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煜澤看着客廳裡突兀坐着的人,怒吼出聲。
他不是吩咐過嗎?沒有他的允許,任何人不準踏入這裡!尤其是這個人!這裡是他的地方!是他答應她,只屬於他們的地方!
管家垂下頭站在一旁,心裡卻也悲痛,這麼多年了,少爺還沒走出來啊。
“是我自己來的。”
倒是坐在沙發區的人,倚着柺杖站了起來。
“這裡不歡迎你!”
父子倆間的氣氛頓時劍拔**張。
從昨天下午穆煜澤出警署到現在,a市還發生了件大事。
早上,關於正式任命穆氏臨時當家人的會議十點準時舉行,人員都到齊了,關鍵時刻時,有人闖了進來——退居幕後多年的穆翰池帶着秘書助理出現了。
“煜澤的事,還在調查中,他很好,沒有做過的事就是沒有做過,很快就能和大家見面。不過,穆氏不能沒有做主的人,煜澤不在的這段時間,就由我來主持公司大小事物,大家沒有意見吧?”
穆翰池的話,無疑給很多害怕穆煜澤拖累公司的人下了定心丸。
再一想,這可是穆氏的老總裁,穆氏的大股東,現任總裁穆煜澤的父親,雖然離開多年,但餘威還在,誰還有意見?
所有人一致同意。
韓依依臉色發白,尷尬地呆立在位置上。
張大軍的事,在網絡上持續發酵,甚至有越演越烈的趣事,但今天一早後,有關的話題在網絡上神奇般消失了。張大軍家人站出來說話,爲他們不妥的行爲給穆氏造成**影響而賠禮道歉。穆氏也寬宏大量,表示理解張家失去家人的痛苦,他們給穆氏帶來的損失,全都一筆勾銷,還賠償了其家人一大筆錢。
事情圓滿解決。
一時間,輿論又站在了穆氏這頭。
“依依,放手吧,別在執迷不悟。你不是我的對手,更不是煜澤那孩子的對手。現在停手,一切都既往不咎,從穆氏抽走的錢,還剩多少,你還回來。不夠的,我掏錢填補上去。煜澤已經保釋,昨天就出來了,訴訟的事,你也去撤了吧。”
會議結束,穆翰池親自打了電話。電話“啪”的一聲掛斷,也不知道接電話的人有沒有聽進去。
接下來發生的事是穆翰池萬萬沒想到的,前後打個電話,再回到宅子裡的短短時間,快得讓他傻眼。甚至不得不親自跑到穆煜澤私宅找人。
源美總裁韓依依夥同穆氏內部幾位高層竊取穆氏商業機密,虧空穆氏內部公款,由穆氏總裁穆煜澤正式提起訴訟。此外,林虹舒顏顏母女作爲同夥,長期暗箱操作穆氏資產,涉及金額巨大,同樣成爲被告。提交的材料中,還有韓依依早年涉及洗黑錢的一系列勾當操作。
經調查,穆氏總裁穆煜澤無罪,韓依依秦若蘭等人捏造事實,企圖污衊穆煜澤先生,嚴重侵害了他的名譽權,使其身心受到極大傷害,並且給穆氏造成了重大損失,穆煜澤本人將追究以韓依依爲首等人的法律責任。
截止警方帶走韓依依等人時,源美公司已被勒令停止營業,接受調查整頓。
事情反轉太大,瞬間佔據各大媒體報刊頭條。
“你非要做得這麼絕?非要趕盡殺絕才行?”穆翰池看着面前這張似曾相識的面容,依稀還能瞧見當年那個女子美麗的輪廓。
“我趕盡殺絕?”穆煜澤冷笑。
穆翰池氣得咳嗽起來,第一次發現,這個兒子,陌生得讓他看不清。再一聯想到之前一系列的事,他幾次生病住院,他主動去醫院看望,不再和自己針鋒相……現在才恍然明白,那哪是在和自己和好?他在故意放低姿態,試圖麻痹他,讓他一度以爲兩人關係真的改善了,然後趁他放鬆警惕,再給他個措手不及!
交給警方的證據資料全都有理有據,真是不給人留任何活路。不愧是他的兒子,做得真絕!
