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上就是春節了,街道上紅紅火火的一遍,就連這家意大利人開的西餐廳,也跟着掛上了紅色吉祥物。
舒靜曼欣喜地這裡看看那裡看看,中西結合,只覺得有趣。旁邊走着的人卻是緊皺眉頭,一句話也沒說,摟着她趕緊進了包廂。
“煜,春季要放好幾天的假,你要做什麼呢?”舒靜曼興沖沖地開口問道,問出口卻是後悔了,因爲摟着她肩膀的那隻手明顯僵了一下。
正好看到餐桌上放的那份鑲金精緻菜單,急忙說道:“好久沒吃西餐了,我要吃意大利麪,煜,你要吃什麼呢?”
說完,還主動跑過去拿起菜單做瀏覽狀。
“你不是不喜歡吃西餐嗎?”
舒靜曼愣了一下,她確實不習慣吃西餐,但他是聽誰說的?
“西餐也很不錯啊,還是挺好吃的。”就是她每次老愛只吃意大利麪條。
穆煜澤狐疑地掃了她兩眼,對着門口候着的服務生示意了一眼,對方立馬上前。
“給她上一份意大利麪條。”
“嗯,對。”舒靜曼附和着點頭。
“是。”對方禮貌退出。
“你呢?”見服務生轉身走了,舒靜曼趕忙問道,他都還沒叫呢。他不會不吃了吧?
穆煜澤沒有理會她,難道要他告訴她他經常來這,這得人都知道他要什麼嗎?
“你還沒叫吃的。”
“春節想去哪?”
兩人同時說道。
穆煜澤看了她一眼,舒靜曼抿了抿嘴脣,“你不能不吃午餐。”
原來她以爲自己不吃了,穆煜澤有些好笑地看了她兩眼,很肯定地告訴她:“我已經叫好了。”
舒靜曼“哦”了一聲,心裡卻是疑惑,她沒聽見他說要他自己的那份啊。不過他說有就是有了。
“春節想去哪?”穆煜澤重申。
“回家。”
“幾天?”
舒靜曼搖了搖頭,“不知道。”
於是立馬接受到了旁邊人的一個你很白癡的眼神。
“我是真的不知道。”怕他不信,舒靜曼認真解釋道,“我很久很久都沒回家了,媽媽希望我回家,我也想見她。”
她提到媽媽的時候,語氣溫柔,眼角帶笑,整個人都是神采飛揚的。
穆煜澤愣了一下。
頓了一下,舒靜曼放慢了語速,“而且,春季後是我爸爸的忌日。”她也是好久沒去看他了。
“我爸爸過逝了呢。”見他望着自己,舒靜曼笑了笑,說道,語氣輕鬆,像是早已放下。
穆煜澤學着她平時的語氣:“哦。”
舒靜曼小心翼翼地偏頭去看穆煜澤,他姿態優雅地坐在位置上,和平常一樣沒什麼表情,眼神似有似無地看着餐桌一角。
緩了緩,終是開了口:“煜,你……你陪你的家人嗎?”
三分緊張,三分疑惑,三分期待,剩下一分,是害怕。
果然,穆煜澤本就沒有多少焦距的視線完全沒了焦距,黑色瞳孔深邃得猶如無限深的漩渦,一層一層醞釀着未知暴風雨,面無無神,擱在身子兩側的手不自覺緊握,整個人一下陰沉得可怕,周圍的空氣也跟着低了幾度。
這樣的他,又是她沒有見過的。
很可怕。
“煜。”舒靜曼伸手一下抱住了他,小聲叫着。她不要他這個樣子,一下就拒人於千里之外。
“煜,煜,煜……”
他怎麼了?他到底怎麼了?
