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懂什麼？”聽到聶奴嬌的反駁，聶建軍忍不住冷哼道。
可還是壓制住了火氣，吧嗒吧嗒地抽着煙，緩緩道：“人家吳琴是城裡姑娘，從小條件就不錯，嫁給志遠，算是我們聶家高攀了。”
一旁的姚碧蓮也是點了點頭表示認同。
聶奴嬌眉頭皺了皺，沒有說話。
“尤其是這次志遠還出了點事，雖說不是什麼大事，但說出去總歸是丟份的事，人家提點要求，也是理所應當的。”
話頭一轉，聶建軍繼續道：“人家的意思是這樣的，房子按照之前的張羅，不用一定買市中心的房子，我和你媽考慮在城西買上一套一百二十個平的，就是那彩禮，吳琴家說了，現在鄉下結婚都要兩個要發發了。”
“要發發？”聶奴嬌一愣。
聶建軍擡頭看了她一眼，解釋道：“就是二十八萬八！”
聶奴嬌驚呼出聲：“那兩次加起來，不得五十幾萬了？”
這是什麼天價彩禮！
按照桐市這片普通人的上班收入，一個月至多也就4000來塊，也就是說，一個人想要攢下這麼多的彩禮，哪怕不吃不喝，也起碼需要140幾個月，也就是十年！
“吳琴他們家也太過分了，明知道這邊是什麼情況，怎麼能這麼漫天要價呢？”聶奴嬌有些氣憤道。
“話也不是這麼說的，人家養大一個閨女容易嗎，更何況，吳琴還有一個在讀大學的弟弟，家裡也得爲她弟弟的將來考慮啊。”聶建軍道。
“這麼說，你們答應了？”聶奴嬌驚訝。
她的父母有多扣，她比誰都清楚，平時家裡吃飯都是不見油水的，爲了給聶志遠娶媳婦，竟然都肯下這麼大的血本了。
“不答應又能怎麼樣，眼看事都要成了，我們總不能半途而廢吧。”聶建軍說着，朝着姚碧蓮使了個眼色。
姚碧蓮會意，點了點頭。
但這一切，都被凌志盡收眼底。
“女兒啊，你也知道，我和你媽一個月上班，辛辛苦苦一個月，也就只能攢下六千來塊錢，可這點錢，完全不夠給你弟結婚的啊，你能理解爸媽的難處嗎？”
“我……”
“你弟也老大不小了，跟他同齡的，孩子都能滿地滾了，吳琴是個好姑娘，沒有嫌棄他這次出的事，我們要是再錯過，可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見到你弟結婚了。”
“我……”
“唉，我和你媽也老了，你媽身體還不好，這輩子，還不知道能幹多少年，想着也就是在自己還能賺點錢的時候，把你弟弟的婚事給辦下了。”
眼看着聶建軍這個中年男人眼淚都要流下來了，聶奴嬌心裡還是一軟。
“爸，你別說了，志遠的婚事，我這個做姐姐的，自然要上心，這樣吧，我卡里還有五萬多塊錢，就拿給你們應急用吧。”聶奴嬌說着，就要往外拿卡。
“五萬？”姚碧蓮驚呼出聲：“嬌嬌，這可是你弟弟啊，你就拿五萬出來應付了事？”
聶奴嬌一愣，有些生氣，但又有些不好意思道：“媽，你也知道我家的情況，我事業上纔剛剛有點起色，這點錢，還是上次公司給發的獎金，再多，我也拿不出來了呀。”
“你沒錢，不代表某些人也沒錢吧？”姚碧蓮陰陽怪氣的意有所指。
聶奴嬌看向一旁正在嗑瓜子旁觀的凌志。
“凌志上次不是都把五十萬給你們了嗎？”聶奴嬌不忿道。
聶奴嬌自然知道凌志有錢，雖然不清楚他現在有多少，但肯定也不在少數。
可憑什麼讓凌志掏錢給聶家補貼？
一來他沒有這個義務，二來，以往常聶家對他的態度，先前的五十萬已經算是仁至義盡的，憑什麼還想讓他掏錢？
至於自己，怎麼說都是聶志遠的姐姐，爸媽開口了，拒絕就失了一個做女兒的本分，但聶奴嬌也有原則，自己卡里的五萬，是自己賺來的，自己擁有支配權，想來凌志也能理解。
但想讓自己從凌志的口袋中掏錢，不好意思，別說她聶奴嬌本來就不願意，哪怕是願意，也開不了這個口。
一聽聶奴嬌提到五十萬的事情，姚碧蓮就像是被踩住了尾巴的貓，一下子就跳了起來。
“你還敢提那五十萬？我們把你這個女兒養的這麼大，你們結婚的時候，我們要過一分彩禮錢嗎？這五十萬，就算是補上當年沒收的彩禮錢了，現在是你弟弟要結婚，你這個當姐姐的，真就能狠心扔下他不管？看着他打一輩子的光棍？”姚碧蓮張牙舞爪道。
聶奴嬌毫不示弱，恪守住自己的底線回擊道：“你們什麼時候承認過凌志這個女婿？要說當初沒給彩禮，現在補上了，行啊，那回禮呢？嫁妝呢？憑什麼別人嫁女兒是風風光光的，我嫁出去，連一個孃家人都看不到！”
凌志停下嗑瓜子的手，看着眼圈微紅的聶奴嬌，微微皺眉。
“你，你敢這麼跟你媽說話，你是要反了天了！”姚碧蓮氣憤不已。
