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着這場實力相差頗多的戰爭, 趙信之的確已經盡力了。看着敵國一步步逼近自己的國土,趙信之以及軍中衆位大將真的已經拿不出什麼更好的對敵之策。才半月左右,龍鳴軍團只退不進, 將士們傷亡也十分嚴重, 再不想出對策, 也許就只能眼睜睜的看着敵軍攻破防線, 直取國都。
這日, 趙信之正與厲錦晨等人在後方營帳內參詳連日來的對陣形況,雖然輸了,但也要知道自己爲什麼會輸, 如何輸的。今日休戰,這也是無奈之舉, 敵軍在營外辱罵趙國, 而自己等人卻只能忍氣吞聲, 雖說男兒能殺不能辱,可明知送死的對陣, 趙信之也無法意氣用事,將趙國將士送上戰場。
“殿下,讓我領兵吧。”一身戎裝的厲錦晨主動請纓,堅毅的神色告訴所有人他是認真的。
“你不行。”趙信之直接拒絕了厲錦晨的請求。這樣做,並不是趙信之故意爲難厲錦晨, 而是厲錦晨領兵雖然不錯, 但對上齊、晉兩國盟軍光憑出色的統領能力還遠遠不夠, 若只是運用趙國原本的陣型與兵種, 讓厲錦晨去只是送死罷了。再加上厲錦晨的父親厲誠, 這位老臣子雖然已經交出兵權,但若是他唯一器重的兒子死在這, 趙信之便無法與之交待。
“爲什麼?”厲錦晨並不懂趙信之的想法,每當想到趙軍敗績,以及營外那陣陣難以入耳辱罵聲,這位熱血兒郎便止不住想要衝入戰場的念頭。
說實話,趙信之十分欣賞厲錦晨的爲人,不僅在軍事上目光獨到,並且意志堅定,是個可供大用的人材,可他偏偏整日跟着昭惠來往密切,於公於私趙信之都不想看到兩人在一起。所以平日裡看到厲錦晨,趙信之都會惱怒不已,而今日卻只能安撫厲錦晨,決對不能讓其衝動誤事。
趙信之並沒有直接回答厲錦晨的問題,略爲思索過後,剛想仔細分析局勢給厲錦晨聽,不料門外親兵來報,國君送來緊爭信件。
趙信之曾經答應昭惠,會將戰場之事悉數告之與他,其實也並沒有指望昭惠真能看得懂,更沒指望還能給出什麼迴音。
看着親兵送入手中的信件,趙信之略爲迴避場中所人的目光,徑直走入帳後,他到想看看昭惠在信中說些什麼了,難道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可沒想到,將信打開一看,趙信之便無法將目光移開,於是重新回到帳中,直接將昭惠的絹書展開,示意所有大將都來觀看。
“國君寫了些什麼?”厲錦晨一聽是昭惠的書信,立刻來了精神,想要上戰場的注意力也轉移開來。
“他給我們帶來了希望。”趙信之目光如炬,堅定的說道。
其實昭惠在絹書上並沒有寫多少國都之事,只是將連日來收到的戰況整理分析,然後給出瞭解決之法。針對敵軍佈下的陣式,多種兵種配合站位,針對齊、晉兩國軍力佈置,趙國分別可以佈下不同的陣法,以應對敵軍衝鋒。只要第一輪衝鋒趙國軍隊沒有亂,那勝負便難以判斷。
不僅如此,昭惠信上的辦法並不難做到,只需將士們多多演練幾回,記住各自的職責,或許在未來的戰爭中,趙國還有反擊之力。
自從昭惠一意孤行前去齊國軍營時,趙信之已經滿腹怒火,對昭惠這種極其不負責任的行爲,還有他對自己說的那句話。什麼叫做早已與冀恆相識?趙信之不是傻瓜,相識二字代表的意義除了有私情外還能做何解釋,可昭恆與冀恆怎麼可能有私情呢?難道是當初冀恆來趙時發生的?可那夜冀恆明明是與自己胞妹趙佳媛在一起過夜。不管如何,趙信之每當想起屬於自己的昭惠有可能被冀恆這個混蛋佔便宜,心情就變得暴躁起來。
昭惠欠趙信之一個解釋,一個合理的解釋。
可趙信之雖然治國無方,爲人處事也不甚明智,但在軍務上卻有着驚人的見解,當其一看到昭惠的信,便被其中內容深深吸引,若是趙國軍隊真的按其所說去做,與敵軍絕對能有一拼之力,而不是像如今這般被其一味追趕。
“這真是國君的主意?”厲錦晨簡直不敢相信,昭惠能想出這等好辦法。昭惠是個沒上過戰場,沒經歷過戰爭的少年君主,雖說聰明人也許能夠紙上談兵,但以所有在場的久經沙場的將帥們來看,信上的建議並不僅僅只是空談,若這些話是某位將門子弟所寫,厲錦晨還能勉強想像,可這一切偏偏都出自於昭惠手中,讓人難以置信。
