輝煌的大冥宮碧玉金磚,四處華表聳天,每根石柱的旁邊都會站着一名身穿金色鎧甲,手持方天畫戟的將士,他們便是大冥宮的禁衛軍。
這時一個黑袍男子徐徐走向大殿,與大冥宮的格調極爲不符,他就像是來自地獄裡的朝貢者。當走到大殿之內後,他便垂首不語,默默的等待着。
奈九姮娥淺淺一笑,說道:“怎麼了,烏魈?”她身邊站着墨媂,想必對發生的事瞭若指掌,但還是顯得十分溫柔,讓人覺得非常可親。不過,烏魈依舊一眼不發,無論賞罰他都是這個樣子,像啞巴一樣。
墨媂冷笑道:“哼,我們該以自己對待,還是以敵人對待呢?如果不是他的話,事情早就解決了,也不會淪落到這般田地。”
奈九姮娥道:“說話不能尖酸刻薄,他怎麼說也是你師兄嘛。”
墨媂道:“師父是不是認爲成敗無所謂了,遊戲玩膩了嗎,還是不想要龍帝的位子了,要一直被雲仲陽欺壓嗎?如果這樣我的犧牲也太大了,畢竟陪着師父玩了這麼久。”
奈九姮娥道:“我之所以不派你們去援助墨仙湖,就是不想讓人抓住把柄。要知道,你們聯手也比不過丁若灷與雲仲陽火拼來得痛快。這纔是我想要的嘛。如果你們出手,丁若灷一定會懷疑我,與雲仲陽聯手的話,我們也就沒什麼希望了。現在這種時候,急不得。”
墨媂道:“可是我們丟了洛城王宮和墨仙湖兩大地盤,眼下也只有大冥宮和冥雪島稱得上門面了,真的會被白岈擊敗的,您老人家也該着急了。”
奈九姮娥笑道:“不要緊。我們逼得太緊反而不妙。因爲雲仲陽一旦解脫危機的話,他就會針對白岈,乄代家族的勢力太大了,會讓他坐臥不安。所以說計劃改變了。”
墨媂秋眸一斜,滿是怨氣,道:“計劃又改了?”
奈九姮娥道:“怎麼能不改嘛。事情出乎我的意料,裳讖的策反,洛城王宮的丟失,直接讓白岈扭轉了局勢。硬拼的話,正中白岈的奸計,所以我決定暫時不動,給足雲仲陽時間,讓他去除掉白岈。”
墨媂道:“我想他第一個要對付的應該是師父您吧。”
奈九姮娥道:“如果我退位讓賢,隱居他處呢?這樣應該撇清妖道的嫌疑吧,而且會讓仙界諸神更加信任我,甚至在危難之際會想到請我出山。好不容易打下的威望,我可不想浪費在龍帝的位子上。”
墨媂一怔,俄而笑道:“看來威望在師父眼裡比龍帝的寶座還要重要。但是留着烏魈的話,我們只有一敗。”
奈九姮娥笑道:“我要殺他,你會同意嗎?少在師父面前撒嬌了,你們倆好好相處,無論怎麼樣我不會對你們下手,虎毒不食子,即便在魔道也是這樣。”她寫好了退位讓賢的書信,派人送於丁若雁,帶着墨媂、烏魈悄悄而去。偌大的大冥宮上只留下了他的禁衛軍。
丁若雁持書一看,詫異茫然了很久,並未上報,急派親信門客領十萬之師,分兩路行軍,將大冥宮和冥雪島據爲己有。另派信使給白岈送出消息,又去通知仙界諸神。
消息自此傳開。
白岈得到消息後一時間內愣住了,朱妤拿來細審,沉默良久,俄而嘆道:“我看這九陽仙府我們是去不得了。”白岈沉吟道:“出師無名了……可是我不明白,奈九姮娥放棄了大冥宮和冥雪島,要靠什麼搬到雲仲陽呢?”
朱妤笑嘆道:“你呀。”白岈愣怔不解,朱妤又說道:“丁若灷知道消息後一定會認爲奈九姮娥是被逼的退位隱居,自然會更加懷疑雲仲陽,火拼是定局了。你認爲誰有勝算?”
白岈道:“如果聞人訪仙被趕下仙界的話,雲仲陽的勝算會大點。”
朱妤笑道:“不用如果,他鐵定被趕下仙界,否則丁若灷難以服衆。雲仲陽穩住仙界之後,最令他擔憂的是誰?”
白岈道:“還是奈九姮娥,這個仇他一定會報。”
朱妤道:“可他沒有證據,也就沒了理由,而且仙界諸神都對奈九姮娥十分尊崇,他對付奈九姮娥會動搖他的位子。所以說,雲仲陽並不急於對付奈九姮娥,而是你這個乄代家族的頭領,勢力已經威脅到他的地位了。他一定會千方百計的除掉你。你呢,自然不會忍氣吞聲,與他對抗,這樣就會把雲仲陽逼入絕境。”
白岈道:“就算被你說中了,奈九姮娥又如何對付我呢?”
