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這是誰都不想要的,但都是無可奈何。
洛嵐沒有做錯事,做錯事的是自己,而洛婭也明知道做錯,但卻無法讓步,因爲這裡是最後的希望,只要研究完成,她就可以復活尤萊亞。
所以,就算是洛嵐,洛婭也不允許她摧毀自己最重要的東西。
洛婭針鋒相對地瞪着洛婭,緊張的神經不停地發抖。
而洛嵐依然一副雲淡風輕的表情,她目光輕柔地看着自己微笑,但那笑容卻更加讓洛婭察覺到壓力,那是遊刃有餘的表情嗎,還是隻是簡單的微笑?
洛婭搞不清,但此時她也沒功夫去在意這些,她只能全神貫注地盯着洛嵐,觀察她每一次的呼吸和動作,並將洛嵐所有的攻擊方式和習慣重新記錄腦海。
瞄準她的空隙,趁她還沒發動能力前,搶佔先機,一鼓作氣將她壓制住。
洛婭用力抿着嘴脣,右手擱在身後,分秒不停地迅速聚集着全身的原力,而她的兩腿繃直,腳則狠狠扎進地面,上面閃爍着淡淡電光,變得模糊。
僅以兩條腿來釋放加速模式,並在右手匯聚天元力,將全身的攻防最大化,以不斷地通過蓄力後飛奔出去,精準地完成一擊必殺。
但是,會這麼順利嗎?我能夠戰勝她嗎?說到底,我其實一次也沒能打贏洛嵐,她可能是我這輩子遇到過的最恐怖也是最不可戰勝的強大敵人。
而且,眼前的洛嵐的氣息比起數年前在冥界時候的她氣息濃厚的許多,舉手擡足間都透着一股深不可測的氣息,在自己不知道的時候,她似乎變強了許多。
明明只是個‘分身’,卻擁有臨駕於本體的強悍實力,但洛婭並沒有不甘心,因爲她所知道的洛嵐一直都是那麼強大,無論是身體上,還是精神上。
“吶,洛婭?”聲音突然從耳邊響起。
洛婭立即豎起了眉毛,視野輕微晃動,只見洛嵐毫無徵兆地出現在眼邊,兩人的距離只有三十公分不到,她輕易甩開洛婭的視線,移動至近在咫尺的地方。
那就像閒庭信步一般,只見洛嵐渾身都透出一股很輕鬆、很自然的感覺,和她剛纔降臨這裡的時候不一樣,她全身危險的氣息內斂,沒有過多的外露。
但看着這樣的洛嵐,洛婭的神經反而更加緊張了,就像橡皮筋越繃越緊,越拉越長,最後終於承受不住壓力斷掉了,腦袋裡散成了一團漿糊。
洛婭驟然縮緊了瞳孔,她猛然踏碎地面,身體準備朝後挪動。
“喂!別發呆了,你到底在做什麼啊?”
洛嵐溫柔地笑着,手掌放在臉前揮動,然後忽然將手一伸,同時牽起洛婭的兩條因爲緊張而變得僵硬的手,古靈精怪般說道:“我已經有好久沒見你了,你就這個態度啊?難道不歡迎我嗎,我可是爲了找你才專門來的哦!”
“沒……沒有不歡迎,我也……很高興!”洛婭一陣心驚肉跳。
“但你臉上的表情可不是這麼說的啊,這麼緊張幹嘛,我又不會吃了你!”
洛嵐嘿嘿一笑,牽着洛婭的手甩了幾下後放開,然後,她激動地攤開雙手,朝洛婭撲了過去,將她緊緊擁抱住“啊~除了有點瘦之外,其他感覺還不錯!”
“……啊~啊”洛婭目光一顫,感受着她的體溫,身體微微抖動起來。
洛嵐擁抱着洛婭那單薄消瘦的身體,並撫摸着她柔軟飄逸的長髮,但洛婭的心情卻有些沉重,從一開始想到的事情卻沒有做到,洛嵐的所有行動就好像是故意似的打亂了她的分寸,就彷彿完全被洛嵐玩弄在鼓掌間似的。
於是,洛婭的四肢與身體輕輕的抽搐着,畸屈着,試圖掙扎她的擁抱。
但是洛嵐這時在耳邊再次說出的話徹底打亂了她的思緒。
“我很擔心你呢,每一次你出事的時候,我都不能在你身邊!”
“……”洛婭驚悸不安地睜大了雙眼,不禁放棄了掙扎。
“我只能眼睜睜的看着落魄哭泣的模樣,但是……我不知道該對你說什麼,也不知道該做什麼,像你那麼倔犟的傢伙,我就算說了什麼估計你也聽不進去吧,因爲我向來都是直來直去的,所以可能沒有像你那麼多的煩惱!”
“不過我教你一句魔法咒語哦!”洛嵐一邊笑着,就像哄着孩童的大人般溫柔德將手指放在洛婭的太陽穴前敲了敲“煩惱~煩惱……通通忘光!”
