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落暈暈乎乎的被帶回了忘憂門,醒來的時候在一個陌生的屋子裡。
屋裡收藏了很多奇珍異寶,仙丹靈藥,很多都是花落見都沒見過的。
“你醒了啊,還有哪裡覺得不舒服的嗎?”鈴蘭溫柔的樣子,讓花落感覺非常不習慣。
“有,我最大的不舒服,就是看到你這張臉!”
“你......”鈴蘭氣得恨不得甩一巴掌在花落臉上,但是爲了忘憂,她還是忍住了。
花落卻不肯閉嘴,還要得寸進尺:“哈哈哈,你說不出話了吧,看來你也知道自己噁心啊!我看你房間連面鏡子都沒有,是不是怕看到自己丑陋的嘴臉啊?”
鈴蘭火冒三丈,卻偏偏不能對她動手,萬一一個沒注意把她打死了,豈不是前功盡棄了!
“你是不是很好奇,我想用你來做什麼?我告訴你,我千方百計地抓你,是爲了做好事。”
“我不會信你的,你這個蛇蠍心腸的惡毒小人!”
“看來我說什麼你都是不會信的了,那你自己看總可以了吧?”說着,鈴蘭用食指在花落眉心一點。
花落立刻失去了掙扎,整個人像是一具木偶一樣,眼中失去了光亮,躺倒在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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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落從驚恐中醒來,發現自己竟然不在那個女魔頭的房間內,而是在一個黑乎乎的山洞裡。
花落又驚又喜,難道我逃出來了?不可能啊,剛纔我還在屋裡。
腹中飢餓打破了花落的思考,她拿起一個髒兮兮的破碗往山洞外走。
奇怪的是,這具身體像是另一個人的一樣,完全不聽她的命令,行動什麼的都是在她想做之前做出的。
就像現在,這具身體不聽她的命令,她想往東,身體卻往西。
不過,這具身體將她帶到了一個小鎮上,鎮上的人都是穿着粗布衣,布衣都是縫縫補補的那種,所有人都束着發,臉上盡是滄桑,看上去也不富裕。
身體的主人鼓足勇氣,向人多的地方走去,卻遭到了衆人的驅趕。
有心善一點的人,講話還算客氣:“小孩,你到別處去乞討吧,這裡剛鬧過瘟疫,家家戶戶都沒有多餘的口糧啊。”
有些人卻看着兇,說話更兇:“你和她廢什麼話啊,哪來的回哪去,你以爲你塗了臉我就不認得你了,你不就是那個一出生就身帶異香,不到五歲就把父母剋死的那個小鬼嘛,滾滾滾,我們村子不歡迎你!”
身體的主人應該非常瘦弱,被眼前的中年壯漢一推,直接摔倒在地。
那男子還想打她,卻突然被一中年婦人叫住:“別打了,快看,活菩薩出來了,快和大家一起拜拜。”
然後花落就看到一堆人跪地不起,有一布衣女子從醫館裡出來,花落看到她後震驚了。
那布衣女子披散着一頭黑色長髮,五官十分精緻。但讓花落震驚的不是她的容貌好,而是她的眉眼,竟與花衣師姐的十分相似。
但是細分的話還是能分出來的,她和花衣,一個眼神更加溫柔細膩,少些少年銳氣,而花衣,恰恰相反,多了些銳氣。
儘管很好奇,想知道那女子是何人,但是無奈的是,花落驅動不了這個身體。
那女子一出來就看到好大的陣仗,僵住了,待反應過來以後,趕緊將跪地的人一一扶起。
邊扶邊說:“大家不必這樣,我受不起。”
有村民道:“菩薩您救了我們大家,您受得起,受得起。”
另一人道:“是啊是啊,您能不能留在我們村子裡?”
一人起鬨全村的人都起鬨了。
那人的臉是一點都不會藏表情,連花落都看出她不想留下。
“您要是不留下,我們就長跪不起!”
“是啊是啊......”
“反正今年沒有收成,活不下去了......”
到處都是負面情緒,什麼死不死的。
這讓那人更加猶豫了,最後竟然勉勉強強答應了,“我暫時留在這裡,等你們村子好起來了我再走,這樣可以嗎?”
其他人奉她爲神靈,哪敢說個不字,能留下她一時也是好的。
衆人皆散開了,花落所在的那個身體卻還傻坐着,望着村民口中的菩薩。
那女子注意到了這具身體,走到了她的身邊,問她:“別人都走了,你怎麼還不回家啊?”
“我沒有家。”
那女子憐憫道:“原來是孤兒啊,怪不得......那你要不要跟着我?”