她發誓,以後再也不亂問了。
舒靜曼大聲叫着,帶了哭腔,害怕地緊緊抱住穆煜澤,他渾身僵硬,面無表情,眼神漂浮,一動不動,整個人放佛脫離了靈魂,散發出來卻都是濃濃的戾氣。
“煜,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不該亂問的,煜,你怎麼了……煜……”
好久,可能是那一聲聲煜把滿身戾氣的人叫醒了,總之,被抱住的身體慢慢開始軟了下來。
“煜……”舒靜曼泣不成聲,耳旁的碎髮亂成一團。
“沒事了。”穆煜澤伸手給她整理着凌亂的碎髮和劉海,淡淡地說道。話語淡淡,表情同樣淡淡。
“煜。”舒靜曼哭泣的動作頓時一停,擡頭仔細看着他,試圖從他表情裡找出任何一次破綻來。
穆煜澤完全沒事人般的鎮定自若、姿勢優雅地坐在位置上,睜着眼打量着她,彷彿剛纔發生的一切都只是假象。
剛剛因爲害怕,她急得哭花了一張臉。
“髒死了。”剛剛還不近人情的人指着她的臉,抽出一張餐巾紙仔細地擦着他金貴細長的手指,滿臉的嫌棄,嘴角也是戲謔的笑。
“我……我去洗手間。”想到自己現在臉上都是淚水,他那麼愛乾淨,肯定覺得髒死了,舒靜曼起身跌跌撞撞地向門口跑去。
門口擡着東西早就候着的服務員不知所措地站在門邊,看見舒靜曼奔過來時趕快讓開位置。他們被剛剛屋子裡的陣仗已然嚇呆了。
直到看到跌跌撞撞的身影跑出了包間,餐桌旁的人這才收回視線,表情瞬間恢復到了一臉冷漠,陰沉得嚇人,哪還有剛纔的半分輕鬆。
舒靜曼在洗手間仔仔細細用水清洗了幾遍,再從包裡拿出紙巾擦乾。包是穆煜澤新買給她的,標誌上的字不認識,雖然不知道是什麼牌子,但但凡那人給的東西,絕對不會便宜。
等她回來時,穆煜澤正好以整暇地坐在包間裡,看到她出現時,才低下頭開始吃東西。
舒靜曼走過去,安靜坐下,開始吃着東西,同樣不發一語。
回公司的路上,一直沒有開口說話的穆煜澤突然偏過頭來問她。
“明天什麼時候?我送你。”
知道他是指她明天回家的事,舒靜曼回答道:“不用送的,我坐大巴。”
穆煜澤偏回了頭,仔細看着車子擋風玻璃前的路,前面車子密密麻麻一片,一眼望過去就全是車的影子。
不知道是不是糾結大巴是什麼,還是在思考舒靜曼話的可行性,他沒有了立即回答她。
過了一會兒,車子拐了一個彎,低沉的男聲才又響起,“我送你車站。”
語氣很是平淡,卻是不容置疑。
舒靜曼也沒再反駁,回答說好。
本來是回公司的路,卻因爲剛纔他突然拐了一個彎,就完全到了另一條街,路上的車子越來越少,路旁的行人也是越來越少,幾乎沒有。兩旁都是那種很漂亮的風景樹,不是很高,枝葉龐大碧綠,公路像是隱藏在了其間,再然後,兩旁的風景變換成了一個佈置得很漂亮的花園。
花園很大,全是修建得很整齊的花草,真的很漂亮。
這是什麼地方?
雖然她一向路癡,但敢肯定這不是回公司的路。
舒靜曼轉頭看旁邊專心開車的人,見他目光一直看着前方,於是沒有問出口。
過了一會,公園也不見了,又是一排修建的很漂亮的風景樹。
舒靜曼一邊看着一邊暗暗讚歎好美麗,整張小臉都興奮得帶上了笑。
旁邊專心開車的人卻是透過看着車的鏡子,不動聲色地觀測着旁邊人興奮的小樣子,繃緊的嘴角也不禁揚起。
“煜,這裡是什麼地方呀?好美啊!”
舒靜曼忍不住偏頭問道,隨後又把腦袋轉向了車外。
並沒有等到旁邊人的回答聲,舒靜曼也沒有再問,而是專心看外面的風景。
旁邊不動聲色看到車鏡子照出的興奮的小臉,心裡又有些發堵了,她就這麼喜歡這裡?帶她去他的私宅,那一路的風景明明就更好,就沒見她這麼興奮過。
再前面,居然是一個豪華別墅小區。
遠遠地,舒靜曼看見前面的標誌寫着錦苑公寓幾個大字,洋洋灑灑的小篆字體,眉飛色舞地被雕刻在一根大柱上,及時在這樣沒有陽光的陰天,也是閃閃發光的樣子。
車子直直向着別墅小區而去,到了大門的時候,保安見是穆煜澤的車,立馬就放他的車子進去。
“煜,我們……”舒靜曼又是疑問着偏頭看向旁邊的人。
他怎麼把車開到小區了?他們不是要去上班的嗎?
車子停在了一棟別墅樓下,穆煜澤看了滿臉疑惑的舒靜曼一眼,解開安全帶下車。
雖然疑惑,舒靜曼倒也跟着下了車。
兩人乘電梯上了三樓,穆煜澤變戲法地拿出一把鑰匙,打開了右面一套公寓的門,率先走了進去。
舒靜曼則好奇地先伸了個腦袋進去,打量着裡面。
公寓客廳裡擺設整齊,沙發茶几一應俱全,裝修得很漂亮,只是地上沒有鋪設地毯。
穆煜澤走了幾步就發現身後沒有跟着某個人的身影,一回頭卻發現她伸出個毛茸茸的小腦袋好奇地在東張西望,頓時覺得好笑。
感覺到注視着自己的視線,舒靜曼看了過去,正好王建望見穆煜澤戲謔着的表情,再自視了一遍,一下子就尷尬得紅了臉。
“進來。”穆煜澤無奈地對着她勾了勾手。
舒靜曼紅着臉小步地挪動着走進了房間。
“我們住這裡。”
什麼?
舒靜曼瞪大了眼,他不是說住那棟很大的別墅的嗎?怎麼突然又要住這裡了?
“離公司近。”穆煜澤摟住了她,淡淡說道。
這倒是個問題,舒靜曼有些瞭然地點了點頭。
只是覺得他的房子好多,想住哪就可以住哪。
好吧,人家就是做房地產生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