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是故意搬出了秦沛山來,老夫人如今在府內,最怕的還是她這個大兒子,雖然眼紅她那麼多嫁妝,可真想伸手也不可能,不過她之前的目的已經達成,總算不那麼糟心了。
老夫人走了,那四個丫頭卻留下了,雲歌喝着茶,眼神從那四個人身上掃過,淡聲道:
“你們叫什麼名字?”
“奴婢叫紫月。”
“奴婢叫紫雲。”
“奴婢叫紫風。”
“奴婢叫紫霧。”
“名字不錯,白芍,稍後去老夫人那將這四個人的賣身契給拿來。”
白芍應下了,雲歌揮揮手讓這幾人退下了,綠萼十分難得的主動開口問:“小姐,爲何要將這幾個丫鬟留下,難道小姐真的要讓這幾個人當王爺的通房?”
雲歌嗤笑了一聲道:“不過是多了幾個幹粗重苦力的,怕什麼,老夫人要送,收着便是。”
綠萼愣了下,片刻之後才反應了過來,試探性的問:“那小姐就不怕這幾個人弄出什麼幺蛾子來?”
“怕什麼?不是還有你們嗎?我嫁過去,你們自然是陪着一起過去的,以後,用你們的地方多着呢,你們要學着聰明一些,明白了嗎?”
“是,奴婢明白。”
雲歌笑了起來,老夫人還真以爲用這種手段就能噁心到她?她是主,那些丫鬟是僕,拿捏起來容易得很,至於雲珠……
就算進了,也只是個姨娘而已,她這步棋走的險,楚琰那樣的人最厭惡旁人的算計,允她入王府,怕是折磨的可能性更多一些,不過,她從不小看任何一個對手!
臘月,近年關,秦侯府張燈結綵,一片喧鬧。
雲歌一大早便被叫醒,坐在梳妝檯上,被搗鼓了一個時辰,身子都麻了,再一看那銅鏡中的自己,臉上塗了厚厚的一層白,嘴上紅脂又重……
頭上的金飾鳳冠又重,壓的這脖子都快斷了,想着還得撐個幾個時辰,便覺得暗無天日。
白氏這些日子不算好過,手中沒了掌家的實權,上面有老夫人拿捏着她,下面也有奴才陽奉陰違,人一旦嚐到了權的好,一朝落空了,這日子自然是難熬了。
趁着迎親的還沒來,她來見了雲歌,說了幾句話,多半是想讓她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多照看些雲珠,她年紀小,有什麼不懂事的地方,請雲歌包涵些。
話說的誠懇漂亮,雲歌只是意味不明的恩了一聲,白氏心知她這根本不是應下,而是敷衍了,可又哪裡敢說什麼,這一步棋,她跟雲珠都走錯了,旁的不說,這嫁妝上,對比之下,就連四分之一都不到!人家入府爲正妃,而云珠,也是當個姨娘,而且還是大婚之後的三天,才用小轎給擡進去。
她早就後悔了,勸了不知幾次,可雲珠卻執拗之極,非要一條路走到黑,誰說都沒用,她也沒法子了。
她出去了之後,白芍暗吐了口唾,冷哼了一聲說:“這會倒來裝好人了,要不是小姐,她哪裡有今日的風光,又怎會擡爲平妻?小姐,你可別心軟。”
雲歌用手扶了扶那鳳冠,淡聲開口:“風光?呵,如今內宅中掌權的可不是她,爹爹也厭棄了她,之後,她的日子也未必好過,爹爹對她本就沒多少情分,原本想着讓她管家便是,也懶得讓老夫人與二房亂折騰,如今二房分了出去,這白氏又不知好歹,爹爹已讓管家忠叔與齊嬤嬤暫管着,這兩個都是老人,也是爹爹最爲看重的人,只要他一日不鬆口,誰也討不去,就是老夫人也不成。”
白芍這才轉過念頭來,原來小姐已料好,怪不得一直這麼淡定呢,捂着嘴笑了起來。
迎親的人來,上了花轎,一路鑼鼓喧囂,整條街的人都看着熱鬧,這十里紅妝,百擡嫁妝,讓人瞧着眼紅。
入了晉王府,拜了堂算是禮成了,便由喜娘攙扶着進了新房,坐在了牀榻上,等着新郎來掀蓋頭。
約莫幹坐了半個時辰,楚琰才走了進來,房外有人嬉笑着說要鬧洞房,卻被攔住了,說了些什麼雲歌也聽不清,反正聲音漸漸淡去了。
楚琰將她的喜帕給挑了起來,眼色盈盈,頗有喜意,這嫡仙般的人,穿着一身的新郎袍,端的是墜入紅塵,看的一屋子的丫鬟喜娘們目瞪口呆。
喜娘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喝完交杯酒之後,其餘的人都出去了,外面很熱鬧,裡面卻十分安靜,楚琰盯着她看了半響,卻問了這麼一句:
“餓了嗎?”
雲歌笑着點了點頭,楚琰已吩咐下人煮了碗麪端了進來,味道有些淡,不過,這對於已經餓的胃疼的人來說,半點都不顧及了。
吃了面,才感覺好多了,白芍與綠萼兩個丫頭在外面守着,雲歌看楚琰一直盯着她看,摸了摸臉問:“這臉上塗了一層又一層,你覺得好看?”
楚琰那半腔歡喜的心思都被她給弄淡了,果真沒半點新娘子的嬌羞,她站了起來,先將甚重的鳳冠給取下了,扭了扭脖子,疼的都快斷掉了,成親果然是受罪,早知道,應該弄個鏤空的,也省得這麼受罪。
雲歌將白芍喚了進來,將臉上的紅妝給抹去了,又將外面的霞帔給換掉,披上件較爲輕便的外衣,弄好了之後,白芍便自覺的退下了。
“果然是這種不施脂粉的樣子,看着順眼些。”
他說,手已經不安分的撫上了她的臉,手觸之下,香軟之極,白皙細膩,兩人此時已膩在了牀上,雲歌此時不合時宜的想到他以後後宮三千,心底有些膩味,甚至覺得反胃,臉色蒼白了起來。
僵硬着身子,掩飾性的問:“王爺可是要沐浴?”
“不必。”
“那王爺是否要用些吃食?”
“晚上不用,會積食。”
他已靠近了些,身上有股幽香,雲歌臉色更白了一些,在他貼過來的時候,一把推開了他,朝牀邊吐了起來,楚琰臉色鐵青,叫喚了一聲:
“來人!”
白芍與綠萼趕緊推門走了進來,一見這情景,嚇的臉都白了,趕緊上前來收拾,那種酸臭味蔓延,楚琰冷着臉,下了牀榻走了出去,他是個有潔癖的人,自然十分嫌棄。
弄乾淨了之後,也不見楚琰回來,白芍十分擔憂了起來,低聲問:“小姐,要不要去找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