這具身體害怕地後退,然後跑了。
她一路跑,跑出林子,到了河邊才停下。
她用手捧着喝了幾口水用來飽腹,但是喝水怎麼可能喝的飽。
她很想下水捕魚,但是現在是初冬,河水太冷了。
她就只能望梅止渴,看着河面,盯着河中的魚,希望能有魚游到她面前。
花落這纔看清了她這具身體的主人,是一個面黃肌瘦,又髒兮兮的小女孩。
雖然小女孩臉上髒兮兮的,又瘦的快沒有臉頰肉了,但是花落還是憑藉仇恨認出了她。
沒錯,她這具身體的主人,就是那該死的鈴蘭女魔頭。
花落突發奇想,如果她在這裡殺死這個身體,那女魔頭會不會死?
這樣想着,花落打算試試,反正她不想活着,便宜了那女魔頭。
但是手頭連件可以給她自殺的工具都沒有,剛纔這具身體逃跑前,把那個破碗丟了,要不然說不定還能割腕自殺。
要不撞樹?
好像可以。
花落用盡全力,搶到了鈴蘭身體的一瞬間使用權,她迫不及待地往樹上撞。
可是,等待她的並不是劇烈的疼痛,而是柔軟溫暖的懷抱。
一個溫柔的聲音在花落耳邊響起:“小朋友,你小小年紀,有什麼想不開的呢?爲什麼要尋死?”
鈴蘭睜開了眼睛,她也很驚慌,她明明已經習慣了飢餓的感覺,爲什麼會因爲餓而想死呢?
但是一直以來的被欺辱,使鈴蘭養成了不相信人的習慣,也習慣了說謊。
“我纔沒有想死呢,我只是打算爬到樹上去摘些果子。”
分明就是說謊,這個季節,哪裡還會有長果子的樹。
但是女子也不揭穿她,而是順着她的話說了下去:“哦,這樣啊,姐姐這裡有比果子好吃的東西,你吃嗎?”
女子攤開雙手,手中出現了兩塊被紅紙包着的東西。
鈴蘭雖然餓,但是防備心不減,不敢隨便吃陌生人給的東西。
她之前乞討,也是撿人家不要的東西,有時甚至會撕扯一小塊先給小動物試試。
女子見她防備心重,自己打開了一個紅紙包,只見一個方方正正的白色膏狀物品。
女子掰了一小塊自己吃了下去,什麼事也沒有。
這下鈴蘭有膽子吃了,她一把搶過那女子手中的食物,其中一塊被一口塞入口中。
淡淡的甜味在嘴巴里散開,雖然有些噎人,特別想喝水,但是味道,確實是鈴蘭第一次吃到的。
兩塊糕點很快就被鈴蘭吃完了,她期待地看着給她糕點的人。
女子窘迫地撓了撓頭,道:“這是我從家鄉帶出來的,最後兩塊了,要不你和我走吧,我以後給你做,讓你每天都能吃到。”
花落感受的到鈴蘭的猶豫和激動,她看着鈴蘭將手伸出去,被那女子握住。
“我叫忘憂,你叫什麼啊?”忘憂牽着鈴蘭的手,一點都沒有介意她的手上,身上有多髒。
鈴蘭笑容燦爛:“我叫鈴蘭。”
鈴蘭此時已經完全放下了防備了,她覺得,忘憂和別人不一樣。
“我們先去村長家暫住幾天,等村長安排好我們的住處,我們再搬出去,好嗎?”
鈴蘭哪敢說不好,能住上房子,而不是住在冰冷冷的山洞裡,能吃上冒着熱氣的飯菜,而不是餓了就滿地找能吃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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鈴蘭跟着忘憂一起住到了村長家,村長家看在忘憂的面子上並沒有趕鈴蘭走。
花落透過鈴蘭的眼睛看到了了村長家的那些人。
村長家有三兒一女,大兒子二十歲左右,最小的女兒八歲。
這些都不足以勾起花落的興趣,唯一讓她感興趣的是,村長家的二兒子,竟然長得和大白人形的樣子如出一轍,唯一的區別是,大白人形時,頭髮全是白的,而村長家的二兒子,卻是黑色長髮的精神小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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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落還想看下去,鈴蘭卻已經洗乾淨了身體,換上了新衣服,和忘憂躺在一張牀上睡去。
再醒來時,花落已回到了女魔頭鈴蘭的屋子,她端着一杯熱茶走到花落身邊。
“怎麼樣?你現在知道我爲什麼一定要就忘憂了吧?她和你不一樣,這個人世,少你一個不會有任何變化,而少了她,會有更多受苦受難的人沒了希望。”
花落心如死灰,她的心裡,開始了自我懷疑,是不是真的是她去死,纔是對的?
什麼是對?什麼是錯?師父一直教導我們,要善良待人,要懲惡揚善,造福世人,但是我,不也是冥冥衆生中的一員嗎?憑什麼,要連我生的權利都要剝奪?
“喝杯茶,好好想想吧。”
花落突然想清楚了,她用力打翻了鈴蘭手中的茶杯,“我想清楚了,我不會幫你的,憑什麼你欠的恩,要用我的命去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