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搬家

夏曦最近很煩,他不知道秦銳林究竟發了什麼瘋,態度竟然一百八十度大轉彎,不僅每天與他通話,更堂而皇之的佔在他家不走了,理由是秦宸在這邊睡,他不怎麼放心,而且他與從前像是完全變了一個人,夏曦想起秦銳林說要證明自己的話,他從沒把這句話當真,但秦銳林難道真的打算這樣做嗎?

事情不應該這樣發展的,他曾遇見的秦銳林不會這樣死纏爛打甚至小心翼翼的跟在他身邊,那個人像是翱翔的雄鷹,絕不會爲任何人停留,他永遠都是一副氣勢凌人的模樣,而不會像現在,自己隨口說的一句話他都會認真對待。

夏曦並沒有打算跟秦銳林重新開始,就像他一開始說的,並不是所有事情都能回頭,有的事發生了便是真的發生了,再也沒有重來的可能。

他跟秦銳林回不去了,從前的那個夏曦也再回不去了。

秦銳林賴在夏曦家幾天後,夏曦終於忍無可忍的把他轟了出去,秦銳林自然百般反抗,但架不住夏曦手腳並用,偶爾還能力道不輕的踹他幾腳,秦銳林心嘆夏曦真是越來越暴力,一邊編出各種理由試圖說服夏曦,秦宸趴在沙發上看得津津有味,大概還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秦銳林大半夜被轟了出來,盯着夏曦的防盜門半晌沒有動彈,最終他還是無奈的離開了,他想夏曦的忍耐度大概快到極限了,現在還是不要去挑戰的好。

而在房內,秦宸見秦銳林許久沒再出現,終於緊張道:“Daddy,我爸會不會被凍死啊?”

夏曦道:“別擔心,凍死誰也凍不死他的!”

“哦。”秦宸相信夏曦的話,語氣卻仍然有些失落道,“Daddy你是不是很討厭我爸?”

“大人的事小孩不用操心。”

“可是我好想爸跟Daddy能在一起,這樣我們就是一個完整的家庭了,我以前沒有媽媽,要是以後又沒有爸爸怎麼辦。”

他考慮的很純粹,也無法理解大人間的情感糾葛,卻道出最直接的問題,夏曦一時失神,他看着秦宸真誠清澈的眼眸,卻不知道怎樣回答這個問題,他能說,你的兩個爸爸大概不可能再在一起了,亦或你必須在我跟秦銳林中選擇一個嗎?

那太殘忍了,夏曦沒辦法做到。

“不用擔心你爸,他應該回家住了,我們先睡覺好嗎?”

秦宸看了一眼大門,然後點頭道,“嗯!”

夏曦睡得並不安穩,他總算理解爲什麼有人會爲了孩子繼續錯誤的婚姻,大人的錯不應該由孩子來承擔,他有必要給宸宸一個完整幸福的家庭,但現在他卻給不了,他很有可能會在給了秦宸希望之後,又用力的捅他心口一刀,那樣秦宸會不會恨他?夏曦不知道,但他卻突然害怕起來,他不能再失去秦宸,他無法再承受這樣的事情。

即使他跟秦宸之間有一根永遠都無法剪斷的紐帶。

夏曦困擾的翻來覆去,秦宸卻突然轉身抱住他手臂,小孩輕聲抽噎着,卻還是堅強的低聲道:“Daddy,你別難過,我雖然很傷心,但如果你真的不能原諒我爸,我也不會生你氣的,你永遠都是我的Daddy,爸也永遠都是我爸。”

夏曦沒有說話,他無聲的收緊手臂,將秦宸用力摟在了懷裡。

夏曦應邀參加爲期一週的電影節,便提前將秦宸送到了秦家,跟夏曦相處一段時間的秦宸臨別極爲不捨,再三強調夏曦回來一定要來接自己,顧嵐假裝吃醋道:“宸宸,你就這麼不喜歡奶奶啊?”

“喜歡奶奶。”秦宸偷偷看夏曦一眼,“不過我更喜歡爸爸!”

“偏心鬼。”

顧嵐讓夏曦放心,她會照顧好秦宸的,夏曦雖然不捨,卻也沒太多時間耽擱下去,在前往機場的路上,他猶豫半晌還是給秦銳林打了個電話,告訴他自己已經把秦宸送過去了,秦銳林那邊似乎在開會,他靜了一會才道:“你去哪裡?”

“上海。”

“什麼時候能回來?”

“大概一週吧,等我回來就去接秦宸。”

秦銳林這次竟然沒有異議,更沒提要一起去的話,他只是神秘道:“好,等你回來我給你一個驚喜。”

夏曦被他這句話撩的心神不定,他不期待秦銳林的驚喜,但願別變成驚嚇就夠了。

姜廉帶着化妝師、造型師等先走一步,幾人在機場匯合,早已洞悉夏曦行蹤的粉絲將機場堵得水泄不通,夏曦戴着墨鏡,滿身帥氣亮相之時,現場驟然掀起一陣狂熱,他在工作人員的護送下一路進入機艙,便看見姜廉挽着袖子,大大咧咧的坐在位置上喘氣。

“她們看的是你,憑什麼受罪的都是我,真他媽不公平!”