他恨自己。穆翰池知道,自己就是個狠角色,有個這麼個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的兒子,此時他卻不知道是喜是悲。
穆煜澤可悲地看着面前一臉痛苦的人,毫不留情地冷聲指出:“你早該想到的。”從他把他推出家門那天,從他對他不聞不問那天,從他叫他滾的那天,甚至從母親死去那天,今天這一切,他就該想到的!
母親的死,真正的根源,難道不是面前這個男人嗎?
他不愛她,還偏巧把她娶回家,然後冷待她,把她殘忍地逼出家門。母親走了,然後他就開心了。
在他面前裝什麼苦戀情深?如果是真的,爲什麼又有老宅裡那個女人的存在?真是好笑到極致!
別說他不懂事,從回穆宅那天起,他就看清了很多事了。
可憐他,籌劃了這麼多年。怪就怪劉茂智韓依依林虹等人,動作實在太慢了,慢得差點他就親自出手搞垮穆氏了,那纔是真的搞垮。
“你這樣,你媽媽也不會原諒你的……咳咳咳,放過她們,什麼條件我都答應你。”
“什麼條件都可以?”穆煜澤戲謔一笑,“穆氏?亦或是同意我和舒靜曼在一起?”
穆翰池沒說話,默認。
“可惜,穆氏,我已經不感興趣了。我和她的事,你更管不着。”
夜裡。
沒有開燈的臥室漆黑一片。
穆煜澤倚在窗前,目光沉沉地看着窗外怎麼也透不進來的月光,再是盯着那輪又圓又亮的月亮,神情哀傷。
媽媽,那個男人,他多狼狽啊,你看到了嗎?我終於給你報仇了。
媽媽,你在那邊還好嗎?我在院子裡種滿了你最喜歡的玫瑰,滿園都是,我讓它們一年四季都不凋,你就每天都可以聞到花香了。還記得我說給你買最大最漂亮的大房子嗎,現在這個別墅就是,是我親自爲你設計的呢,就叫“苑”,就是你的名字。當年那個男人把你趕走,今天他來這裡了,我也替你把他趕走了。下次他再敢來,我也會這麼做,不,沒有下次了,這個地方是我們的,我不會讓他再踏進一步了。
媽媽……
男人小聲喃喃,整個人被層層的悲傷纏住。
快到半夜了。
一切塵埃落地,該做的已經做了,不是都按照他計劃的進行着嗎?
爲什麼他沒有想象中的開心?
他反覆咀嚼白天往日在自己面前氣勢洶洶的人痛苦不已的神色,那是多麼熟悉的畫面啊,終於,他茅塞頓開,想通了這個問題:那樣的場景,他不是早已想過無數遍在心裡演練了無數次嗎?次數太多,愉悅度當然一次不如一次了,不過他肯定還是開心的。
躺在**上實在睡不着,他摸索着去了書房。打開視頻,隔着時差,遠在意大利的她還沒進入夜間睡覺時間,臥室空空如已。可能是在客廳或者其它地方和景軒玩吧,他倆現在關係變得特別好,不然就是在和那幫他親自挑選進去的傭人們在玩,也不知道她怎麼和那些人走在一塊的。白天她不是說她在學做蛋糕嗎,她廚藝這方面實在不怎麼樣,現在可能還在學做蛋糕,再過兩小時,她應該就要回臥室了,他就可以看到她人了……
……他眼光真好啊,挑到一個大家都喜歡的她,不過還是喜歡她和自己一個人說話,就她和他,景軒如果願意,偶爾也可以一起,但絕對不能每天……
穆煜澤沒有等到視頻里人的出現,因爲他趴在辦公桌上,不知不覺又睡着了。
第二日,穆煜澤請辭的文件就送到了穆翰池面前。其實他不用請辭,因爲韓依依等人在背後的忙活,他在穆氏的職位早就調停了。
寄這封可與可無的信,只是爲了讓某人認清某些事實罷了。
母親的離開,是他心裡的殤,這麼多年,都沒能除去。
媽媽,我挺好的,因爲現在有個人出現了,和她在一起我覺得很放鬆很溫暖,她應該就是上帝派來治癒我的天使吧。
現在,我要去找她了。
媽媽,她是個很乖的女孩,你也一定會喜歡她的。
只是她現在生病了,等她病好一些,我想向她求婚,然後我們就結婚,永遠的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