眼見矛盾激化，這時聶建軍出來打斷道。
“好了，你倆消停一會，嬌嬌，不是我說你，怎麼跟你媽說話呢，他媽，你快去做菜吧，一會吳琴可就來了。”
姚碧蓮冷哼一聲，轉頭走進了廚房。
聶奴嬌的神情有些落寞，坐在了凌志身邊，雙手不斷地攪弄着。
突然，一隻溫熱的大手握在了她的柔荑上。
“有我呢。”
簡短的三個字，彷彿一下子成了聶奴嬌內心的定海神針，心中的那股鬱結之氣一下子煙消雲散。
“嗯。”聶奴嬌點了點頭，輕聲迴應道。
“你要是覺得不順心，我們這就走吧。”凌志靠在聶奴嬌的耳畔，低聲說到。
聶奴嬌只覺耳垂一癢，小臉上掛上了一絲紅意。
搖了搖頭：“吳琴一會就來了，我想替志遠把把關。”
凌志默不作聲，淡然的神色讓聶奴嬌看不穿他的內心。
聶建軍坐了下來，呵呵笑道。
“小志啊，他媽就這脾氣，讓你見笑了吧？”
凌志不以爲意地擺了擺手：“沒有，爸你這麼多年都熬過來了，今天這點事，我怎麼會放在心上呢。”
聽到這話，聶建軍的臉色一僵，聶奴嬌抿了抿嘴。
“唉……”聶建軍故作深沉地嘆了一口氣：“還不是這事鬧的，這幾天啊，因爲這個事情，我和你媽是整夜整夜的睡不好覺啊。”
“爸，該睡還得睡啊，不睡好，白天怎麼去賺錢呢？不賺錢，又怎麼能填好這個大窟窿呢？不填好這個大窟窿，志遠不得打一輩子光棍了嗎？我說話直，你可別介意啊，你和媽哪怕天天不睡覺，錢也不會從天上掉下來的，所以，該吃吃，該睡睡，不然把自己身體熬壞了，去一趟醫院可就什麼都沒了。”凌志一臉關懷道。
聶建軍的臉皮抽了抽，一時間竟然都不知道該怎麼回話了。
“小志啊，我就跟你直說了吧，嬌嬌這姑娘家家的不懂事，你做男人的，總該明白些道理吧？”聶建軍認真道。
“爸，你說就行，我聽聽看，有沒有什麼道理。”凌志擺了擺手，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
“好，那我就直說了，志遠這婚事，必須得定下來，你這個做姐夫的，可不能坐視不管，我是這麼想的，我和你媽的積蓄可以支持付出一套房的首付，剩下的彩禮錢，你看看，能不能給挑一下？”
聶建軍圖窮匕見，說出了今天的目的。
事到如今，聶奴嬌已經徹底明白了，只怪自己，今天居然天真的以爲是父母和自己的小家庭之間誤會解除的機會。
誰曾想，宴無好宴，席無好席。
人家只不過是藉着新媳婦上門的機會，想要從自己這對小夫妻身上敲出一筆罷了。
想明白這件事，聶奴嬌的語氣也變得不客氣了，生冷道：“爸，你還真好意思開這個口，從志遠出事到今天，凌志前前後後給你家補貼了八十萬了吧？聽你這意思，是還想讓凌志承擔這次的彩禮錢？”
聶建軍也不尷尬，話都說到這份上了，看着自己女兒道：“瞧你這丫頭，說的是什麼話，你弟弟結婚，小志這個做姐夫的，還能袖手旁觀不成？一碼歸一碼，小志啊，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聶奴嬌一臉憤慨地看向凌志，現在只要凌志說一聲回家，她絕對不會多逗留一秒。
誰知道，凌志居然一點都不惱，聽完聶建軍的話，竟然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然後便是認同道：“爸說的話，有道理。”
聶建軍面色一喜：“還是我女婿明事理，那小志你看這錢？”
“錢？”凌志一臉茫然：“什麼錢？”
“五十幾萬的彩禮錢啊。”話趕話說到這份上，聶建軍也是徹底不要臉了，就差把手伸進別人的口袋了。
聽完聶建軍的解釋，凌志故作驚訝道。
“我沒錢啊，爸，你不會以爲就我這樣的人，前前後後掏出了八十萬，還能有錢給拿彩禮錢吧？你這也未免太高看我了！”
“沒……沒錢？”聶建軍嘴巴哆嗦道。
凌志面露苦澀，掏出一根華子點上後點了點頭。
“家裡都快揭不開鍋了，這次來，我還想着，爸媽你們手頭寬裕不，先前我墊付的那三十萬，你看要不先還我一部分？”
“放心，爸，等我緩過這陣，我可能就有錢了，也不差這一時半會的，你說對吧？要不你們先把手上的錢都給我，我最近正好有一個不錯的投資項目，週期短，見效快，運氣好的話，別說彩禮錢了，你倆的棺材本可能都能賺出來了。”
“爸，我說話直，您別介意啊？您看，現在方便拿錢不？銀行票也是可以的。”
聶建軍‘啪’的一下拍在了桌子上，滿臉怒火地站了起來。
‘吱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