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那位被稱爲北夏第一治毒之手的魯陽郡主吧?爲什麼把我們關在這裡?我們又沒做錯什麼!”
“是啊,郡主又沒有特權,你們是自己主動過來客院的,況且好巧不巧站到兵器排的旁邊,那東西本就不結實,我們副班主也一再提醒你們了,要當心,是你們不加小心,受傷了倒還來怪我們。”
“就是就是……我們可是被邀請進來唱喜的,竟然受了這等待遇,傳出去於你們孫府也不好聽吧?”
“好了,你們都閉嘴,郡主,剛剛他們多有冒犯,您大人有大量,莫要動怒纔是。”班主擠了滿臉的笑意,湊上前來諂媚說道。
上官面色很淡,橫掃一圈兒屋內衆人,最終目光定在班主的臉上,冷聲說道,“剛剛我已經派人查過,你們的兵器排是動過手腳的,邊緣有勒緊鐵絲的痕跡,所以這不是一場意外,是蓄謀已久。話我先擱在這兒,孫府不會傷害無辜,卻也不會放過有罪之人,休想進來作祟後,肆意逃脫。”
悠悠然,上官的聲音在屋內飄蕩,剛剛還一臉被冤枉、不服氣的幾位戲班的人,此刻面容有些和緩,不明所以的跟周圍人對視。
顯然,兵器排的事情,有些人並不知情。
見周圍人的面色已經有反應了,上官柔指一伸,指間遙遙對上了不遠處圓凳上一個穿灰色長袍的人,“你,還有班主,副班主,隨我們到另一個房間。”說着,她已經起身,跟夏明遠並行着,朝屋外走去。
灰袍人原本站在人羣之中並不起眼的地方,別人說話的時候他沒有聲音。別人不語的時候他更沉默,怎麼看都是個無比老實的人,可上官卻偏偏挑出了他。
旁邊的小屋中,龍常早早就等在這裡了。屋內黑漆漆一片。因着周遭的窗扉都被遮住,所以沒有陽光透進來,上官推門而入,待身後三人全然進了屋子,夏明遠才最後一個踏進來,吱的一聲將門帶上。
叩門的聲音並不大,卻驚得屋內戲班子的三個人齊齊肩膀一抖。
上官冷眼瞧着,淡淡舒了口氣,“都是聰明人,必定猜得出來我爲什麼單獨挑了你們三個出來。爲了免受皮肉之苦,我索性給你們一次機會,現在,將一切和盤托出,我還可以考慮從輕發落。否則……”說到最後兩個字,上官拉長了聲音,卻沒再說下去。
目光如寒芒般射向對面瑟瑟發抖立在地中央的三個人,屋內光影暗淡,映的人心都有些發慌,三人垂首而立,動作微乎其微的互相瞧了一眼。隨即眼神交流,過了許久,都沒有人主動上前交代什麼。
夏明遠彎起嘴角笑了,“這可是給你們機會,既然不抓住那就按我們的安排走吧,三個人。從誰開始好,羅漪,你說吧?”
“慢着,郡主,班主和副班主是我們的頭兒。我只是個小嘍囉,什麼都不知道,您找我來這裡做什麼?”灰袍人聲音放得很低,說話時都沒敢擡頭瞧上官。
“這個問題,我剛剛指你出來的時候,你就可以問,爲什麼拖到現在呢?我自然有我的理由,不過你們都不坦誠相待,又憑什麼要求我據實相告呢?副班主是我進入客院碰到的第一個人,那就從你開始好了,不知副班主之前才戲班子裡擔當什麼角色?”
