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比想象中的要棘手一些。”鳳紙鳶彎起嘴角笑了起來,她視線遙遙看向雲琅,上前兩步彎下身子將雲琅的劍撿了起來,隨着她的動作劍上面的血從劍刃上流了下來,鳳紙鳶揚手扔給不遠處的雲琅。
雲琅用右手接住,蘇辰冷笑道:“還想再打嗎?”
“別露出這麼可怕的表情啊。”鳳紙鳶上前兩步,擋在了雲琅和蘇辰之間,笑着對蘇辰說:“有人想要和你做個了斷,那個人並不是我們,所以你就算殺了我們也沒用啊。”
“暗夜。”蘇辰挑眉,“哦,是他啊。”
“就是因爲這樣所以在那個人來之前你不能離開這裡哦。”
“笑話,我想呆在這裡就呆在這裡,想離開就離開。”蘇辰說:“沒人能奈我何。”
“這樣啊……”鳳紙鳶擡手解開系在身上的斗篷,扔在了腳下,笑眯眯的看着蘇辰說:“我不太喜歡用武力解決問題,不過這是命令沒辦法啊,我勸你不要亂動,不然我剛纔說的事真的會變成現實。”
鳳紙鳶說完,擡手指向蘇辰,雖然還是在笑,但眸中卻是一片冷漠的殺意,她勾脣說道:“真的會死的。”
蘇辰站在那裡沒動,倒不是怕了,只是眼前這個叫做鳳紙鳶的女人給他一種很不好的感覺,蘇辰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口袋,有些事他的確應該儘早處理好,不然以後麻煩會更多。
只是……蘇辰晃了晃神,那個女人又會囉嗦吧……
墨離並沒有在沈家別墅停留太久,離開前也沒再和墨念說半句話,沈初星送他出門的時候忍不住問他:“墨離,從一開始你就是這樣計劃的嗎?所以那天在醫院裡纔會那麼有恃無恐。”
“算是吧。”墨離說:“就算我不做什麼肖顏的孩子也保不住。”
“不知道你哪裡來的這種自信。”
“肖顏肚子裡面的孩子根本就不是墨長風的。”墨離扯着嘴角說:“難道手中有着這樣大的尺碼,我還贏不了嗎?”
“什麼?孩子不是墨長風的?”沈初星聞言愣住了:“你怎麼知道?”
墨離沒有回答沈初星這個問題,淡漠的擡眸看了她一眼,沈初星臉色變了變頓時就明白了。
這件事從頭到尾都是墨離設的一個局,從肖顏懷上孩子開始,不對,應該說比這之前還早的時候墨離就已經算計好了,這個局就是爲肖顏和墨長風設計的。
“你的目的到底是什麼?從墨長風手中奪走墨氏?成爲墨氏集團的總裁?激化肖家和墨家的矛盾?還是你想要成爲……”
“我什麼都不想成爲。”沈初星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墨離打斷,“我最想成爲的,是我自己。”
沈初星被墨離的話震驚到,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墨離。
“我根本就不想做什麼墨氏集團的總裁,這些都不是我想要的東西,也根本不是我想要做的事,但是我有什麼辦法不這樣做呢,我總要在這個世界上活下去吧,就像我剛剛跟我姐說的那樣,在這個世界上只有不擇手段才能活下去,我們一直都是用這種方式生存的,從前是這樣,現在是這樣,以後大概也會一直是這樣。”
墨離的身上充斥着菸草的味道,他眼中有着深深的疲憊之色,可是這種疲憊感被他深藏在眼底深處,他內心像是有着一片寂寞的海,平靜、冷漠、連一點小小的漣漪都無法激起。
“以前我們努力想要做到某件事是爲了得到別人的認可,我還有我姐姐都是一樣,可後來我們終於發現這種想法太天真了,私生子和私生女,這是無論如何都沒辦法改變的命運,從肖顏和墨長風把我姐趕出景城的時候我就做了這個決定,用三年的時間去佈局,其實別說是三年,就算是三十年我也會去做,我沒辦法原諒這兩個人,傷害我無所謂,但是千不該萬不該把我的容忍和退讓當成他們肆無忌憚的理由,所以當時我纔會許下那種承諾,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就想好一定要毀掉肖顏和墨長風。”
“墨離。”沈初星看着眼前的人,竟在這一刻才覺察到,原來墨離也變了啊。
在他們這羣人之中,墨離是最讓人琢磨不定的那個,他有着一張比肖凌湛還容易招惹桃花的臉,但卻從未見過他對哪個女人有過多的視線停留,他骨子裡比顧景年還冷漠,帶着高不可攀的驕傲和矜貴,他甚至比凌北還要冷靜睿智。
