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
雙手下意識使勁,掐的兩隻老狗脖子跟塑料瓶一樣窄細,被他們的掙扎驚回點神,我強壓住心中的慌亂,一把將他們狠狠摔在地上,以黑噬炎灼燒四方圍成了囚籠。
“怎麼回事,你們說清楚!不然今天誰也別想留個全屍!“
正陰正陽匍匐在地上,低垂着頭顫抖不已,面對地面的臉卻都是陰嗖嗖的,我知道他們想逃,但我卻不在意,因爲此時的我已經擁有仲裁他們生死的實力。
在觀我心不在焉,發力狂竄卻被黑噬炎直接把半隻手臂燒灼成白骨後,正陽在我怒目注視下撲通一聲就跪倒在地。
“我說,我說。可是…“
“老夫二人也真的是不甚清楚,魔主大人白日突然擬定了這個計劃,說什麼外道魔身與五道域之間的通道已經完成,只差時空黑子與沌外“陰”界達成交融,就能徹底完成鑄煉…“
“然後呢?“
“然後…老夫二人就迷迷糊糊跟着過來了,你要真想知道個所以然,就直接去找魔主,否則就算你殺死我們二人,也是無可奉告啊…“
他說這話的時候已經是咬牙切齒了,因爲我的滾滾黑炎已經在意念驅使下包裹住他的腹部,雖刻意控制沒傷害他的根本,但那種皮肉一點一點被燒成灰的劇痛之下,也着實很難說出假話。
眉頭緊皺,我沒想到他們知道的居然只有這麼點兒,看來關於外道魔身的事情,魔主對這些手下人還是十分的保密,否則要他們知道鑄煉外道魔身的目的就是毀滅自己生存的家園這點,估計就鮮有人會爲他所給予的哪點酬勞和力量、跟他一同去瘋狂。
那他抓走黑子,到底是爲了什麼呢?與沌外“陰界“達成交融…小黑啥時候跟那不明所以的陰界扯上關係的?
等等!
臉色微涼,我想起太昊臨走前說過的那段話,他說沌界被打碎之後,其內的濁氣外泄,與混、沌兩界之間的遊離能量相混合,形成了新的沌界之陰。也就源自沌界,卻不受沌界所控制的,對等的存在。可能只是一股龐大的沌氣,也可能是一片充斥混雜能量的錯亂時空…正陽說的這個陰界,是不是,就是指這所謂新的沌界之陰面…
思緒涌動,令我不自禁的蹲倒下來,我努力在腦袋裡挖掘者試圖找出一些有用的東西,左思右想,想起初次與黑子相遇時,六道父老像我形容過黑子的那段話。
他說,時空黑子,非鬼非妖非魔,更非人,他甚至並不屬於六道中的任何一類生靈,是時空異種。
時空黑子的“父親”就是六道;“母親”,便是六道之夾縫,也就是時空亂流。
而現如今,我已經知道所謂的六道,其實就是六塊“沌界”的碎片,其中之一還因裡面濁氣混雜無法供生靈生存而被遺棄;而時空亂流,就是混、與沌這兩處時空、中間的那處夾縫。
也就是說,黑子,是沌界的力量——濁氣。在夾縫的力量——遊離能量,相融合而孕育,又在夾縫中所誕生的生命。
那、也就是說。黑子,就是太昊所說的那個…
陰面……
越想,我眼睛裡的光芒就越亮,太昊之前說過好多感覺莫名其妙的話,也都彷彿找到線頭一樣一條一條被捋順,而且,還牽連在了一起。也就在那時候,嘯博他們趕過來了,他和小恩先是緊張的去看兩個小孩的狀態,觀望無恙後,嘯博回身走來,立馬就看到了蜷縮在黑炎裡的正陰和正陽,兩隻老狗。
當初要不是小瞧我倆實力沒有一開始就以小恩爲要挾步步緊逼,估計我跟嘯博現在誰也不是健全之軀。就算當初打敗了他們,從將邪那借來的赤宵劍,還是被這倆夠雜碎給劫掠走了。
總而言之就是仇人相見,分外眼紅!