上官的語調仿若大家閨秀挑選喜歡的布匹一樣輕鬆,但話音落在對面三人的耳中卻如針扎般刺耳。
“不說也罷,我多少了解過的……武生,是吧?記憶裡,向來臺上的武生皆武技高超,不知沒了雙手雙腳會如何?龍常,切掉副班主的十個指頭,若他再不說,那就切掉他十個腳趾頭,若還是不說,就只能砍斷雙臂了。哦,對了,切掉之後全都丟到他嘴裡去……”上官說完,嘴角彎起了個極爲好看的弧度,眼睛眨了眨瞧向對面的副班主。
“哦,對了,龍常,就用上次你們沒鑄成的那把鈍劍,沒開刃的那把,燒紅了來切,效果更好。”
龍常忍不住都要笑出聲來,小姐若是真心想折磨人,從來不缺少法子。
那副班主剛開始聽到切手指還硬挺着頭皮,後又聽到上官補充的那句用鈍劍燒紅了來剁,頓時兩腿就發軟了。整張臉已經形狀,汗水如溪流般啪嗒啪嗒順着臉頰滑下。
龍常的動作很快,不多時便擡來了火盆,將一把鈍劍拿了上來,在火光的映襯下,三人終於看清了屋內拍攝,除卻對面坐着的郡主和另一位公子外,其餘地方均沒設座位,不僅如此,三人的周邊還有很多鐵鏈,針板等刑具,這個地方顯然是孫府私設的逼供之所,原本就發虛的心更加沒了底氣。
副班主直接跪在了地上,雙腿再無支撐的能力。
龍常動作迅速的將鈍劍燒紅了,並特意放緩了速度拿上來,在副版主的面前虛晃了一下,隨即目光盯在了他背於身後的雙手上,“副班主,別磨蹭了,手拿出來吧……”
那頓劍被燒的火紅,還刺啦刺啦的冒着熱氣,可想而知若是用來切手該有多痛苦。
副班主瞧一眼都覺得全身發顫,一瞬間,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對於這三個人的膽量,上官只瞧一眼便心中有數,數副班主的膽子最小,班主最中間,灰袍人是個深藏不漏,心性堅韌的。
相比之下,拿副班主殺雞儆猴最是恰當不過了,她要的並非看到血型場面,她要的是這三個人說出實情。算算時辰,人也差不多該到了,眼前的副班主也已經熬不住,雙手撐地,開始不住的給上官磕頭,“郡主饒命郡主饒命啊,小的說,小的全都說。”
副班主再次擡起頭的時候,額上已經滿是青紫,顯然剛剛扣頭是使了力氣的,“是大小姐,是孫府大小姐找我們來,讓我們這麼做的,目的就是……”
“羅漪啊,玉竹那邊還在病榻上,你這是做什麼呢?”一道中年男子的聲音在門外響起,與此同時,房門嚯的被推開了。
一道強光順着門扉射了進來,立在地中央的三個人齊齊眯起了眼睛。
“義父,羅漪已經抓到傷害玉竹的罪魁禍首,正巧您來了,坐下來跟羅漪一起聽聽也好。”上官語氣恭順,但人卻依舊坐在坐位上沒有動彈,連起身迎接的姿勢都沒有,夏明遠倒還好,起身跟孫志典打了個招呼,主動讓出了坐位給孫志典。
孫志典面容很是不悅,理了理嗓子坐下,“這三個人是做什麼的?龍常,你拿着一把燒紅的劍做什麼?這是要屈打成招嗎?”
上官的臉上笑意更濃,彷彿沒聽到孫志典的話,繼續盯着面前的副班主,“剛剛還沒說完的話,當着孫大人的面兒繼續說一遍,若是敢有半句謊言……”上官說罷,目光掃了眼龍常手中的鈍劍。
“是,小的說,小的全都說,是孫府大小姐命人找到的我們班主和我,讓我們過來唱一場喜戲,還給了我們十倍的銀兩,讓我們幫忙解決一個人,大小姐還說了,若是這一遭做得漂亮,事後會另付我們更多的銀錢。”
“所以,你們的目標是誰?”
“就是,就是郡主您。”
“真是滿口胡言,你們到底是誰派來的?竟然敢當中侮辱官家小姐?好大的膽子!”孫志典手掌猛地拍在桌面之上,臉色是從未有過的難看。
上官心中冷笑,面上卻道,“義父,您彆着急,是非曲直羅漪自由定奪,大不了叫來玉晴妹妹當面對質就是了。”
孫志典心下一顫,已然明白了上官的意圖,他剛剛聽聞府內發生的事情,正要過去紫瓊苑探望被安置的玉竹,卻被人攔了路,那丫頭是個臉生的,面上很是驚慌,支支吾吾的說看到郡主領着幾個人進了逼供室。孫志典這才改變了路線繞道來了這裡,現下想想,這一切或許都是上官的安排,她是逼着自己處置孫玉晴。
“羅漪啊,這只是那人的一面之詞罷了,這不還有兩個人沒有說話嗎?既然事情跟玉晴和玉竹都有關係,牽扯到孫府兩大小姐的事情自然不能小覷,手心手背對我來說都是肉,你二叔也不在近前,若玉竹出了什麼事情,爲父自然是有責任的,所以此事必須查出個究竟,那,我現在就以兵部尚書的身份給你們兩個各一個機會,說,事實到底是如何啊?”孫志典目光狠戾的瞧向身旁的班主和另一個男子,很顯然是想把希望寄託在他們身上。
“這……我們……”班主的眼睛滴溜溜轉了數圈兒,支支吾吾不知道該怎麼說。
“班主,剛剛在祥和廳咱們是見過的,出事的時候你不在客院,所以事情若追究起來定多追究在場的人,若你說出實情,我義父或許會從輕發落,義父,您說呢?”
孫志典一愣,當即悶哼了一聲,不置可否。
班主最後嘆了口氣,深呼吸道,“是,是大小姐指使我們的,當時是一個媽媽過去找了我們,給了我們很多銀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