控制不住,失聲尖叫了起來。只是由於下巴被捏住,所以聲音聽上去有些含糊。
慕塵言彷彿沒有聽到,仍舊把匕首往其嘴裡伸去,以一種極慢得速度,“沒有了舌頭就不能說話,那聽也沒什麼用了。不如順便把耳朵也去掉,如何?”
眼看着利刃離自己愈來愈近,再加上慕塵言森冷不帶絲毫感情的話語,黑衣人再也無法堅持下去,放棄了抵抗,“我說!我說!你住手!快點住手!”惶遽的眼神,驚恐的聲音,顫慄得身體,整個人哪還有半點開始的氣勢?
刀身已經捱到了黑衣人的嘴脣,聽得此言慕塵言收起匕首,脣角露出一抹冷笑,譏誚輕蔑。就這點膽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