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自己房間的莫落依靜靜地坐在桌旁想了一上午,直到中午酒樓的夥計來敲門問是否要把飯菜送到房間時,她才把一切都大致理出個思緒。
這次武林大會背後有什麼針對她或者是更大的陰謀,這個先不去考慮。反正三天後大會就要開始了,到時候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就是了。
至於夢中的記憶,她好好回想了後,終於確定了一件事,夢中的那個小女孩其實就是自己,他們一家應該是遭遇劫難後離散了。
父母現在生死未知,但可以確定的是她的哥哥一定還活着。記憶中那個少年眉宇間很像自己認識的一個人,只是氣質大不相同罷了,但莫落依很確定他就是自己要找的那個人。
現在只剩一個問題了,那就是……曲流殤。只想到這個名字,也讓莫落依心中一痛。
他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怎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他身邊的那個女人又是誰?爲什麼他會成爲幕慶國的皇帝,同時又是凌煙閣的閣主?
他以前不是這樣的……
莫落依想爲曲流殤的現在情形找些藉口,可是細細想來,卻發現自己對他竟幾乎一無所知。
不知道他的家在何處,不知道他有着怎樣的身份,也沒想過他爲什麼會有那麼高深的武功,甚至沒想過他是否已有家室,是不是妻妾衆多,兒女滿堂……
原來,原來自己竟一點也不瞭解他,又拿什麼來爲他辯護呢?或許他本就是這樣的身份,只是那時的自己被男女感情衝昏了頭腦,纔會一味地自以爲他只是一個什麼也不是江湖浪子,纔會天真的以爲他是真的喜歡自己,愛自己。
現在想來,那所謂的曾經就像是一個笑話。什麼一見鍾情,什麼山盟海誓,一切都是自己的臆想罷了。那個人,有着這樣尊貴的身份和地位,怎麼可能會毫無目的的接近自己呢。可是他接近自己的意圖又是什麼?
爲了她武林盟主女兒的身份,還是那太子側妃的名頭?不過可惜,無論是前者還是後者,她都只是冒牌的。可是爲什麼發現不了他利用自己的一點線索和跡象呢?如果真是這樣的話,他爲什麼要這麼早就在這兒表明身份呢?
只因爲確信自己不在這兒嗎?不,他應該不至於那麼傻。她爹是武林盟主,這兒發生的一切一定會傳到他耳朵裡去,將來若是發現他和她走在一起,她爹一定不會坐視不管。到時候一切不就暴露了嗎?
還是根本就沒有自己想的這麼複雜,自己只不過是他遊戲天下時的一個玩物罷了。在得到自己的心後就覺得沒意思,所以就可隨手拋棄了嗎?
莫落依想不明白,也不甘心。他不是就在這永豐城嘛,與其在這兒糾結,還不如直接找他去問個明白。
想到就做,莫落依也顧不得吃飯了。推開門,打算找個人問一下曲流殤那夥人現在在哪裡。以凌煙閣閣主的身份,引發轟動應該不小的,那麼他的住處應該也不難打聽到吧。
果然,隨便拉住一個人問了後便知道了他們的住處,他們竟然也住在這家酒樓。不過他們並沒有住在樓裡的房間,而是住在了酒樓所屬的一座獨立的小院裡。
畢竟再怎麼以江湖中人的身份來這兒,也不能忽視他皇帝的身份啊。再加上此來還帶了隊羽林衛和一衆婢女僕役,根本不可能都住宿在酒樓內。
本來可以住在官舍的,但是據說是皇后說要像普通江湖人住客棧,而皇上竟然也答應了這看似有些離譜的提議。所以現在百姓間都流傳着皇上和皇后伉儷情深,相敬如賓的美談。
莫落依很想現在就衝過去問問曲流殤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但來到小院前看到院門口守衛的那兩個羽林軍,她才清醒了些。
是啊,現在的他身份不同了,不是什麼人想見就能見的。所以,現在要考慮的問題是應該以怎樣的身份名義進去,然後再想其他。
正想着的時候,卻見兩個婢女模樣的女子從裡面匆匆出來,急急地向街上走去。
發生什麼事情了嗎?莫落依一時也沒想好找什麼藉口進去,就遠遠地跟着這兩人,或許能獲得些有用信息,以此爲突破口進去呢。
兩個婢女來到街上,其中一個拉住一個路人焦急地詢問着什麼。
莫落依的聽覺本就靈敏,現在又將內力貫於雙耳,方圓十米之內的任何聲響都逃不過她的聽力掌控。那個婢女所說的話自然也清晰入耳:
“這位大哥你好,我們想請教一下,這永豐城最好的大夫是誰,住在何處?”
“哦,我們這兒醫術最好地就是住在城西的祝大夫了,就是順着這條街一直向西走,大概一個時辰就可以看到他開的濟慈醫館了。”
“是這樣啊,那謝謝您了。”
送走那個路人後,她有些急躁地對旁邊的另一個婢女道:
“玲姐,你說怎麼辦呀。皇上讓我們去請這兒最好的大夫過來,可是那大夫住得也太遠了,來回要兩個時辰呢?而且看皇后那疼得滿頭大汗的樣子,如果我們費得時間太長,回去肯定會沒命的,這可怎麼辦啊!”
皇后病了?需要請醫術高明的大夫?有了,那天的楚留雲醫術好像還不錯,不如請他幫忙打掩護進去。對,就這麼辦。
旁邊那個被稱爲玲姐的婢女聽了桃兒的話,也很是爲難。但也實在沒辦法了,打算先去把祝大夫請來再說。
正要前行時,一個穿青衣的公子攔住了她們的去路。
“剛剛在下無意間聽到兩位姑娘家中有人病了,要找醫術高明的大夫,對嗎?”
看到兩人點頭,莫落依繼續道:“在下正好認識一位神醫,如果需要的話,可以把他介紹給你們。”
“真的嗎?那真是太好了,那你快帶我們去吧。”那個年齡看起來小點的婢女聽莫落依如此一說,十分高興,這位公子真是雪中送炭啊。也顧不得男女之防,拉過莫落依的手就要她帶路前行。
“桃兒,不得無禮。”穩重些的玲姐喝止住了桃兒冒失的舉動,然後先是向莫落依行了個禮,並在道謝以後有些戒備的問道:“不知公子幫我們的目的何在呢?”
莫落依聽到此問倒也並不慌張,她自然地道:
“我是剛剛聽說你們的病人病情很急,好像很趕時間,而我認識的那人不巧就在附近,來回可以節省不少時間。而且……”
然後裝作有些不好意思的繼續道:“我那朋友最近手頭有點緊,很缺銀子。所以就打算把你麼介紹給他。不過,你們家主人應該不會吝嗇錢吧?”
“這個自然不會。你放心,我們家主人很大方的。可是,神醫也會缺錢花嗎?”聽莫落依如此一說,玲姐也放下了戒備心,不過還是好奇的追問了一句。
“這個嘛,我那朋友他性格有點怪,規定了什麼‘三不醫’。說是天氣不好不醫,風景不好不醫,心情不好不醫。所以啊,這收入也就少了點。不過,你放心,我的話他還是聽得進去的。來,這邊走,他就住在那個酒樓裡……”
莫落依一邊說着,一邊將兩人引向酒樓的方向。
到了酒樓,莫落依先說服兩位婢女留在一樓大廳,她則來到二樓楚留雲的房門前。踟躕了一會,莫落依還是敲響了客房門。
隨着裡面“進來”的迴應,莫落依推門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