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沈凌天,一動不動。
不知道你們有沒有這種感覺,就是當你面臨一件很危險的事情,你當時是不害怕的,你只是會腦子非常快的思索着解決方案,而當這件事情過去了,你所有害怕的情緒以及所有思緒纔會跑出來,不受控制一般,讓你整個人癱軟在那裡,動也不能動了。
這就是後怕。所以當時沈凌天給我解繩索的時候,我動也不能動,一直哆嗦卻連謝謝都沒有說出口。
沈凌天是開車到這附近的,我們之前約好晚上見面,我告訴了他地點,以及我所在的攝影師的名稱,也幸虧我是告訴他了,要麼我今天肯定完了。
他下午過來等着我,他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我沒有接電話,他在打我就關機了,他的敏銳性告訴他這種做法是不合邏輯的,依照他對白飛飛的瞭解,是不可能做這種事情的,所以沈凌天就在雨中四處打聽着這附近有沒有我所說的那個攝影工作室,甚至他自己在網上也搜尋着,這附近有沒有這個地方。
然後就找到了這裡來。
幸虧來得及時,後果不堪設想。
沈凌天兩次都在這樣的場合下救了我,這不知道是不是某種巧合。
他給我解開繩索之後,他又扭頭看了一眼,邢攝影師還躺在地上哼唧,他轉過身來,看着渾身溼漉漉的我,說道,“你自己的衣服呢?我等你,你換上乾的衣服別感冒。”
我經他提醒,才反應過來,趕緊拿着我自己的衣服走進洗手間裡開始換衣服,我幾乎是全程哆嗦着把衣服脫下來又把衣服穿上的,然後走出來的時候,頭髮還在滴水。
沈凌天再次把他身上的外套遞給我,帶着我下樓。
外面的雨真的很大,地上排水不好的地方都已經沒過了腳腕。
畢竟這個雨已經連着下了一個下午都沒有停下來,我在裡面已經將近一下午都困在那裡。
儘管披着沈凌天的外套,我們兩個共撐在一把傘下,我仍舊覺得渾身冷,不知道是什麼緣故。
我們兩個鑽進了車裡,沈凌天的車是黑色的邁巴赫,我忽然記得我好像某次深夜見到過他這輛車。
他看着我一直在哆嗦,下車又走到後排位置上,把車上放着的一個毯子拿了過來,讓我裹在身上。
毯子很舒服,摸起來很細膩,花紋是東南亞風格。
他都弄好之後才又坐在駕駛位置上,發動車問我,“你還冷嗎,是不是生病了,要不要帶你去醫院?”
我搖了搖頭,披着毯子好了一些,說道,“沒有,我可能就是嚇得。實在是太險了,現在還沒緩過勁來。”
“你爲什麼要來這個地方?是找他拍寫真嗎?”
沈凌天一邊開着車,一邊有一句沒一句問我。
“不是,我最近想着不在TSR上班了,所以就想找點事情做。”
沈凌天哦了一聲,算是明白,轉而看了我一眼說道,“如果你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可以開口。”
我點了點頭道謝,
心裡卻清楚,我不會找他幫忙,我想自己給自己找點事情做,誰都不依靠,欠了別人的人情,我都還不了。
我換了話題,問沈凌天剛剛在那裡和攝影師打架身手很好,沈凌天說道,“我從小生活在部隊大院裡,家裡人訓練的。”
我有些驚奇,看着沈凌天,說道,“我之前見黃扈那麼巴結你,說做生意做生意的,我還以爲你是商人……”
沈凌天笑了一笑,“確實,我是商人,只是從小在部隊大院長大的商人。”
我點了點頭,恍惚的記起來,沈凌天是不抽菸也不喝酒的,我曾經敬他酒,當時他的好兄弟們都在,還拿這事開玩笑來着。
如今想來,想必是從小家教嚴,家風很正。
沈凌天看了一下時間,說道,“本來我打算帶你去喝個茶,我們晚上一起去看歌舞劇,如今看來你的狀態不好,咱們就把歌舞劇的事情取消,我帶你去吃個飯。”
我說,“好。”
他又扭頭看着我,“你確定你的身體狀態可以?”
