羚失笑,“你愛顧少清就能理直氣壯地搶他?”
陶柔咬脣,冷冷提醒:“顧少清已經死了好幾年了,我們現在在這兒談論他,一點意義都沒有。”
羚聳肩,“我不愛喬逸帆,事實上,也沒跟你搶他,是他自己對你沒興趣,這不關我的事。”
“不,就是因爲你,如果你不出現,喬逸帆就不會那樣對我。”陶柔一口斷定,把自己遭到的冷遇和虐打,都算在了羚的頭上。
羚不禁冷笑,陶柔一向如此,只願意相信自己所思所想,別人的都是不能信的屁話。
“你放心,我很快就會離開這兒。”轉過身,摁掉嘟嘟響的電話,準備重新撥號,陶柔卻是等不及的說:“不,你必須在認祖歸宗之前離開。”
騰藝這個人,很古板,一直恪守家庭傳統,認祖歸宗這種事兒在現代人聽來都覺得不真實,但他非常的重視,這就相當於一個儀式,一種肯定。
進行過後,陶羚就是騰家人了。
她有權利和資格繼承他的財產,旁人無法質疑。
“你們在聊什麼?”突然,騰藝的聲音在她們邊上響起。
兩人不約而同看過去,他手裡拿着個托盤,上面放了現做的點心,他對羚指了指,示意她坐下吃。
羚放下話筒,走至沙發邊坐下,捻起-點心吃起來。
陶柔也若無其事地坐下來吃。
羚看了看時間,心想莫莫怎麼還不回來,正想着呢,莫莫回來了,快活地騎在喬逸帆的脖子上,頭上戴着一圈花環。
小丫頭神氣活現的,看起來玩的格外開心。
喬逸帆穩穩地托住她放下來,她一臉笑意地走至羚的面前,指着自己頭上的花環,“媽媽,漂亮嗎?”
羚點了點頭,“漂亮。”
莫莫得意地咧嘴微笑,“這是喬叔叔給我編的。”
羚無奈,“是啊是啊,你有了喬叔叔就忘了虞叔叔,真是個朝思暮想的小傢伙。”
莫莫眨巴眨巴黑漆漆的大眼,轉頭問:“喬叔叔,朝思暮想是什麼意思呀?”
喬逸帆勾脣,“就是早上也想我,晚上也想我。”
莫莫理解地點了點頭,“真形象。”
羚受不了莫莫和喬逸帆之間的黏糊勁兒,捻起一塊糕點往莫莫嘴裡一放,阻止她再亂說話。
喬逸帆瞥一眼陶柔,直接無視地坐到羚的對面,賴着等吃晚飯。
直到晚飯時,騰銘才領着騰揚出來,一家人圍坐到一起,和樂融融地吃飯。
看得出,騰藝非常高興,整個晚飯過程中,注意力差不多都在羚和莫莫身上,不是叫她們嚐嚐這個菜,就是嚐嚐那道菜。
騰銘和陶柔神色淡淡,情緒隱藏的爐火純青,可惜,喬逸帆還是瞧出了端倪。
晚飯過後,一家人圍坐在一起吃水果聊天,陶柔興致來了,要去游泳,自然而然邀請莫莫一起去。
莫莫從遊樂場回來後睡了一覺,這會兒精力充沛,立即就和陶柔一起到衣帽間換衣服,羚不放心,跟着莫莫一起進了衣帽間。
她們換泳衣時,自己就在邊上看着。
目光無意中瞥到了牆邊的垃圾筒,垃圾筒裡扔了一套小孩的衣服,她認出就是揚揚今天穿的那套,有點奇怪地拿起來看看。
是新的衣服,怎麼就扔掉了呢?
查看之後,發現衣服的後背處有好幾道口子,竟是壞了,褲子倒還好,但皺巴巴的,看着總覺得被人惡狠狠地蹂-躪過。
“媽媽,我和姑姑準備好了。”這時,莫莫走了過來。
羚回神,把衣服丟進垃圾筒裡,轉過身看了看莫莫,是一件連體泳衣,上面綴着七星瓢蟲,看起來可愛極了。
“這些泳衣,是爸爸特意買給莫莫的,姐,你看爸爸是不是對你們母女倆太好了?”
