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房間,與棋雲這一屋子的哭哭啼啼不同,兩個男人的對決更顯暴風雪雨。
棋風打量了半響,這個能入眼界極高的棋雲心口的男人。對他,自然是聽過一些傳聞的,無非就是嗜血,無情,殺戮……。
今日一見,與傳聞不盡相同,與棋雲的描述也有差異。他眼前的男人一聲黑色,面帶銀色面具,眼神冷銳犀利。這個人英武與神秘並存,孤傲與決絕同在,身爲江湖人不顯草莽兇殘,眼中透着着連他都自配不如的睿智與磊落。
這樣的男人就連他也忍不住想要深交,怪不得棋雲會相中。
“顏娘收了個好弟子,雲兒嬌貴,有勞你多照顧了。”棋風抱拳作揖,這一刻他只是一個愛護妹妹的好哥哥,一切只希望妹妹快樂。
“其實,若你願意,這次是個好機會。”棋風也有些不瞭解鉞戟了,既然他與雲兒兩情相悅,怎麼會忍心看着她被京城裡的皇室子弟覬覦。爲什麼不趁着這次機會,自己將她帶走,永遠不回來。
其實棋風自己也有答案,賀蘭棋雲的心性,身爲看着她長大的哥哥如何不明白。
他打量着鉞戟的時候,鉞戟也在打量着他。即使知道他並非棋雲的親哥哥,即使知道他也對心上人抱着不一般的念想,但鉞戟還是討厭不起來賀蘭棋風這個人。
賀蘭家的家教很好,賀蘭棋風性格溫潤謹慎,有容人之度,治國之才。是真正幽谷長風,寧靜致遠的蘭君子。
從棋風屋裡出來,就撞見抱着一個包袱,臉色不愉的綺月。將包裹塞到鉞戟懷中,綺月帶着鼻音“這裡都是主子常用的藥材,裡邊放了詳細的說明,外邊的藥材什麼的,萬萬不可亂用。你既然將健康的主子帶走,就要完璧歸趙,我纔不管你是什麼身份。”
鉞戟知道她是爲了棋雲,也不惱,拎着包裹推開棋雲的房門。棋風的房門開着,棋風目睹着一切,心中酸楚。
本以爲棋雲不會愛上任何人,即使是京城裡的衆位權貴也未能讓她高看一眼,縱然知道他們並無可能,還是隱隱趕到欣喜的。
可是突然得知,原來她早就有了心上人,還是忍不住會嫉妒,會不甘。他很慶幸,他比棋羽理智些,沒有造成不可收拾的後果,至少他還是她最親近的哥哥。
瓊月四人站在一排,目送着棋雲離開,舞月給棋雲扣上披風的帽子,退回遠處“主子,保重。”
棋雲笑着點點頭,擡頭凝望身邊的鉞戟,滿目都是信賴與放鬆。鉞戟動容,一手提着兩個包袱,一手攔住棋雲的細腰,腳尖輕點,瞬間變摟着棋雲掠出窗口,消失在樹木之間。
幾人連忙扒住窗口,想要尋找蹤跡,但寂靜的樹林告訴她們,主子真的走了。不敢哭出聲音,引來外邊的注意,幾個丫頭抱在一起,隱忍的將自己的擔憂和不捨全部都哭出來。
隔壁房間,棋風同樣站在窗口,望着那兩道極影消失不見的方向癡癡地看着。寒風透過空窗,打在身上,格外的冷。棋風重來沒有感覺到這麼冷過,冷到了心口都僵硬麻木了。
雲兒,看見你找到幸福,二哥該是高興的,看,高興的心都忘記了跳動。
深夜,一匹快馬穿梭林間,最後停在一棟林間小宅門前。鉞戟帶着棋雲從馬上落下,任由馬兒自由奔走。鉞戟一手提着兩個包裹,伸出另一隻手在空中聽了片刻繼而怏怏放下。
棋雲想到什麼,嘴角勾起一抹淺笑,寂靜無聲的林間鉞戟聽見一道清幽的聲音:“我身體不好,天又黑,你要牽着我走。”
鉞戟猛然回頭,少有情緒的眼中在黑夜那麼透亮,彷彿要將賀蘭棋雲吸進去。鉞戟無聲的再次伸出手勾住那雙微冷地柔夷,僵硬的嘴角微微上揚。
牽着棋雲往裡走,沿路低聲淺語:“我們在這住一晚,天亮再走。”
棋雲察覺他的小心謹慎,點頭淺笑“莫要擔心我,我吃得消。有你在,也不擔心會有什麼危險。”
鉞戟雖未回覆,但脣角弧度的上揚顯露了他的放鬆,緊了緊握着棋雲的手,繼續絮叨“房間事先讓人按照你的習慣整理的,今晚別院只有我們二人,無需拘謹。”
進來屋子,撲鼻的未央金盞花香令棋雲獨自遠行的心漸漸舒暢,深吸了一下,棋雲驚喜“這是我親手調的,你怎麼會有!”
她鮮少調香,經過她調出的香只分給了賀蘭家幾個女眷。猜想香料的來源,棋雲忍不住笑出聲來“堂堂武林盟主,竟然做些竊玉偷香的事情。”
鉞戟啞然,竟無言以對。他只是想留些她貼身的香氣,想她時便聞聞。但怎麼也開不了口和她要,所有仗着優勢從賀蘭夫人那裡“取”了些。
鉞戟外表淡定地放下兩個行李,不動聲色地轉移話題“這香暫時要換掉了,還有你帶來的衣物首飾都不能帶了。”
棋雲理解他的意思,雖說以未央金盞花爲香的人很多,但如此純粹乾淨的香薰鮮少人用得起,她標誌性的廣袖繞柳流仙裙更是不能穿出去。只是爲了讓收拾行李的幾個丫頭心安,纔不得不帶着。
雖然明白,但心情大好的棋雲忍不住調侃“公子這是要給本郡主換一個身份,不知道是侍女還是如你一般的英俊男子?”
鉞戟湊近棋雲耳蝸悄聲說了幾個字,棋雲立刻紅了臉。
鉞戟見此,笑着又叮囑幾句出去尋找食物,棋雲羞澀的站在原地,只感覺臉上滾熱,剛剛她聽見他說“夫人…不知這個身份。夫人以爲如何!”
這人,越發沒有顧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