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是正常公交要下班的時間, 可一茶一室門口燈火通明,不少人座在裡面,或小聚或低笑輕語。
葉惜推了推門, 負責接待的年青女孩看到葉惜, 含笑說到:“有一陣子沒看到您來了, 要我幫忙叫許姐嗎?”
葉惜向裡望了望, 許月正站在大廳中間一站坐檯旁邊, 招乎着幾位客人,今天的許月將滿頭秀髮高高盤起,身穿一襲墨綠色的貼身旗袍, 旗袍緊緊貼在許月嬌好的身材上,旗袍的正面用五色絲線繡了一隻展翅的鳳凰, 長長的鳳尾直到袍子的下襬處。
隨着許月的走動, 這隻耀眼的鳳凰也跟着她飛舞起伏。
無論在那, 許月都是整個一茶一室的亮點。
葉惜找了一個角落安安靜靜的座了下來,當她要點杯飲料時, 一杯新榨的橙汁被一隻纖細的手給遞了過來。
手的主人利落的坐在葉惜身邊啞聲說到:“怎麼,有心事?”
葉惜在近處看許月,可以看出許月精緻的妝容裡透着重重的疲憊,她的嗓子也透着嘶嘶聲。
葉惜本是滿腔的喜悅和滿心的小秘密想跟許月分享,見到許月這樣, 開口關心到:“月姐, 你這是?”
許月笑了笑, 笑容中帶着無奈和寂莫, 她從隨手的煙盒中抽了一隻煙, 點了火,抽了起來。
煙火無損許月的美麗, 臨桌的幾位男士都將腦袋探了探,看樣子是想請老闆娘去喝一杯,許月刁着煙的手輕輕擺了擺,並沒有離開的意思。
葉惜只當她是招呼客人累了,有點心疼的說到:“少喝些酒吧,生意是做不完的,錢也是永遠賺不光的。”
許月蒼白的手指抖了抖,回望葉惜啞然說到:“我知道,謝謝你。可以前窮怕了,現在只要我一個人靜下來,心裡就慌,我就想多存點錢讓家人過上好日子。”
葉惜想着自己的甜蜜,不忍開口說什麼。倒是許月突然發問到:“天天怎麼沒跟你一塊來?”
葉惜聽到提天天,跟一般的母親聽到別人誇自家的孩子一樣,揚臉笑到:“她太小,這裡什麼樣的人都有,她爸爸說還是不要讓她來這麼複雜的環境比較好。”
許月的臉在聽到‘這麼複雜的環境’幾個字時變得鐵青,葉惜無措的咬了咬脣,急急忙忙補救到:“月姐,你別誤會,其實……”
許月伸出另一隻沒夾煙的手擺了擺低聲說:“不用解釋,這地方,小孩子的確不適合來。”
許月將煙掐滅,向着不遠處的服務員打了一個響指。一杯紅酒被端了過來,葉惜有點不贊成的再次搖了搖頭。
許月一揚頭,半杯紅酒就下了肚,她咧嘴輕笑,嘴脣因爲酒精的刺激分外的紅豔,她的聲音低迷而蒼涼:“這地方天天不能再來了是嗎?其實我也想到了,只是我真的好喜歡天天。”
葉惜看到一滴淚隨着許月的臉龐滑了下去,這樣失控的許月是她第一次看到。想起許月的往事,葉惜心裡痠痛不止,她本能的伸出雙臂將許月有些發抖的身體的抱住。
她與許月都曾經是某人妻子,許月還曾經是一個孩子的母親。天底下最可悲的事情之一就是失去孩子的母親。
旁邊還是人身鼎沸,只有葉惜這邊靜寂。葉惜的腦海中浮現一句話:從來只見新人笑,何時見得舊人哭。
她無聲的安慰了許月很久才走出一茶一室,原來歡樂的心情都點沉甸甸的。
等她最終走進家門裡,手機在漆黑一片的深夜裡聲聲作響,葉惜來不及開燈,就着手機自身的燈光一看,又是一個陌生的座機電話號碼。
想起擾人的王培,葉惜都要苦笑了。
她猶豫着接通了電話,裡面傳出的是方無的聲音:“你到家了嗎?”
葉惜的疲乏和傷感在聽到這句話時全都消失了。
她緊緊將手機抓住,輕笑說到:“到家了,天天睡了吧?你怎麼樣?”
方無在另一頭有點羞澀的說到:“我才收拾完家,忍不住想打個電話給你,沒打擾到你吧。”
葉惜想起方無是沒有手機的,呆了一會,方無已在另一頭自顧自地解釋到:“你到家了就好,這家小店也要關門,快點休息吧,明天見。”
葉惜含笑對着手機說到:“好,明天見。”
她拍一下將燈打開,滿室的輝煌,明天會是新一天,每個人都有機會遇到不幸,但每個人也都有機會遇到幸福,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