“他可能良心發現吧。”他對自己母親的所作所爲,羚仍然感到耿耿於懷,所以在這個家,待的並不自在,甚至對於騰藝百般的熱情,也無法做到坦然接受。
說着,她們出了衣帽間,沒想到騰揚就站在門外,見她們來了,把頭一低,羚停住腳步,跟騰揚說話。
“揚揚,你上午穿的那套衣服怎麼壞成那樣?”
騰揚的小身板不可察覺地一僵,他低着頭,看着自己的腳尖,不說話。
羚蹲下身子,伸出右手擡起了他的臉,注視着他的眼睛,溫柔的問:“是你調皮在哪兒玩,蹭壞了?”
可是看起來又不像是蹭壞的,倒像是被什麼東西反覆的拍打,絲線變薄,最後炸裂。
“姑姑,你別問了,快去看着妹妹吧。”騰揚無法問題,急的目光直閃,而不遠處,騰銘正靜靜地注視着他們的一舉一動。
羚見問不出,也就不問了。起身,忽然聽到外面響起了喬逸帆的焦急聲,他在喊着莫莫,心下一緊,立刻朝外跑去。
“莫莫——”羚跑到泳池邊,看到莫莫竟平躺在邊上,喬逸帆正在給她壓胸,而陶柔害怕擔憂地站在一旁,見她來了,怯怯地喊了聲:“姐,莫莫溺水了。”
羚震得渾身都在打顫,撲過去,看着莫莫,嘴裡不停叫着。
喬逸帆見莫莫沒什麼反應,眉目死死皺着,忽然抓住莫莫的雙腳,把她頭朝下,用力地提上提下。
羚看着,擔心的快要瘋掉,剛要不管不顧地搶回莫莫,莫莫突然難受地咳了一聲,哇地吐出了好幾口水,眼皮緊接着動了動。
“好了好了。”喬逸帆把莫莫放到羚的面前,高興地盯着莫莫慢慢醒過來。
莫莫睜開眼,見到羚,哇的一下大哭出聲,撲到她懷裡嗚嗚叫着,“媽媽我好怕,媽媽,莫莫怎麼都上不來,沒法呼吸,喝了好多水,莫莫好怕呀……”
一向大膽的莫莫,嚇得在羚的懷裡瑟瑟發抖,羚想抱起她,可是隻能用一隻手臂,她力氣又不足,只能蹲在地上,緊緊抱着她,安撫她。
半晌,喬逸帆抱起莫莫,說:“先回房。”
莫莫淚眼朦朧中朝着羚伸着手,羚安慰她:“媽媽不走,媽媽就在這兒。”
她和喬逸帆一起往客房走,就在這時,陶柔忽然尖叫一聲,跌進了泳池裡,衆人愕然回頭一看,居然是騰揚推的。
騰銘臉色嚴厲地瞪了一眼騰揚,大聲呵斥,“揚揚,你怎麼回事?爲什麼要推你姑姑?”
莫莫還在害怕地哭着,羚沒心思關注騰揚奇怪的舉動,只是隨着莫莫和喬逸帆回到了客房。
喬逸帆把莫莫安置到大牀上,又拿來乾毛巾替她把身子擦乾,羚幫她脫掉泳衣,拿了乾燥的睡衣換上。
做完這些,莫莫的情緒好了點,但仍然後怕地躺在牀上,沒精打采的。
喬逸帆坐到她身邊,問:“莫莫,告訴叔叔,發生了什麼事?”他眼底蘊着危險的精光,彷彿是猜到了什麼。
羚也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雙目溫柔地注視着莫莫,鼓勵她講述事情的經過。
莫莫皺着秀氣的眉目,委屈地開口:“我和姑姑一起游泳,我們比賽誰遊得快,我很努力地遊,然後超過了姑姑,可是不知道爲什麼,我的腳被什麼東西纏住了,怎麼也劃不動,然後水沒過了我的頭,我沒法呼吸,喝了好多水,莫莫好害怕,好難受……”
想到剛剛經歷的可怕事兒,莫莫又忍不住嗚嗚哭起來。
羚歪在她身邊,抱着她,“莫莫勇敢點,莫莫不哭。”
喬逸帆起身,大手捏了捏莫莫肉乎乎的小臉蛋,“莫莫別哭,喬叔叔這就去給你報仇。”
羚心裡一動,難道喬逸帆也猜是陶柔搞的鬼?
