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起在軍中聽聞小校傳報說大女兒派了人來請他儘快回府,正好軍
中無事,便即刻回了府。想着大女兒近來老成持重的表現,若不是出了大事,定然是不會派人來
找自己的,心中不由有些憂急。
回到府裡,卻發現府中一切平穩,詢問了薛貴,竟也是不
知發生了何事,心裡不免有些好奇,腳步不自禁地又加快了幾分。
“乖女兒,爲父回來了
。”一進院子,薛起就扯着嗓門喊了起來。
薛梓彤正在同薛毅說話,聽到他的喊聲,忍不
住無奈地笑了笑。父親真是白長了一張儒雅的皮相,這行事風格真是一如既往的粗蠻。
薛
毅的眼睛卻是一下子亮了起來,眼神裡的期盼渴望簡直就要溢出來了。
薛梓彤伸手揉了揉
他的小臉蛋,笑道:“跟我一起去迎接父親吧。”
“我……可以嗎?”薛毅小心翼翼地掩
飾着自己的驚喜,小臉上滿是忐忑。他一直知道自己的身世,可卻只能偷偷地着自己的父親和姐
姐們。沒想到今天會遇到大姐,而且大姐還對自己那麼好。他覺得自己已經滿足了,可是自己竟
然還可以見到父親嗎?
“你當然可以,一會兒見了父親,說清楚你的身世,以後你便是咱
們大將軍府的少爺了。”薛梓彤牽起他的手向外走去。
成了將軍府的少爺,自己就可以光
明正大地喊父親爲父親,喊大姐爲大姐了吧?薛毅幻想着,興奮得小臉兒通紅。
薛梓彤着
他沒有絲毫貪念,一片純澈的眼眸,不由更加堅定了心中的想法。
兩人走到花廳門口,正
和薛起碰上,忙行了禮,引着薛起到主位上坐了。
薛起一眼就注意到了站在薛梓彤旁邊的
孩子,粉雕玉琢,眉眼精緻的模樣,真是可愛極了。薛起禁不住想着,若是自己有個兒子,大抵
也是這般模樣。可惜自己沒那個命,想着,不由嘆了口氣。
“父親何故嘆氣?”薛梓彤着
薛起面色的變化,便明白了他的心思,卻明知故問。
薛起覺得跟女兒討論子嗣的問題,實
在有些不像話,而且也怕傷了女兒的心,忙轉移話題道:“些許小事罷了。倒是你,急急忙忙叫
爲父回來,所爲何事啊?”
薛梓彤狡黠一笑道:“父親剛纔爲何嘆氣,女兒找您就是所爲
何事了。”
着薛起一副反應不過來的怔愣模樣,薛梓彤又把薛毅往前推了推,笑道:“父
親不覺得這孩子長得眼熟嗎?”
薛起定睛向薛毅去,說起來他着這孩子還真覺得有些面熟
,現下這麼仔細一瞧,就更覺得熟悉了。可卻怎麼想也想不起來到底是像誰,忍不住向大女兒,
想要讓大女兒給點提示。
可這一,他心下卻不由一跳。眼神在薛梓彤和薛毅臉上來回了幾
遍,不由驚訝道:“這孩子長得和你還真有幾分相似,如果不是年齡擺在那裡,爲父都要忍不住
懷疑了呢。”
薛梓彤:“……”
她的長相有五分肖父,薛毅卻有**分,兩人還真是
挺相像。她該說幸好這孩子已經七八歲了嗎?
薛梓彤真誠地着薛起道:“父親難道不覺得
這孩子更像您嗎?”
“像我?”薛梓彤這麼一說,薛起頓時有種茅塞頓開的感覺。這孩子
着可不就是他幼年時的模樣嘛。難道?
薛起不由激動起來。
早年,他自然也是盼着
能有個兒子的,可這些年過去,眼着自己便要到不惑之年了,膝下卻仍舊只有四個女兒。
子嗣之事,總是個緣分。他本就是個豁達之人,既然沒那個緣分,他便也慢慢熄了想要兒子的心
思。
可要是這個兒子已經存在了,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你娘叫什麼名字?”薛起
忐忑地問。他向來潔身自好,從來不涉足煙花之地,家裡也只有一位夫人兩位姨娘,記憶中他從
沒和別的女子有過肌膚之親,他實在有些擔心,這只是一場空歡喜。
“我娘叫玉娘。”薛
毅抓着薛梓彤的衣袖,怯怯地了薛起一眼,又迅速低下頭。
薛起聽到玉娘這個名字,心就
狠狠顫了一下。十年前,他身邊的大丫鬟就叫玉娘。後來玉娘莫名失蹤,他念在玉娘伺候多年,
勤勤懇懇的份上並未追究。難道那時玉娘便是因爲懷了孩子才離開的?