朱妤笑道:“不會等着你攻下仙界,他們就會去請奈九姮娥出山,振臂一揮,自然一呼百應。好了不多說了,趕快準備酒菜,等着聞人訪仙義憤而歸吧。”
白岈似信非信,坐在酒桌前悶悶發呆,少許過後果然如朱妤所料,聞人訪仙、霞韞染等人憂慮而歸。衆人入座之後,聞人訪仙嘆道:“本來能好好教訓雲仲陽,誰知道居然發生這事,可惜呀。”霞韞染冷聲道:“你還不明白嗎,妖道是奈九姮娥。”
訪仙道:“管他呢,反正我看雲仲陽不爽,早晚會成對手,先殺了一了百了。”
朱妤笑道:“那你怎麼會被丁若灷趕下仙界呢?”
訪仙道:“還不是因爲你們,仙界諸人都說我是你們派入丁若灷身邊搞鬼的,目的就是煽風點火,好讓你們坐收漁翁之利。丁若灷爲了穩住軍心,不至於他們叛逃雲仲陽身邊,故而叱令我下山,甚至刀斧相向。”
霞韞染嘆道:“我現在擔心的是丁若雁,我想他會相助丁若灷對付雲仲陽的。他雖然並未對我們起疑,但是恐怕他已經覺得懷疑奈九姮娥是個錯誤了,認定了仇人就是雲仲陽。”
朱妤道:“這種事等明天就知道了,丁若雁一定會來,單刀赴會嘛。要不要我安排人把他給殺了?”
白岈氣道:“都什麼時候了,還說玩笑話,你這脾氣必須改,抓緊改!”
朱妤道:“這可不是玩笑話,我是認真的,你想想看,洛城王宮在我們手裡,接下來冥界大陸也是唾手可得;墨仙湖也在我們手裡,這可是仙界虎口,而且丁若雁駐軍大冥宮、冥雪島腳步尚穩,我們揮軍直入簡直易如反掌;如此一來,飛龍仙界可就是我們的了。”
白岈冷聲道:“我說過多少次了,這只是伏魔,不是奪權。”
朱妤哼聲道:“奈九姮娥就是看透你這點,所以纔敢退位讓賢,等待時機。”
白岈道:“這話你對羽瀅說去,爲什麼要把好好的感情分裂了呢?我想要非你所願,這種話以後就不要說了,今天權當玩笑話。”
朱妤笑道:“好好好,等明天丁若雁來了再說吧。”她起身而去,臨走時也不忘對白岈努嘴,拋出一個幽怨的眼神。白岈無可奈何,也悶悶回房。到了翌日清晨,見丁若雁隻身而來,他驚愕道:“這朱妤真是個鬼呀!”
領丁若雁入房,沏茶招待,笑問道:“怎麼一大早就來。”
丁若雁笑道:“壓不住了,拖不住了,我能撐到今早來,就已經很不錯了,現在十分爲難,還請你見諒。”
白岈疑惑道:“什麼意思?”
丁若雁苦笑道:“你是明白人,就不要裝糊塗了。”
白岈沉聲道:“有話直說,我不是明白人,也不想做糊塗鬼,勞煩你看門見山了。”
丁若雁沉吟道:“墨仙湖是飛龍仙界的虎口,仙界諸人各個催促我出兵奪回。我迫於壓力,只好前來請你退兵。現在他們都懷疑你們圖謀不軌,但我心裡明白,你只是怕九陽仙府落入妖道手中而已。我想島上的墨軍也出現了不少躁動了吧。”
白岈道:“由朱妤所管,這我倒沒有發現,不過你的難處我感受到了。只是我不明白,現在飛龍仙界應該分化爲兩派了吧!我退兵的話,豈不是對婼苒的生父見死不救?”
丁若雁一怔,一時難以反駁,知道白岈還是懷疑奈九姮娥,但爲了要回墨仙湖,又不敢說出自己懷疑雲仲陽的事情,故而面有難色,鬱鬱寡歡了起來。
白岈笑道:“你我打了這麼多次,相識頗深,我也不想跟你動手,傷了和氣。爲了讓你回去對仙界諸人有個交代,不如這樣吧,看看島上墨軍是何主張,如果他們懷疑我圖謀不軌,墨仙湖我拱手相讓。如果他們仍舊相信我們是雲仲陽的‘急救星軍’的話,那就恕我拒絕了。”
丁若雁一時沒有解決的辦法,點頭輕應了一聲,隨白岈去了墨仙湖,恰見朱妤正在練兵。丁若雁心下暗忖道:“有朱妤在,只怕難成了。”
局勢的怪異變幻令墨軍困惑不已,前番剛從丁若雁口中得知丁若灷與雲仲陽握手言和,今日卻又聽聞,兩人的戰火已經打響了。見丁若雁前來,紛紛上前追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丁若雁沉吟道:“這麼跟你們說吧……包括我父親在內的大部分仙界人認爲奈九姮娥隱退,是因爲她對納蘭燭被魔劍吞噬引發戰亂而感到內疚,故而退位讓賢。而且覺得既然雲仲陽一口咬定奈九姮娥是妖道,現在奈九姮娥已經隱退,也就沒了威脅,那麼所謂的急救星軍應該退兵纔對,可是並沒有……”
“你的意思是?”
丁若雁笑道:“我們懷疑真正的妖道就是雲仲陽,因爲陰謀敗露,被家父逼入絕境,故而利用急救星軍來扭轉局勢。我們都被他給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