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這麼快就能見到傳說中的太子殿下。應辰峪沒事忽然傳夏夕給他畫畫,可是夏夕連畫筆都還沒拿穩,門外就傳來太子殿下駕到的通報。來不及迴避,夏夕只好不尷不尬地跪在了應辰峪的身後。
禮畢,兄弟二人靜靜地跪在齋殿的席子上,相對而坐。
是的,正如你所想的那樣。這個該死的神宮內除了夏夕昨天看到的那張椅子外再沒有任何別的高出地面的坐具。恭恭敬敬地跪坐着,雙腳已經發麻了。這種時候真的特別佩服日本人,跪坐工夫天下第一。
太子殿下跪坐在席子上,望着應辰峪眉眼盈盈地說:“七弟,你長大了。”眼中的欣喜和寵溺並不是輕易能夠裝出來的。
“太子殿下能來看望我這個不詳之人,辰峪受寵若驚。”同樣跪坐在齋殿內的應辰峪不冷不熱地迴應着。一聲太子殿下硬生生在兩人間劃開一道看不見的分界線。如果那個人不僅僅是像表面上看起來的那樣,那麼應辰峪同學,你從剛開始就已經輸了。
“哪裡,我們是兄弟嘛。七弟還是像小時候那樣喜歡拒人以千里之外啊……”太子殿下眼中閃過一絲受傷的表情,尷尬地笑笑。
第一感覺,這個太子應該是那種溫和善良無毒無害的人。如果這不是事實,那麼這位太子殿下絕對有實力角逐奧斯卡小金人。
“這位是……”太子殿下望着夏夕難以掩飾眼中的狐疑。
“稟太子殿下,這是我的畫師。”
“這就是夏畫師嗎?聽秦先生說夏畫師才貌雙全,果然不假。”說這句話的時候,太子殿下的眼中閃動着灼灼的光芒。
秦望月,那次詩畫大會之後就再沒見過,原來是跑長安來了。還有,才貌雙全這個詞,爲什麼第一反應想到的是妓院頭牌,汗……
“秦先生謬讚了。”夏夕打着哈哈。
“春眠不覺曉,處處聞啼鳥。夜來風雨聲,花落知多少。我一直很好奇能夠寫出這樣清麗的詩句的人會是什麼樣子的,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凡響。”太子殿下繼續目光灼灼,“還有,那幅松下侍女圖,真是惟妙惟肖,清雅絕倫!”
如果看美男是一種享受,那麼看對着你閃着星星眼的美男更加是享受中的享受。人家是太子殿下,高貴的血統註定了他不可能長成一隻青蛙。美色當前,夏夕竟有些呆了。
“殿下私自出宮看望齋內之人本來就不合規矩,更加不宜久留。”應辰峪竟然黑着臉下起了逐客令。
這樣公然和太子叫板真的沒關係嗎?夏夕提心吊膽地望一眼太子殿下,只見他收起了星星眼,斂了斂神,淡淡一笑:“七弟說得對,我是該回去了。”
這個人,真是,好脾氣啊……
“希望還能再見面。”臨走,太子殿下竟然伏在夏夕的耳根後淡淡地加了一句。呼出的熱氣吹在夏夕的脖子上,讓夏夕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這,不是公然的調戲嗎……溫和善良無毒無害的人嗎?……我,收回剛剛的評價……
某人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卻留下了震怒的應辰峪……
“給我畫一百幅天使圖!”不容反駁的命令語氣。
我沒聽錯吧……一百幅……
夏夕望着拂袖而去的應辰峪,欲哭無淚。太子殿下,你是叫應辰岫吧?我記住你了!
被石頭砸中的天使,被上帝捏在手心的天使,從天上掉下來的天使,哭泣的天使,摔得四腳朝天的天使……一百幅天使圖成了一百種天使的倒黴方式。以至於後來這些畫流傳出去之後,天使在嵇國一度被當成是黴神,倒黴的黴……
女人的怨念果然是可怕的……
再次見到太子殿下是在十天後的詩文大會上。地點是什麼千秋書院,據說是嵇國最好的書院。收到請柬的時候夏夕不只是怔了一下,而是完全被SHOCK了。因爲應辰峪也收到了一樣的請柬,所以,簡言之,這次夏夕不是以隨從的身份,而是以獨立的身份被邀請的。夏夕一直很好奇自己什麼時候有這麼大的面子了,直到見到太子殿下才恍然大悟。
不知道是不是由於特意的安排,夏夕的座位竟然在太子殿下的旁邊。太子殿下當然是坐在首席,那個位置真的是相當的尷尬,一般情況下這個位置都是應該留給太子妃之類的人的吧。還好爲了交流,座位被排成了一個華麗麗的圓。首席和末席的區別不是那麼明顯。
雖然是這樣,夏夕眼角的餘光還是瞄到了應辰峪眼中熊熊的怒火。冷汗,冷汗……
應辰岫,我們的樑子是結定了!