知道那黑炎多麼的恐怖,嘯博也不往裡面走,卻一個勁用指頭引出魂力向裡面放幻術,駭的兩個惡人跟關在籠子裡的老鼠一樣東竄西逃。我只是苦澀笑笑讓他別白忙活,與其這麼費力還不如我把黑炎撤了,讓你丫進去好好揍他們一頓呢。
“揍?是一頓揍就能了事的嗎?”嘯博瞪圓眼珠抽了我一眼,緊接就陰沉的移開目光:“小黃,殺了他們…”
心裡咯噔一響,我又何嘗不是最想把這些毒瘤徹底斬盡殺絕的人呢?但是…
眉頭緊縮,沉默片刻後,我直接撤掉了黑炎。兩個老潑皮不足一呼吸的時間就反應過來,趕緊拔路而逃。我明明有一道雷霆把他們劈成焦肉的力量,卻沒那麼做,甚至把準備施展幻術的嘯博都給攔下了。
“你幹嘛!??”
刀口邊的仇人飛了,嘯博當時就有點氣急敗壞。我只是看着兩個老東西在半空陰沉的回視一眼,又倉皇逃亡的背影,面無表情的搖頭。
“還不能殺。”
“他們跟我們有仇,但對於現在的你和我來說,他們兩個,已經構不成威脅。相反,如果我們在這裡殺了他倆,久等其不見蹤影的魔主,肯定會意識到他們是被我們俘虜。而俘虜意味什麼?俘虜意味着大量消息被我們截獲,這對他的陰謀,將是極大的阻礙。以魔主的性格,肯定會無時無刻窺測、等待時機殺死我們滅口。那麼不管是你、我,還是小天小恩跟小冷他們,接下來的日子裡,都有生命的危險…”
聞言,嘯博就再沒說話。他知道介於之前魔主對我們的仇恨,他遲早會來殺我們,但那個時機卻絕對是在他陰謀完成之後;而如果剛纔我讓他殺了兩個老頭,讓他知道重要的消息已經被我們知道,那未免造成大患,他肯定會放下一切將殺死我們滅口放在首位,這對我們而言很不利,尤其是…他纔剛剛跟小恩完婚的情況下。
而現在放這兩隻老狗回去,打死他們也不會說自己出賣了消息,這樣至少眼下保住了小天他們的安寧。
我們真的一點、一點也不想再看到小天他們被擄走的事情發生了,因爲誰也不知道下次還會不會這麼好運,還會不會安然無恙…
“吼!!人呢??人呢???”
就在我和嘯博對視無奈的時候,一道聒噪的聲音響起,我一聽到就來了精神。
邢天正啊…這老妖怪,不管年輕時還是老了都是這麼咋咋呼呼的。
“走了。”
“啥!?走了,你就那麼給放走了??”
黑暗中竄出一個身影,比豹子還要敏捷,下一秒一張氣急敗壞的臉出現在我眼前。
此時的邢天正看起來真比老時英氣很多。劍眉星目、紅脣齒白。雖然額頭兩個很萌很天真的犄角破壞了這絲英武,但那雙黃色的豎瞳還是頗顯妖異。
話說…用犄角賣萌真的不覺得可恥嗎??
“賣…什麼蒙?老子不賣蒙汗藥!老子問你人呢!??”
“哎,敗家玩意,看你長着翅膀還以爲你是了不得的大妖,沒想到是個人類廢物!”邢天正垂頭喪氣一聲一把就把我推開了,嘯博爲他的囂張感到不爽,自知這老頭心術很正的我卻不以爲然。
他使勁皺着鼻子似乎在空氣中嗅探着什麼,過了片刻,馮東領着小夜他們也姍姍來到,看着人影已無的空蕩,他不由皺起眉頭,
“怎麼樣了老邢?”
“不怎樣!”冷哼一聲,邢天正拔出腰間的劍,那把銳利的妖神劍。恐怕除了馮東和他,這個時代只有我知道只有劍、鞘合一的時候,纔是這把妖煞之劍力量最巔峰的時候。
“明明感受到那人身上帶着妖祖的氣息,怎麼就這樣憑空不見了…媽蛋!都是這幾個廢柴人類壞老子的好事!”
“廢柴罵誰?”
“廢柴罵你!”
“我***我@¥#”
聞言嘯博已經怒了,皺眉跟邢天正吵成一團,我卻皺起了眉毛。
妖祖的氣息…太昊的身上?
哪裡搞錯了吧…
眼見兩人吵得不可開交,馮東嘆息一聲拉走了邢天正,垂頭喪氣交談一會後,走了過來。
他衝我點點頭,我也迴應一下,淡淡問他啥時候找到邢天正的?