夏曦笑道:“你就不會到前面等我?”

“還是算了吧,我這個經紀人好歹得盡責,要把你傷着了,公司非得跟我算筆狠的。”

“一奇沒跟來?”

“我把他留公司了,有什麼事也能及時向我彙報。”

夏曦笑了一下,姜廉便又道:“現在像我這樣的經紀人能有幾個,你可別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是。”

“對了,秦銳林怎麼沒來?他肯讓你一個人離開這麼久?”

夏曦蔑視道:“他不來很奇怪嗎?”

“就現在而言很奇怪,我已經快習慣被他指手畫腳的日子了,他哪天能忍住不見你幾次,這次竟然這麼爽快,簡直不科學。”

“你不會被他虐出毛病了吧?”

姜廉哼哼兩聲,自得其樂的插耳機看視頻,夏曦湊過去一看,果然是姜廉給自家拖把、掃把錄的像,他懷疑姜廉肯定蹲守了好幾天,才能拍出這樣溫暖和諧的畫面。

拖把竟然沒抓掃把,這簡直不科學。

而在夏曦離開不久,秦銳林便大張旗鼓的着手搬家事宜,他早就看中夏曦鄰居的房子,這個距離既能接觸到夏曦,又不至於太侵犯他的世界,無異於兩全其美,只是鄰居是個硬釘子,秦銳林一開始談這件事的時候,對方便嚴詞拒絕,並讓秦銳林不要侮辱他的尊嚴,就算給再多的錢他也不會搬。

當然,說這句話的人一般都是因爲錢給的不夠多,在秦銳林將價錢加到某個不可思議的程度,對方立即態度大變,欣然表示願意讓出房子,並連同室內擺設一同奉送。

重新佈置了公寓,秦銳林便把秦宸接了過來,並愉快道:“這樣我們就還是住在一起,你Daddy也沒理由攆我走了。”

秦宸卻並不看好,“這裡又看不見Daddy,有什麼用嗎?”

“不是還有你。”秦銳林誘哄道,“宸宸,記得一定要給我開門,知道嗎?”

秦宸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義正言辭道:“不行,這樣Daddy會生氣的!”

“你就不想爸爸?”

秦宸認真想了一下,猶豫道,“有一點點想,但誰讓你惹Daddy生氣的,Daddy比你對我好一百倍,所以我肯定會幫Daddy的。”

秦銳林便不再說話,他以前的確沒盡到做父親的職責,秦宸說的不假,夏曦待秦宸簡直跟親生的沒有差別,這讓秦銳林愈加愧疚,秦宸還是個孩子,他卻沒能給他最美好的童年,現在時間已經再回不去,他一直想要彌補的,但願一切都還來得及。

夏曦從上海返京的那天,秦銳林罷工一整天在廚房琢磨食譜,他想給夏曦一個全新的印象,而這需要從生活的點滴逐步滲入,但他卻實在沒什麼天分,食譜拿在手裡都跟看天書沒有區別。

想要一步登天是沒可能的,秦銳林在嘗試數次無果之後,還是找了個廚師來手把手教學。

但廚師表示很抑鬱,他從業幾十年,第一次開始懷疑自己的水準,別的學徒都知道菜要等油燒開再放啊,還有殺魚是用刀拍而不是把頭割下來,煲湯不是把水和肉放在一起就可以了,其他諸如此類的例子幾乎數不勝數。

師傅心很累,卻還是看在錢的份上忍了下來,並且不得不眼瞎的適當予以鼓勵,每當秦銳林問他味道怎樣時,他都恨不得把盤子摔對方臉上,然後像指責其他學徒一樣吼道:味道?你這道菜有個屁的味道!你手有問題,舌頭還有問題啊,就不會自己先嚐一下嗎!

可秦銳林不是學徒,他是老闆千叮嚀萬囑咐的貴客,廚師既不能說也不能罵,還得拿出十二分耐心陪着笑。

他覺得自己可以去拿最具耐心獎了。

因爲放了假,所以全程在家旁觀的秦宸早已不忍直視,他拿秦銳林手機給夏曦打電話,然後就蹲在樓梯口煲電話粥,時不時被房內漫出的燒焦味嗆的一陣咳嗽。

夏曦還以爲秦宸感冒了。

秦宸頓時委屈道:“Daddy,我沒感冒,就是太嗆了。”

“怎麼回事?你沒在家嗎?”

“……我答應我爸不能說的。”

“爲什麼?”

“他說想給你一個驚喜。”

夏曦半晌好笑道:“驚喜?我真怕會變成驚嚇。”

秦宸連連點頭。

夏曦卻沒想到自己會一語成讖,他想過很多種可能,卻偏偏沒想到秦銳林會搬到他隔壁,甚至於做了一桌美食等他回來,他跟姜廉雙雙愣在門口,半晌夏曦才驚道:“你到底還是不是秦銳林?!”

他受到了驚嚇,這個驚嚇來源於秦銳林,秦銳林煮飯這件事無異於穿着華貴的富商用五毛錢去買了一包辣條,夏曦兩世加起來也沒見過這樣的場景,他心中不禁疑惑起來。

自己不再是原來的夏曦,那麼秦銳林有沒有可能也不是原來的秦銳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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