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寒風呼號,夾帶着雪花,吹進了大帳。
慕容詩依舊是難以入眠,所以披着長袍坐在桌案前研究洛水城的地形圖。
這本該是一個平靜的夜,但卻因爲樑超的小心思,卻變成了一個充滿殺戮與背叛的夜晚。
那幫太白將士甚至沒有跟慕容詩交談的意思,在將帳篷圍住之後,是一輪攢射。
慕容詩哪裡會料到這個時候樑超還會衝自己下手,當箭矢穿過帷帳,他整個人都懵住了,而後,不可避免的被幾支箭矢射了個正着。
一輪攢射之後,將整個營帳射的千穿百孔,樑超等人這才洶涌着衝入了營帳。而此時,慕容樂雖然沒死,但卻已經是沒有是插滿了箭矢,眼看着活不成了。
“爲……爲什麼?”
望見樑超等人,慕容詩一邊吐着血,一邊問道。他並沒有懷疑樑超對於太白國的忠誠,但他卻依舊想不通樑超等人這樣做的緣由。
“因爲你不死,我等永遠無法安心的作戰!慕容詩,你爲人偏激自私,陛下相信你會悔改,但我們不信,所以在大戰之前,我們必須除掉你這個絆腳石,以免你在關鍵時刻破壞戰局!要怪,怪你自己平時爲人太過刻薄吧!”
冷冷一笑,樑超說着,一刀斬掉了慕容詩的人頭。
可憐慕容詩,窩囊了一生,也專制了一生,到頭來,卻死在了自己人手,而且還是他決定痛改前非,做好自己的時候。
他死不瞑目,所以哪怕屍首分離,一雙眼睛也是睜得老大,直直的望着樑超等人,讓他們一陣頭皮發麻。
“好了!現在慕容詩已死,本將便是北衛軍主帥,衆將士聽令,即刻回營修整,三個時辰之後,全軍西進,攻打火羅大營!”
瞥了瞥慕容詩的屍體,樑超眼皮都沒有眨一下,只是冷哼了一聲,然後下令道。
他如此雷厲風行,頓時打消了衆人因爲慕容詩的死所造成忐忑跟不安。只不過,哪怕如此,今夜洛水兩岸也註定是沒有人能夠入眠了。連火羅那邊,也是一個情形。
只不過,與太白軍不同,安茶木他們之所以失眠,乃是因爲他們太過興奮,因爲拿下了洛水城,他們可以直逼金水了,而拿到了金水,也等於是徹底的滅亡了太白國!
“王子!洛水傳來消息,說是太白大將樑超殺死了慕容詩。”
在安茶木對這一張地圖目光炯炯的發呆的時候,一個通信兵步入了大帳。
“哦!竟有此事?”
聽聞此言,安茶木不禁輕輕的笑了。
“是的。現在樑超已經掌控了洛水城兵權,而且還要再黎明時分渡河攻打我們。”
同樣露出了一抹輕蔑的笑,通信兵恭敬的回道。
“呵呵!這是太白人啊!看不清形勢,又喜歡內鬥,更抓不住內鬥的重點,不該殺的人,亂殺,該殺的人,卻看不到,自己內部出了內鬼都不知道,居然先把自己的主子給殺了。真是可悲的民族。”
對於樑超的襲計劃,安茶木更加的嗤之以鼻了起來。
“可不是麼?一羣賣主求榮的軟蛋,也妄圖與我們火羅抗衡,簡直笑話!王子殿下,要不我們趁着他們休息之際,提前進攻?”
通信兵顯然是安茶木的親信,很是大膽的提議道。
“不必!現在是冬季,洛水河雖淺,但我們渡河,必然會沾溼身子,如此冰冷的寒夜,又沾冰水,於戰不利。他們想要襲,那咱們讓他們襲吧!號令全軍,一個時辰之後全體離寨,並將所有木柴澆水,我要讓他們好好的凍一凍,然後再與他們來一場‘堂堂正正’的對戰!”
輕輕一笑,安茶木神色微閃的說道。特別是“堂堂正正”這四個字,他的語氣充滿了戲謔。
“對!跟他們堂堂正正的打一仗,呵呵呵呵……”
通信兵也笑了。
…….
樑超是一個做事一絲不苟的人,說是三個時辰,便不會有一分一毫的差遲,是以,在辰時三刻,他便穿好了盔甲,召集起了所有士兵。
跟慕容樂一樣,因爲沒有補給跟後援,樑超也是做好了孤注一擲的打算。所以營寨之內,並沒有留下任何後備兵力。
站在一馬平川的河岸,整個北衛軍都非常的沉默以及肅殺,回身望了望寂靜一片的洛水城,樑超的內心更加的充滿了一股難以蕭索。
此時此刻,洛水城已經跟關內五大城域一樣,沒有了什麼居民,一是因爲火羅的入侵,二,則是由於缺少糧食跟補給。那些忍受不了飢寒的人,都已經向着東波海遷徙了過去。
如果是在別的時候,他們肯定是要阻止這種遷徙的,但現在,樑超他們卻巴不得這些人能夠走得快些,因爲這樣一來,火羅算佔領了原,也不能奴役原的子民。
至於說號稱擁有千萬子民的東波海能不能收容下這麼多的人,那不是他們該考慮的問題的。
最後看了一眼冰冷的洛水城,樑超便指揮着軍隊,默默的向着已經進入枯水期的洛水行進了過去。
沒有鑼鼓,沒有呼號,有的,只是無盡的靜謐以及戰勝一切的決心!
只可惜,這一戰從剛開始,已經註定瞭解決。一個在明,一個在暗,一個疲憊寒冷,另一個卻氣足神滿。
樑超的前鋒軍纔剛剛緊急回報了敵營空無一人的情況,一排排的箭雨便從四面八方攢射了過來。
剛剛趟過冰冷的河水,連生火取暖的機會都沒有,又遭受了一頓箭雨,所有人的心都不禁緊縮了起來。
“是誰!?是誰泄露了消息?”
這個時候,樑超再遲鈍,也明白了自己等人暴露的事實。他不由得憤怒的質問起了自己身邊的幾個武將。
“是我!東波海有句話說的極好,‘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慕容氏的日子已經走到頭了,你憑什麼要求大家都跟着你一起送死?你要做慕容家的狗,自己去做好了!我等拼搏一生,爲的只是一個榮華富貴,誰能給我榮華富貴,誰是我的主子!”
剛開始,場面還一度沉默,但隨後,一個大鬍子武將便面色猙獰的大吼了出來。他是樑超的右軍護衛官。
“混賬!我殺了你這個不忠不義的混蛋!”
聽得此言,樑超自然大怒,毫不猶豫的用手長刀拍了拍馬屁股,然後奮力的衝向了那人。
見樑超衝來,那人臉色一變,正要勒馬而逃,卻是又見到了一幕更意外的畫面!
在關鍵時刻,樑超的一個親衛居然是突然拔刀,斬掉了樑超的頭顱。
“胡將軍說的沒錯,咱們爲慕容家拼殺了這麼多年,現在擁有的一切,都是自己用命掙來的,根本不欠慕容傢什麼!現在火羅之勢,根本不可阻擋,慕容氏必亡無疑,咱們何必與他們陪葬?諸位,跟我們一起投靠火羅吧!橫豎不過是換個東家,又有什麼區別?”
殺了樑超之後,那個親衛便大義凜然的道,那語氣,將背叛說得跟起義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