可是沈初星從未想過,原來這樣的墨離,一直都在揹負着那樣沉重的東西。
“爲什麼不跟墨念解釋?”沈初星的心裡無比難過,替墨離也替墨念難過,“她會理解你的。”
“解釋?解釋什麼?告訴她是我找人一直在背地裡勾引肖顏讓她對墨長風不忠,告訴她是我千方百計讓肖顏懷上了不屬於墨長風的孩子,告訴她是我借力打力讓肖家和墨家矛盾激化,還是告訴她就算這個孩子沒有被墨長風失手弄掉,等他生下來的時候我也會讓墨長風知道這根本不是他的孩子?”墨離深吸了口氣,語氣不無疲憊,“算了吧,她已經把我當成十惡不赦的罪人了,連無辜的生命都能牽扯進來,再說下去她說不定都不會認我這個弟弟了。”
“可是這些不該你自己去揹負,你把自己弄得太累了,墨離你只是普通的人不是嗎,何必要把自己逼到這種地步?”沈初星說:“墨念不是那麼脆弱的人,如果我是墨念也不會希望被你護到這種程度,你把所有的罪孽都自己揹負,墨念會更痛苦。”
“沈初星我還以爲你多少成長了一些,果然還是老樣子沒變啊。”墨離轉身,“明明我們每一個人都變了,變得無比的冷漠和罪惡,但只有你還是那樣。”
墨離說完還沒等沈初星開口,又補充道:“或許還有一個人跟你一樣沒改變過吧。”
雖然那個男人現在沒在你身邊。
“你所謂的揹負了太多的東西,其實我們每個人都一樣,我姐揹負的、肖凌湛揹負的、甚至連最沒心沒肺的那個許以沫都在揹負着一些東西,沈初星你自己也是一樣吧。”墨離擡腳離開,他的聲音混合着寒風吹進沈初星耳中:“都是爲了守護最重要的那個人。”
沈初星看着墨離離開的背影,這個男人心機真深,真的有點可怕,但是……他也變得很可靠了啊。
至少對墨念來說是這樣。
沈初星站在門口看了好一會,墨離的身影早已經在視線裡消失,可沈初星固執的站在那裡,也不知到底是爲了什麼,直到她感覺有點冷了,才轉身回到屋子裡去。
客廳裡墨念正坐在沙發上,沈初星進去的時候江佑然將一杯熱水塞進了墨唸的手中,墨念看了江佑然一眼,動作有些機械性,慢騰騰的喝了一口熱水。
沈初星走過去把掉在地上的杯子撿了起來扔到沙發上,江佑然和墨念都沒有說話,沈初星沒再看墨念,而是問江佑然:“你能照顧好墨唸吧?”
江佑然看了沈初星一眼,沈初星知道他的意思,又說道:“我要去醫院看阿錦,午飯你們兩個自己解決。”
“知道了。”江佑然應了一聲。
不知道是不是因爲聽到了許以錦的名字,墨念有了些反應,她看向沈初星說:“我和你一起去。”
沈初星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到了墨念面前,她剛一擡頭沈初星就狠狠的彈了她額頭一下,驚得墨念差點把手中的杯子打翻。
“好好休息吧。”沈初星收回自己的手,墨念額頭上有些紅紅的,沈初星嘆了口氣說道:“墨念你一定也有想要守護的東西吧,所以別再那麼小孩子氣了。”
這話從前都是墨唸對沈初星說,現在倒是輪到沈初星來對墨念說了。
墨念沒說話,沈初星垂眸,遮住了眼中的神色,她輕聲對墨念說:“墨念,我現在發現了,有個弟弟真好。”
墨唸的神色滯了滯,沈初星拿起大衣外套,回頭問道:“沈初辰跑到哪裡去了?”
墨念好像還沒回過神來,江佑然說道:“他說出去走走。”
“嗯,知道留個話給別人了,表現還不錯。”沈初星一邊說着一邊把外套穿好。
“那麼我走了。”沈初星朝着客廳裡面的兩人揮了揮手。
墨念低頭看着水杯裡面的水一言不發,江佑然看着手邊的菸蒂,是剛纔墨離抽的煙,他眉頭微蹙,就聽到墨念說:“抱歉,讓你看到了這麼狼狽的我。”
江佑然瞥了墨念一眼,沒什麼表情的說道:“還好,雖然狼狽但並不是沒有救。”
“我此刻實在沒有開玩笑的心情。”
“那說點正經的,午飯想要吃什麼?”江佑然說着站起身來開始挽袖子。
墨唸錯愕的擡頭看着江佑然這架勢,有些傻眼的問道:“你要幹什麼?”
“看不出來嗎?”江佑然把袖子挽上去,很自然的說道:“做飯。”
“可是你從來沒跟我說過你還會做飯啊。”
“沒說過會做也不代表不會吧。”江佑然看着墨念傻乎乎的樣子,忍不住用力捏了捏她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