我點了點頭,再次確定,“沒問題的。”
我當時只是覺得身上有些冷,而頭有些重,但是隨着我在沈凌天車裡的時間長了,我的頭髮慢慢也幹了,我覺得我的身體應該不成問題。
最後,沈凌天還是怕我身體不舒服,帶我去吃了火鍋。
我們兩個人坐在暖堂堂的包廂裡,涮着火鍋。
喜歡吃的菜都一樣,我一邊吃着火鍋,一邊覺得好像真的身體狀態好了一些。
沈凌天和我說,其實按照正常來說,男女第一次約吃飯是不能夠吃火鍋的,因爲火鍋是一個能夠把兩個人吃的滿身是火鍋味且吃起來絲毫無優雅可言的食物,火鍋是要兩個熟悉很久的人一起去吃,一邊吃一邊聊彼此的故事,纔有意思。
但是他說,他覺得和我應該沒有那麼多顧忌,所以吃火鍋。
沈凌天喜歡吃火鍋,我也喜歡吃火鍋,我們兩個一邊吃,我一邊說,“凌少,這麼多次都是你救了我,但是你也不要求我做什麼,白飛飛由衷的心裡感激,等今年的北京第一次下雪的時候,我請你吃火鍋。”
沈凌天哈哈大笑,“那我豈不是要等很久,萬一這之前我想和你一起吃怎麼辦?”
我也哈哈一笑,竟然不知道怎麼回。
一想,我當時只是覺得下着大雪吃火鍋很有氛圍,卻忘了,現在不過是剛夏末初秋,離着冬天很遠,離着下雪也很遠。
我和沈凌天的吃火鍋之旅很愉快,我發現沈凌天其實優雅與教養之外他是一個很好相處的人,兩個人聊起天來也挺愉快的。
但是,我的身體還是沒有抗住,我吃了火鍋之後,我身體難受到一定程度,我甚至站起身來,頭重腳輕的厲害,走路都有些不穩。
沈凌天要送我去醫院,如果我不去醫院,就和他一起回家,他家裡有私人醫生。
我都拒絕了,我不知道爲什麼,我拒絕了,我扶着牆和沈凌天說,我要回家,我家
裡還有事情。
沈凌天拗不過我,說要送我回去,我還是拒絕了,他幫我叫了出租車,擔憂的看着我,並把他的傘給了我,讓我回家之後給他打電話。
我把一切都應下來,在出租車上昏昏欲睡。
下了出租車,我付過錢之後,打開傘踉踉蹌蹌的往秦霄院子裡走,深一腳淺一腳的踩在水裡,頭簡直就想裂開,身體綿軟無力。
我記得我用力地拍打着秦霄家的門,我用我覺得大聲的聲音叫門,但是我都能夠感覺到自己像是使不上力氣一般。
在秦霄開門的瞬間,我把傘扔了,一下子就撲在了秦霄的懷裡,重重的栽了下去。
我能夠在模糊的意識之間感受到秦霄寬闊有力的懷抱,我能夠模糊的感覺到他伸手觸碰了一下我的額頭,然後快速的把我抱到了他臥室裡去。
然後匆匆的下了樓。
過了很久之後,我迷迷糊糊的被秦霄抱起來吃藥,緊接着就是一個沉睡的夜晚。
我發燒了,那次燒的不低,我在攝影師工作室裡那麼瘋狂的鑽到水龍頭下面澆水把膠帶弄開,讓我感冒發燒了。
我後來有想過那天我爲什麼不跟着沈凌天回家或者讓沈凌天送我去醫院,後來直到秦霄開門,我見到秦霄的那一刻,我才知道爲什麼。
我見到秦霄的時候我滿心的踏實。
據說秦霄照顧了我一夜,但是我並沒有印象,我只是沉沉的睡了一大覺,幾次做夢被嚇醒,醒來的時候都發現秦霄在我身邊,坐在另外一邊的牀上,看着書,我一尖叫他就把書放下,拍拍我。
那一夜,我起牀喝過幾次水,也是秦霄幫我倒,讓我喝下去的。
再其餘的記憶,就是天亮了。
天亮了,我睜開眼睛的時候明顯感覺身上舒服了許多,我看到秦霄在我身邊身後墊着枕頭靠着在睡覺,我看到了牀頭櫃上放着很多藥,我恍惚記得昨晚發生的事情。
一會,我要向秦霄解釋一下,我昨天發生了什麼。
我想起來,我好像是答應要給沈凌天報平安的,趕緊下牀去找我的手機,發現手機關機未開,打開手機,有幾個秦霄給我打電話的短信提醒,就再無其他。
我編輯了一條短信告訴沈凌天,我昨晚到家身體太累,才忘記了給他發消息,現在已經沒事了。
編輯完之後,等了一會,沈凌天沒有給我回消息,我便又轉身回到了臥室裡,躺在秦霄的身邊,看着他即使沉睡的時候,眉頭都不是舒展開的。
到底是有什麼樣的愁緒,要在睡覺的時候,都不能舒展身心。
我迷迷糊糊的又睡了過去,再睡醒的時候,秦霄也已經醒來了。
他看着我,以一種探尋的目光問道,“昨天去了哪裡?把自己搞的這樣狼狽。”
我看着他,猶豫着,我要不要告訴他實情呢,我到底是去了哪裡,遇到了什麼,以及沈凌天救了我。
他畢竟剛和我約法三章,和我說不許與別的男人有來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