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孫志典只能來到用早膳的前廳,打算等着大家都到齊了唯獨上官沒過來的時候,再故意派人過去尋,這樣總該發現那頭的事情了吧?
一邊想着,孫志典心中一邊暗罵,都怪昨夜派出去的那羣孫府的暗衛不爭氣,該不會將紫瓊苑的所有丫頭都殺掉了吧?總該留一個活口今日一早負責過來通傳才行啊?
此時,孫志典已然來到前廳,廳外三扇大門皆開着,剛一進院便可瞧見廳內所坐之人,孫志典一隻腳剛邁進院門,就赫然看到一個身影氣質像極了上官羅漪的女子正背對着他而坐,似乎在說着什麼,逗得她對面的老夫人咯咯直笑。
孫志典動作極快的揉了揉眼睛,眨眨眼仔細又瞧了一遍,確認自己沒看錯,那背影赫然就是上官羅漪無疑。難不成?見鬼了?
雖心中澎湃萬千,但孫志典面上還是佯裝的很平靜的。雙手交握於身後,邁着大步便走進了前廳。首先給老夫人問好,正巧此時,剛剛看着愈發熟悉的那個背影回過頭了,跟孫志典四目相對的瞬間,孫志典險些一個沒站穩,跌倒當場,眼神直愣而又驚懼的看着上官羅漪,高聲道,“上官羅漪,你怎麼在這兒?”
上官早料到孫志典會露出吃驚之態,卻不想他如此失儀。不由心中嘲諷着,面上卻保持着得體的微笑,彷彿沒聽出孫志典話中的意思,偏了偏頭回道,“回義父,羅漪昨夜過早入睡。所以今日一大早便醒了再無睡意,反正閒着也是閒着,便想着跟老夫人一同用早膳,可巧義父也有空,恩?義父您眼圈似乎有些發黑。怎麼昨夜歇息的不好嗎?”
孫志典一愣,這才反應過來,剛剛自己一時口誤,問錯了話,連忙替自己打圓場,淡然在老夫人身側坐下。打着哈哈說了幾句,“還好,還好……”眼神卻仍舊有些發直,目光不離的聚集在上官羅漪的臉上,似乎要瞅出花兒來。上官也不閃躲。就那麼保持着笑容跟孫志典直視。
過了不知道多久,老夫人突然打斷道,“堯兒和公主說就在院子裡用膳了,既然人都到齊了,那便傳早膳吧……”說着,略一揮手,身旁自有丫頭們將廚房端出來的早膳送上來。
整個早膳時間,孫志典都有些心不在焉的。甚至筷子都掉落了好幾回,總是目光閃爍而又不受控制的看向上官。席間,管家急匆匆從廳外走進來。“老爺,您叫老奴,有何事?”
孫志典緩慢放下筷子,眼角餘光極爲不自然的瞥了一眼上官,見她正在給老夫人佈菜,心稍微安一些方道。“前些日子不是有人稟報說紫瓊苑的院落需要修整了嗎?郡主院子來往的客人比較多,若院落哪一日坍塌了。傷到人就不好了,你立刻派人過去看一看。需要修補的地方趕緊弄好。”
管家一愣,眉眼輕輕挑動遲疑着瞅了一眼孫志典,在孫府這麼多年,管家還是瞭解孫志典的脾性的,自家老爺向來不管這類閒雜事情,今兒個這是怎麼了?連紫瓊苑修補院牆的事情都開始過問了嗎?心中雖這樣疑惑着,但面上,管家還是答應的很痛快,“是老爺,老奴這就派人去辦。”心下卻想着,定是紫瓊苑那邊發生了什麼事情,老爺讓他親自去確認。
“郡主的事情還派人去辦嗎?你親自過去!”說着,表情竟有些微怒。
上官收回爲老夫人佈菜的筷子,嘴角輕輕勾起了一個美麗的弧度:孫志典啊孫志典,老奸巨猾,這是怎麼?讓管家去確認紫瓊苑究竟有沒有發生事情嗎?怎麼辦呢?你恐怕要失望了。
“義父,羅漪正好用完了,便先回院子了,正好也可以跟管家商討商討修補院落的事情。”
老夫人點了點頭,揮揮手道,“去吧去吧,年輕人就該走動走動,別整日裡圍着我這個老太太轉,今日的請安便免了吧,晚上也不用過來了,在院子裡好好歇息,或者就出去走走。”
上官輕輕笑着,深深一禮,“是,老夫人。那羅漪就先回去了義父。”
“恩……”孫志典眼眉都沒擡一下,繼續裝模作樣的夾着面前的菜,待上官走遠了,他這才鬆了口氣。臉色卻已然漲得通紅。
怎麼回事?怎麼會出現變故呢?昨夜明明就聽到有劍刃刺穿皮肉的聲音啊,不對……沒有喊叫聲,沒有女子的喊叫聲啊,難不成?派進去的那數十名暗衛都葬身紫瓊苑了?