“是他的。國都之中已經沒有熟知軍務的大臣可以幫他,國君能想到這些方法,我一點也不覺得奇怪,他能走到如今這地步,已經是個奇蹟,至於這些,只不過是奇蹟的延展罷了。”趙信之緩緩說道。他並不是真的不覺得奇怪,只是回想起來,自從昭惠失憶至今,他的確爲趙國想出不少好計謀,並且他聰明的將自己與他的關係調整到合作,而不是當初的附庸。不知不覺間,他的成長讓人側目。
在場的所有人都不自覺的蹙起了眉,一是驚訝國主的智慧,更多的是在思考,在有了應對之計後,趙國軍隊應該如何就計策進行調整。看似並不難,但其中需要協調配合的可不止一點點。雖然昭惠在信中記載的方法十分具有可行性,但同樣考驗着執行人的能力。
趙信之看着桌上的絹書,突然間笑了。
自信而傲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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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國的免戰牌一掛便掛了七八日。就在齊、晉兩國盟軍失去耐心想要強攻之時,由厲錦晨率領的趙軍從營中快速走出佈陣。
敵軍爲首的是一名名叫勒揚天的小將,他曾經也參加過齊國與趙國的對抗,並且將趙國大軍打敗。當初厲錦晨並未對之對抗,但早已聽說過勒揚天之名,同爲年輕統領,厲錦晨當然不服他人的名頭,於是今日一見,兩人都想把對方斬於馬下。
只可惜勒揚天比想像中的還要沉得住氣,勒揚天雖然驕傲,但不莽撞,他並沒有直接與厲錦晨交手。看見趙軍出營,只命手下衆將士停下對趙國的辱罵,立刻調轉馬頭回到己方陣中,排兵佈陣,以求將趙國兵團速速消滅。對盟軍來說,不論趙國如何休整,也不過是自己的手下敗將,以這種速度行軍,或許只需兩月便可將趙國整個收入囊中。
厲錦晨也不失望,此次趙信之能讓自己領兵迎敵,自己便決對不能輸。
此次對陣規模並不大,雙方都只派上了數千將士而已,勒揚天以騎兵衝鋒爲前陣,車兵步兵爲中堅,意圖一舉攻破厲錦晨的防禦。換作八日前,趙國可能當真會被衝散隊型,畢竟本國騎兵無法正面與齊國精銳組建的騎兵對抗,而今日,勒揚天並沒有看到趙國那些不氣成候的部隊,而是突然發現趙國一隊手執長矛□□的壯年士卒,以半月之型面對本國的騎兵衝鋒。
勒揚天畢竟還年輕,他雖覺得有些怪異,但沒多想,仍舊下令衝鋒。於是,數千人的騎兵隊伍手執利刃乘着駿馬飛奔向前,可當他們逐漸接近趙兵時,還未發現其有何應對之法,難道是放棄了?勒揚天不解。
在最後二百餘米時,趙國將士終於有所行動,不是衝鋒也不是散開隊伍,只見那排成半月型的壯士們突然間將手中的長矛奮力丟出,由於力量巨大,而長矛也是經過昭惠改良,十分鋒利。一時之間,長矛由於慣性,直接飛入齊國騎兵的隊伍中,由於人數密集,長矛數量也不少,片刻之間鋒利的長矛帶走了數百齊國將士的生命,不少馬匹也被射中,連馬帶人一同翻到在地,被後面來不及止步的同伴生生的踩踏至死,三輪長矛射擊之後,一千餘人的性命被無情的留在了戰場之中。
不止如此,爲防止剩餘騎兵以及後方的車兵與步兵支援,□□兵也在空檔處發射箭支,由於齊國將士防禦並不強勢,不少人只是以藤甲護身,可趙國□□卻被精心改良,可以直接穿透藤甲皮甲,於是,齊國將士又死傷不少。
眼看着齊國的衝鋒就此消亡,可厲錦晨並未得意,相反,更加謹慎的派出身着鐵甲的趙國步兵與車兵反擊齊軍。
這場戰事其實並無懸念,最終的結果便是厲錦晨大獲全勝。
看到這一結果,不僅齊國與晉國的盟軍無法相信,就光是趙信之等人都被深深的震驚了,原來輸的並不是自己的兵團力量,而是兵種的配合,戰陣的佈置,以及自己的戰場變陣能力。
此時趙信之想的,除去未來的勝利外,更多的,是昭惠。
在昭惠柔弱外面之下,內心究竟如何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