“找到?不,不算,是偶遇纔對,我秉承諾言探查那兩個老人的氣息,循着蛛絲馬跡找到這裡;而老邢則是嗅探到我們妖祖大人的氣息一路追到此地,正好,在今天相逢。“
“哦~“
點點頭,其實對這個我並不關心,我現在最在意的,是對太昊哪些話的理解…
我總感覺,他想告訴我些什麼。哪些東西,就藏在這些話裡…
皺下眉頭,我就想離開,我想親自去惡鬼道、畜生道里去看看,因爲我覺得太昊之前刻意反問我有沒有去過這些地方,應該不只是調侃,而是一種暗示…
那裡,應該有什麼答案在等着我。
眼看我要走,馮東突然叫住了我,一回頭他卻又欲言又止,沉默半晌,問道:“大兄弟,之前的諾言,還…還作數嗎?“
諾言?是說…他幫我們找到正陰正陽,我們就幫他引薦入幽冥殿嗎?
眼見馮東點頭,我有點疑惑,問他當初想進幽冥殿是想利用幽冥殿的勢力尋找邢天正,既然現在邢天正已經找到了,爲何還要進幽冥殿呢?
馮東當時看了眼將邪,再掃視一眼身後與他年齡相差十來歲,實力,卻可能與他不分上下的小夜和太史悲,吐出幾個字。
“爲了斬妖宗。”
爲斬妖宗?
思索片刻,我就瞭然了。不管怎麼說幽冥殿也是人道陰陽圈裡最大的勢力,而斬妖宗呢?門徒稀少,加上宗主不明去向多年,這個時代,是斬妖宗最弱的一段時期。四方雲動,陰陽圈內每一天都在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他們想要生存,就需要一個依賴,這個依賴如果是幽冥殿,當然再好不過。
別說人已經完成了諾言,就算想想後世馮東和邢天正悍死在黃山的悲壯,我也絕不會拒絕他們,當下就點了點頭。
以我跟將邪的關係,幾句話就求的兩個幽牙使的職務。安撫完他們後,我卻把將邪叫到了一邊。
“啥?通往惡鬼道的界石碑?你去惡鬼道幹嘛啊?”
面對將邪的質疑我沒時間說太多,只能說想去抓兩個中用的鬼影過來用。
將邪也沒多問,少有溫和的撫摸下小天額頭後,就展開火焰雙翼衝黃山飛了回去,我緊隨其後。當他將我帶到一個幽暗的洞口前時,我猶豫了下,還是沒把小黑被魔主抓走的事兒說出來。畢竟這個節骨眼最怕的就是自己人亂了陣腳。
一切等我搞清楚太昊幫他鑄造外道魔身到底是爲了什麼,再說不遲。
說好等我回來就去那陰曹地府尋找令他察覺到他父親氣息的東西后,我目送着將邪飛離,轉身面向這個漆黑的洞窟。
它就在九蓮瀑的後面,門前的迷障陣此刻已被撤去。
看着黑暗中若隱若現的幽藍光芒,我深呼一口氣,走了進去。
餓鬼道…只聞其名,未見過其身,不知道…又是個怎樣蒼荒的世界…
這個疑問保持了沒有三秒,三秒之後我的腦袋就懵住了。因爲在我走進洞窟內後,發現有個人,已經比我先來一步…
六道父老…
久違的六道父老,此刻就沉澱在黑暗之中,靜臥於閃閃發亮的界石碑前面。手柱柺杖,就像個石雕一樣靜怡。
見到他我的心情頓時泛起陣陣濤浪,這些日子以來,有太多太多的疑問我想問他,卻偏偏在這時候他跟我玩失蹤!現在不招自來自然是再好不過!
“六道父老,你…”
“噓…”我剛剛出聲,就被六道打斷。
他食指豎在嘴脣之前,淡淡的說:“聽…”
“???”
“聽什麼?”
“聽…沌界一點一點,分崩離析的聲音…”
…
什麼亂七八糟的!??
他說的話讓我感覺莫名其妙,他卻也不解釋,只是站起來,指着那通往餓鬼道的界石碑。
“仔細聽,你應該可以聽到。因爲此界石碑處,便是六道的盡頭,也就是沌界碎片的邊沿,最接近夾縫之處…”
聞言我懵了下——他怎麼知道…我已經知道了關於“沌界”的這些事情?
“罷了,你聽不到,因爲,你的心還不夠靜。”似乎完全無視我的異狀,六道搖了搖頭。將手搭在我的肩頭:“那麼,老夫便帶你去看…”
“看什麼?”
“看…沌界的崩毀,和衰亡…”
話音落下,還不等我出聲。眼前掠過一絲七彩斑斕的時空亂流,我人,已經消失在了洞窟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