孫志典越想越不對勁,可大白日的他又不能無緣無故去紫瓊苑,總該找個藉口纔是吧?該不能說他是爲了監督修補院牆纔去看看的吧?這情理皆不通啊,抱着糾結的心態,又過了一個時辰。
管家匆忙從紫瓊苑奔回孫志典的書房,剛一進門便一個趔趄倒在了地上。
孫志典皺眉,心知着急發火也是沒用,連忙上前問道,“發生了什麼事?這樣慌慌張張的!”
管家倒在地上,索性就沒起身,當下跪直了道,“老爺,老奴有幾件事情要跟您稟報,首先紫瓊苑那裡老奴去了,那裡沒有任何異常,院子中丫頭一個都沒有少,都跟往常一樣在做事;另外……剛剛門外有人來報,說寧國公府那邊正在吵架,百姓們紛紛走過去看熱鬧,剛纔不知道是誰開的頭兒竟然發起了哄搶,還好右扶風關大人始終在那裡看守着,沒能讓事情擴大蔓延,鬧事的幾個惡民都被扣押了。”
“就這些事情值得你這樣慌亂嗎?成何體統?還不快起來!”
管家聞言,卻跪在當場紋絲未動,“回稟老爺,老奴還沒說完,還有一件事情,適才四殿下,四殿下派人過來請老爺去四皇子府一趟,說有重要事情要商量……”管家說着,臉色卻愈發難看。
孫志典橫眉一挑,意識到不對勁兒,連忙追問道,“究竟發生了何事?還不從實說!”
管家雙肩一顫,兩條手臂都軟了,“老爺,回老爺,過來回稟的人嘴碎跟老奴透露了一句,說今日四殿下一早醒來,房間中滿是血腥味道,睜開眼才瞅見,滿屋子到處掛滿了死屍,全着黑衣,帶面紗……”
管家的話越說越發顫,最後竟支支吾吾嘴無法動彈了。聽到這裡,孫志典恍然大悟。難怪上官羅漪不僅毫髮未傷,其院子裡還異常平靜,原來昨夜她便派人偷偷將派去的那些暗衛給殺掉轉移了。可是怎麼會轉移到四皇子府的呢?四皇子府可不是人說進就能進去的地方啊!
孫志典越想越覺得後背發涼,一滴冷汗不知不覺間已然從他的臉頰慢慢滑落。
往日,孫志典進入四皇子府都是直接奔着書房走的,但是今天出現了些許變化,四皇子府的管家直接引領着孫志典到了夏明昭獨自休息的臥房,剛一進院子,便有一股極爲難聞的刺鼻味道撲面而來,孫志典難以忍受的皺了皺眉頭,隨即掩蓋下去,跟着管家的步子便朝屋裡走去。
越靠近臥房,那刺鼻的味道就越發濃重,到最後孫志典簡直難以忍受,不由的便伸出手堵住了口鼻,這時候,他一隻腳已然邁進了臥房之中。
管家將孫志典送進屋內,便極爲自覺地關門出去了,一時間屋裡只剩下孫志典和夏明昭兩人。
夏明昭就坐在臥房外室地中央的桌案旁邊,端着一杯還熱氣騰騰的茶正滋滋有味的品着,然而孫志典卻被這一幕徹底驚呆了。
雖然並沒來過夏明昭的臥房,但這裡跟孫志典料想的一樣,擺設裝飾都很古樸,上好的桌椅板凳,無一不全,只是孫志典沒有料想到的是,剛剛自家管家回稟的那些死屍什麼的仍舊躺在這臥房當中。細想想,從早上夏明昭晨起到現在也有兩個多時辰過去了,他竟然沒有派人將這裡收拾了,而是安靜的坐在這血肉模糊的環境中喝茶。
孫志典一隻腳艱難的找到了一個沒有血跡和屍體的落腳點,眼睛已全然不受控制的四處亂看了,牀榻胖,桌子上,牆邊,躺着的,靠站着的,斜倚着的,靠坐着的,各式各樣的死屍模樣,伴隨着的還有滿地如同地毯般的腥紅血跡。看得人不由想要發嘔。
而夏明昭,就那麼靜靜的坐在周遭屍體之間,面無表情的品着茶香。
正當孫志典一個沒忍住想要握着口鼻衝出去吐的時候,夏明昭突然開口了,“站住!哪兒去?!”
孫志典腳步一定,站在當場不敢動了,連忙回過神道,“四殿下,臣出去透透風,臣怕一時不敬,弄髒了您的臥房,臣……”
“哪兒也不許去,這裡我已經給你倒好了茶,陪我喝一杯。”說着,夏明昭泰然的將面前一杯茶盞朝孫志典的方向推了推。
孫志典無奈,只得嚥了嚥唾沫,將已經到了嘴邊的反胃感,硬生生吞了下去。卻沒想到,他剛剛走到夏明昭的身邊,夏明昭一個起身,劈手便是一掌,重重箍在了孫志典的臉上,啪的一聲,響聲震徹整個臥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