硝煙瀰漫之際,晃晃已經到了黎明時分,天空嚇起了濛濛小雨。一間廂房內,白岈昏沉而起,感覺頭腦很沉很痛。見朱妤坐在桌前,臉頰上可依稀見得淚痕,霓裳也有些凌亂,白岈不解道:“你怎麼了?薛弋他們呢?”朱妤回過臉來,秋眸凝視,有些怨恨,回道:“你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還是在裝傻充愣?”
白岈茫然不解,問道:“我裝什麼傻?究竟怎麼了,你怎麼怪怪的……”朱妤憤恨道:“你……你……”言語之中有些羞怯,有些難以啓齒,更有些怨恨。白岈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頭腦,傻愣道:“我……怎麼了……”朱妤雙眉緊蹙,沉吟道:“昨晚我與薛弋商量好,也挾持了沈魚娘,打算分兩路離開,誰知道我來叫你,你卻喝的大醉,怎麼叫都叫不醒……結果……反而……被你……”白岈道:“怎麼了?”
朱妤氣道:“你是真傻,還是裝傻!你是真不記得還是假不記得——結果……誰都沒有走成……你還……你還強迫我……”白岈驚得目瞪口呆,昨晚的事什麼也沒記得,這朱妤是在說謊,還是真的自己酒後亂性?一時間焦急,不知該如何說,問道:“你……你……不要開玩笑……”朱妤恨恨道:“你個混蛋……你要裝作沒事發生嗎?”
白岈沉吟不語,不知真假,但見她急的淚流滿面,也顧不得不相信,唯是安慰而已。但安慰之時,字字沉吟,竟然把負責的話隻字不提,心裡在懊惱自己,這要如何是好!見朱妤惱羞成怒,白岈只能委曲求全,沉吟問道:“那薛弋他們呢?”朱妤氣道:“你能不能關心我……”白岈囁嚅道:“先逃難在說。”
朱妤秋眸凝視,餘氣未消,回道:“四相劍客見不到沈魚娘人,一氣之下火燒了薛弋的臥房,如今生死未卜。我無計可施,只能送信給九幽妖徒,暴漏了他們的奸計……因此我們才逃過一劫!”
白岈錯愕半響,身子不禁後退了幾步,那是自己拖累了他們?一時自責不已,沉吟道:“爲什麼要向九幽求救!”
朱妤道:“你以爲我願意嗎!我是神犼護法,要不是爲了你,我纔不會背叛神犼去找九幽,現在你居然埋怨我,我無家可歸,人也是你的……還落埋怨……”白岈焦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神犼雖有不善,但比九幽值得信賴,若是無利可圖,九幽妖徒是殺人不眨眼的。”
朱妤憤恨道:“這都要怪神犼,他們多行不義必自斃,要不是他們來興師問罪,我們怎麼會淪落到這般田地。事已至此,你給我個交代!”
白岈懊惱自己,要給她一個交代,又要給綰晴一個交代,沒想到自己會負了綰晴,一想到這裡便心如刀絞。該怎麼跟她說呢?錯在自己,也怨不得朱妤,沉吟道:“我還能去哪……”他悲笑幾聲,眼欲垂淚,一想到要與綰晴分開,就痛不欲生。
朱妤見他不情願,憤恨道:“你爲什麼要這麼對我!”
白岈惶恐無助,安撫道:“你別生氣……我會對你負責……”朱妤道:“那我們去九幽。”白岈厲聲道:“爲什麼要去九幽,我對他們恨之入骨,要我投靠九幽門都沒有!”朱妤道:“那我們能去哪,神犼的行徑你也見識過了,現在正道江湖容不下我們。”白岈道:“死也不去九幽,我還有要將沫兮冷他們殺掉。”
朱妤道:“我會幫你……但是我們可以假裝投降,深入他們的腹地,也好便宜行事嘛。”她苦口婆心的一番勸解,爲的就是先把白岈騙去森羅島再說,唯恐他見了綰晴後把自己拋棄。
此事最好息了,白岈一旦得知是自己的詭計,一定不會原諒自己。然而白岈對九幽妖徒的憎恨已經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即便假投降,也不想去九幽,見了沫兮冷只有把劍的怒火,是根本行不通的。因此說什麼也不答應。
朱妤苦勸不得,自知無望,若不去森羅島,自己與白岈在一起只會惹來追殺,甚至會惹來冥界殺手的肅清,恐怕連薛詩茵也會被挖掘出來。這唯一的一條路,白岈說什麼也不會接受,想到這裡不禁潸然淚下。自己的路該怎麼走?好不容易騙了白岈,讓白岈知道了神犼的醜事,那自己該如何勸他接受九幽?
那白岈正在發呆,腦袋裡想的只是該如何向綰晴說,想的也只是如何去“解釋”,絲毫沒有斷絕的意思,因此越想越悲痛起來,完全沒留意到朱妤在哭。朱妤見他不安慰自己,自然怨恨不已,問道:“你在想什麼?”白岈正在回神,漫不經心的回道:“在想該如何跟綰晴解釋。”他六神無主,完全忘記了朱妤在身邊,完全忘記了是朱妤在向自己問話。
那朱妤一聽“解釋”二字,氣的火冒三丈,囔道:“解釋?……你什麼意思?是想勸她答應我這個小妾嗎?”白岈一怔,方纔回過神來,然而以及爲時已晚,朱妤把劍指着他罵道:“你個忘恩負義的東西,在你眼裡我什麼都不是,你給我滾……滾的越遠越好!”
白岈道:“我怎麼能丟下你不管!”
朱妤正在氣頭上,恨不得一劍殺了他,生怕自己意氣用事,生怕被怒火激發了體內“墨仙湖”的魔氣後受人控制,如提線木偶般身不由己。她恨恨道:“你跟我滾……從此我們一刀兩斷……我不須你對我負責……我們什麼事也沒有發生……你給我滾得越遠越好!”
白岈見她泣不成聲,向前安慰,她卻舞起寶劍,招招要自己性命,如似發狂一般。白岈於心不忍,忙即與她拆了幾招,打落了她手中的寶劍將其制服,這纔好生安慰她消氣。
朱妤擦拭淚水,呢喃道:“你跟不跟我去九幽?”白岈沉吟道:“你不要逼我……我是不會去九幽。”朱妤冷聲道:“那好,我陪你去跟綰晴說明白!”白岈焦急道:“不可以!”朱妤越想越氣,完全不知道白岈是怎麼想的,誤以爲他想兼得,氣的當下奪門而出。
白岈放心不下,也便追了過去,誰知眼見一幕廢墟,四周皆是九幽妖徒,他吃了一驚,不敢明目張膽,唯有暗中跟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