可他並不記得自己
和玉娘有過肌膚之親,除非……
薛起猛然記起,十年前,自己確實有過一次喝醉到意識不
清的地步,甚至還差點貽誤了軍機,所以他從那之後,再也不曾沾酒。
如今回想起來,玉
娘似乎就是在他醉酒後沒多久便消失了的。
“父親。”薛梓彤出聲喚回了薛起的神智,“
這孩子的母親已經去了,他一直記住在姨母家中,您或許可以將他的姨母叫來問問。”
薛
起這才意識到還有女兒在場,不由尷尬地捋了捋鬍子,老臉有些泛紅。
薛梓彤微微一笑,
委婉地表明瞭自己的態度,“人非聖賢孰能無過,父親永遠是女兒心中最崇敬的人。我很喜歡小
毅,能有個這麼乖巧可愛的弟弟也不錯。”
薛起瞬間感動了,大女兒實在是太善解人意了
,“這孩子就先安排在你旁邊的院子住着吧,有你照顧,我放心。”
薛梓彤點點頭,“還
請父親安排可信的人照顧小毅。”
“怎麼?”薛起挑眉,難不成在這府裡還有人會害這孩
子不成?
薛梓彤將下午薛毅落水的事說了一遍,又道:“小毅說,他本來正在,突然感覺
有些暈,再醒來就是被我從水裡救上來了。”
事情有蹊蹺是顯而易見的,只是不知道動手
的人是誰,又是什麼目的。
“豈有此理。”薛起拍案而起。對他來說,不管那人是什麼意
思,事實就是差點害死他唯一的兒子,絕對不可饒恕,“我馬上派人去查。”
話音落,人
已經一陣風般地衝出了花廳。
薛梓彤追出門,已然是不到人影了。這麼大年紀了,這性子
還是說風就是雨,薛梓彤無奈地搖了搖頭。
薛毅拉着薛梓彤的衣角,失落地問:“父親是
不喜歡我嗎?”
“怎麼會這麼想?”薛梓彤低頭着他問道。這孩子哪裡都好,就是性子太
軟了些。不過,想到這孩子之前寄人籬下的生活,形成這樣的性格也是無可厚非。但要做她的弟
弟,自然不能一直這樣下去。
她會一點一點引導這個孩子逐漸蛻變,變成一個真正能夠撐
得起這座將軍府的男人。
“姨丈喜歡錶弟,會摸表弟的頭,把表弟抱起來,還有扛在肩上
。父親都沒有這麼做。”薛毅垂着小腦袋,情緒十分低落。
薛梓彤伸手揉了揉他的小腦袋
,感覺他像貓兒一樣蹭了蹭她的掌心,心下不由一軟。她之前已經從薛毅那裡知道,姨母不讓他
出門,他的活動範圍就只有姨母家那小小的院子,接觸的人也只有姨母一家。因此,他關於父親
和孩子相處方式的認知全部來自於他的姨丈和表弟表妹。
她蹲下身,讓視線與薛毅平行,
認真地着他的眼睛道:“每一個人表達愛的方式都是不同的,父親也許永遠不會像你姨丈那般做
,但你要相信,他定然是疼愛你的。”
“嗯。”薛毅點了點頭,姐姐是他見過的人中對他
最好的,肯定不會騙他。可是他還是想要父親能像姨丈一樣。
薛梓彤出薛毅的想法,摸了
摸下巴,覺得這是個教育弟弟的好時機。
“擡起頭來着姐姐。”她對上薛毅怯生生的眼神
,沉聲道:“你要記住,以後你就是我的弟弟,大將軍府唯一的少爺,將來整個大將軍府都要靠
你頂門立戶。你必須要強大起來,才能保護將軍府。”
蕭弘瑾回到自己的府邸,便立刻將
最倚重的兩位謀士召集了過來,將薛梓彤的主意複述了一遍。這只是個初步的點子,還需要他們
經過細化才能制定出具體計劃。
這兩位,一位姓徐,叫做徐茂,一位姓崔,叫做崔維成。
崔維成慣用陽謀,心性也比較耿直。雖然覺得這主意有些損,但想到對象是那些貪官污吏,
也就釋然了,只一個勁兒地贊這主意好。
相比起來,徐茂就想的多了些。上午的時候四殿
下還和他們討論過這個問題,大家都是一籌莫展。現在四殿下只是出門一趟,就想出了這麼個好
主意,他是不信的。這就是說,四殿下背後還有人在給他出主意。
“不知是哪位高人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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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絕妙的主意,在下能否有緣拜會?”他需要確定這個人是否可用,以及是否會威脅到自己的
地位。
“有緣自然會見到的。”蕭弘瑾模棱兩可地道。他能猜到徐茂的小心思,不過只要
不影響大事,他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現在最主要的是趕緊拿個章程出來,明日便是發
餉的日子,錯過了這次可就又得等一個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