他轉過身,臉色瞬然沉了下去,走出了臥室。
羚抱着莫莫,簡直沒法相信陶柔竟會做出這種事,她們之間的恩怨,真的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甚至連累到下一代?
她的心,有多狠,居然要對莫莫下手?
胡思亂想間,莫莫哭夠了,緊緊抱着她,慢慢睡着了,即使在睡夢中,也時不時地驚醒,喊着媽媽,喊着害怕。
羚心疼的要死,又捨不得離開。
……
客廳裡。
陶柔已經換了一套衣服,她低着頭,一副做錯事的模樣,對騰藝說:“爸,是我一時疏忽,等我在池底找到莫莫時,她已經沉溺了,要不是我及時把她抱上岸,恐怕……”
她的神色,既帶着後怕,也有慶幸。
騰藝還沒說什麼,喬逸帆忽然衝過來,指着陶柔,厲聲出口:“是你,想害死莫莫。”
陶柔無辜地睜大眼,承受不住地起身,坦蕩地回視着喬逸帆,“你爲什麼要誣陷我?”
喬逸帆冷笑,斜睨着她:“我誣陷你?你覺得我是這種人嗎?”
陶柔咬脣,委屈的淚水順着白皙的臉頰往下流,“逸帆,你怎麼能這麼對我?”
騰藝神色莫辨,起身,拉過喬逸帆,“怎麼說莫莫也是柔柔的外甥,柔柔不可能這麼做的。”
喬逸帆深深睨一眼陶柔,冰冷出聲:“我警告你,再有下一次,無論是對羚,還是對莫莫,我都會要了你的命。”
陶柔嚇得渾身一顫,緊咬着牙關,不讓自己泄一絲怯意。
喬逸帆轉身重新回了羚的臥室,看到羚在哄着莫莫,站在一旁,沒有發出一絲聲音。
……
騰藝沉沉看一眼陶柔,陶柔咬脣,“爸爸,您不會不相信我吧?”
騰藝默不出聲,靜了半天,忽地開口:“你放棄喬逸帆吧,他要是對你來電,這四年裡早就和你在一起了,如今他選擇了羚,這是他單方面的選擇,與羚無關,你不能怪羚。”
聞言,陶柔暗暗握拳,心想羚纔來幾天,就這麼爲她說話?
惱怒,充斥着貧瘠的心田。
“阿銘,你說是不是?”騰藝轉向沉默不語的騰銘,徵詢似的詢問。
騰銘點了點頭,“感情這種事最不能勉強,柔柔,聽父親的話,你還是趁早放棄,另覓男朋友。”
說完話後,騰藝便離開了。
騰銘瞪一眼默默站在一旁的騰揚,騰揚身子一縮,緊跟着離開。
大廳裡,只剩他們倆。
騰銘忍不住揚聲:“柔柔,你和喬逸帆算是徹底沒戲了,趕緊撤了吧,別白費功夫了,以他的個性,你再糾纏,只會讓他更加憎惡你。”
“我知道了,我也不傻。”雖然心有不甘,可是喬逸帆不是他們騰家人能夠拿捏的,適時的放棄,是好事。
不由自主的,眼前浮現一張令人過目不忘的俊臉,那個人和宋洛站在一起,把他甩出了十八條街都不止。
虞修白,多麼動聽撩人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