夏夕怨憤地瞪着一臉無辜應辰岫。
“今天天氣真是不錯啊。”應辰峪說了句相當沒水準的開場白,夏夕暗暗鄙視了一下。
“是啊是啊。今日豔陽高照,適合以文會友。”
“這是殿下英明的結果。”
“是啊是啊……”
連這種事情都能和英明聯繫在一起,實在是滑天下之大稽。這些人拍馬屁的功夫也實在是太差了吧……
夏夕瞥一眼應辰岫,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沒想到的是,就這樣一笑,整個世界安靜了。
這個位置果然不好,非常不好。只是笑一聲就有這麼大的影響。
“今日以文會友,各位不必太過拘謹。”應辰岫終於出來打圓場了。
“我有個建議。”爲了擺脫這個尷尬的席位,夏夕豁出去了,“既然是以文會友,又何必坐得這麼端端正正的。前方不遠處的溪水那麼清冽,我們何不沿溪水而坐。來個曲水流觴。”
“何謂曲水流觴?”一位老者冷冷地盯着夏夕,面色不善。估計如果不是因爲夏夕坐在應辰岫的旁邊,萬萬逃不掉一頓口誅。
“以大杯酌酒,自溪水上游飄下,諸位沿溪水而坐,酒杯停在誰的面前,誰就要賦詩一首。只是一個建議,諸位如果以爲不妥,那就算了。呵呵。”夏夕尷尬地笑笑。
“有趣,有趣。有何不妥。來人,搬東西過去。”應辰岫眼前一亮,站起來就支使起侍從。
其他人不好再反對,只得跟着過去了。
夏夕快步朝溪邊衝去,當然要找一個水流平直,沒有轉彎處的地方,最好就是酒杯永遠不會停下來的地方。
似乎有人和自己抱着一樣的想法,夏夕冷不定和某人撞了個滿懷。
太……太子殿下……
不會吧,還……還以爲可以避開他了……
“這個位置不錯。一起,一起。”某人朝夏夕打着哈哈。
鬼才和你一起!夏夕自動遠離某人一米之外。
一聲令下,一隻大大的酒杯載着清醇的酒水順流而下。拐過幾個彎,繞過幾棵水草,竟然緩緩地停在了應辰岫的面前。
夏夕暗自慶幸自己剛剛的英明決定,不然真的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不對……這酒杯怎麼又動了……
某人臉上掛着幸災樂禍的微笑。我要舉報,絕對有人作弊……
不要啊……不會這麼巧剛好停在我面前吧……
那個酒杯衆望所歸,不偏不倚剛好停在了夏夕的面前。
夏夕欲哭無淚。
“夏姑娘,請!”某人很有風格地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怎麼辦,怎麼辦……前些天剛剛發現一個穿越同人,如果那些詩已經被人家用過了,我再拿出來豈不是抄襲……當場賦詩……我又不是紅樓夢裡的姐姐們……
夏夕站起來,望一眼出口的方向,考慮着要不要奪門而逃。
“逞目四野外……”先掰一句再說。
既然已經掰了一句,乾脆繼續掰下去算了……
“欲語淚先流……”
夏夕苦着臉頓了一下:“殘柳參差舞……”
夏夕撓撓頭,靈機一動:“秋風發上生。”
OK了。不會吧……難道說我真的有當才女的潛質……
(注:— —||| 少臭美,你不過是一時情急把自己以前看到過的幾句詩湊到了一起罷了……)
“好!好一句秋風發上生。我果然沒有看錯。夏姑娘之才堪比昔日騰國長安公主。”
夏夕雀躍!竟然是好久不見的秦望月!此刻他正坐在應辰峪的旁邊。可是,爲什麼提到長安公主的時候應辰峪的臉色這麼難看?
“參見太子妃。”溪邊的衆人忽然緩緩地伏下身去。
夏夕詫異地回過頭去,只見一位衣着華麗的女子正站在應辰岫的身後。眉如黛,眼若星,只是那雙眼睛呈現出一絲詭異的綠色。
“太子殿下……”軟到讓人吐的語氣。這人就不怕衆人忍不住吐出來……
“什麼事?”應辰岫頭也沒回,不冷不熱地迴應道。果然,這位太子殿下和太子妃不合,不然,那個位置怎麼可能白白留給一個不相干的人。
“臣妾只是想你了……”那女子並不惱怒依然眉眼盈盈地望着應辰岫,徑自在應辰岫和夏夕中間坐了下來。
目測夏夕與此人的直線距離爲五十釐米左右……
夏夕感覺右手手腕上的加持珠正在源源不斷地將力量往自己身上輸。貌似這太子妃不簡單,能讓加持珠擺出這麼大陣仗的她還是頭一個。夏夕正在猜測她到底是妖怪還是魔族,那太子妃忽然轉過頭來,別有深意地瞟了夏夕一眼。
那個……真是目光如炬,只一眼,夏夕就感覺到加持珠上的力量一陣狂涌。
真不愧是京城!大神官是天魔,太子妃是危險係數很高的不明生物……這樣發展下去,不知道皇帝陛下會不會是外星人……
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