說完,洛嵐再次用盡全力緊抱着洛婭,撫摸着她被汗水浸溼的後背。
“……這樣就沒事了哦!”
聽着這一切,洛婭黯然垂下眼幕,雙眼忽然被淚水浸溼。
落寞的身體輕輕顫抖,也連着着擁抱着她的洛嵐一起顫抖,兩人的心跳相繼交換着節拍,一張一合地透露着踊躍的神采,脈管裡的血也似乎在激烈地奔流。
襯托着那顆年輕的心,卻像一盆燒旺了的爐火,熱烘烘而又暖洋洋的。
洛婭咬緊了嘴脣,彷彿心底的每根神經都不禁痙攣了起來,她已經分不出自己心中,到底是悲是喜,是憂是愁,只覺得五臟六腑,都那樣翻攪著,抽痛著。
她就像迷途的孩子找不到回家的路,面前出現無數的岔口,她不知道應該往哪邊走,只能依靠心中的直覺,但任何一絲意外都會影響她的判斷。
“不要迷惘,是對是錯,交給別人去評價吧,你只要堅持你自己!”
洛嵐忽然在耳邊說道,以最溫柔最親切的話語指引着洛婭前進的路。
“去做你喜歡去做的事吧,至少……別讓自己去後悔,我不想看你悲傷哭泣的樣子,那樣我也會哭出來的,所以……千萬別讓我哭出來啊!”
說完,洛嵐鬆開了洛婭,她的眼中滿是溫情,充滿了和煦的光芒。
其實,洛嵐從一開始是打算用武力強行帶走洛婭,並將這夥人消滅的。
但是當她剛來到這裡的時候,看到洛婭臉上的表情,卻讓洛嵐猶豫了,儘管和洛婭平時沒有太大差別,她的臉上裝作一副堅強,但無法掩飾她內心的柔弱。
那份悲傷就像沉沒到了大海深處,讓人感到心酸。
所以,洛嵐心軟了,而且從另一個角度看,如果尤萊亞的復活真能治好洛婭長年的心病,那就由她去好了,她不像其他超越者那樣,把規定看的那麼重要。
規定固然重要,但那並不是爲了遵守它,而是爲了維持世界的發展所需要的東西,它代表不了一切,如果出發點是好的,洛嵐也不介意睜隻眼閉隻眼。
而且,對於她來說,只有洛婭纔是最重要的,如果她要做的事會惹洛婭痛苦和悲傷的話,寧可不做,只要是爲了洛婭,她甚至可以放棄超越者之位。
所以,洛嵐情願當作今天並沒有來過這裡,她什麼也沒看到。
“……這次,我幫不了你,不過……”
洛嵐糾結地看着洛婭,然後轉過身,背影留着一縷滄桑和落寞。
“……我什麼也沒有看見!!”
說完,洛嵐急忙朝着天空飛去,很快就失去了蹤影。
洛婭臉色蒼白地擡着頭,望着天邊被劃破的雲彩,心情有些沉重。
“……謝謝你,洛嵐!”洛婭低着頭,長長的劉海半掩着燦若星辰的眸子,幽幽的眼眸,如透徹湖水般泛着瀲灩波,而眼底卻充滿了深沉的炙熱。
“……因爲是你,所以你可以容忍我所有的任性!”
洛婭愧疚地咬着牙,然後將這種沉重的心情壓了下來,正如洛嵐剛纔所說的,她不能迷惘,即使是往錯誤的道路上去,她也必須堅持到底。
不過,洛嵐的離去,洛婭心中的憂慮消失了大半,如果洛嵐真的做自己的敵人,她還真的不知如何是好,但好在她不會做成爲的敵人。
但事情不是這樣就完了的,即使洛嵐不插手,剩下的兩名超越者肯定不會坐視不管的,生命超越者艾茵平時要維持世界的平衡,她不會離開生命之庭,她就像個傀儡似的被禁錮在那裡數億年,爲了堅持那所謂的規定,彷彿連人格都失去了。
那麼,洛婭的敵人就只有一個——時間超越者克羅索德。
雖然兩人有着多達數百年的熟識,她也幫助過自己許多,但是他也有作爲超越者的義務與責任心,而且,他永遠沒辦法違抗艾茵的命令。
所以,就算是迫不得已也好,他也會來阻止自己。
“我們兩人都是迫不得已呢,算了……來就來吧!”
洛婭咧起嘴脣,露出不是笑容的笑容,然後毫不畏懼地點了頭。
在很多年前,兩人曾有過一場交戰,但那根本算不上是戰鬥,只是被克羅索德單方面完虐罷了,他當時甚至還將力量封印,只拿出了一部分與自己作戰。
不過,現在的洛婭已經不再是當時的她了,她不會輕易落敗,甚至有可能擊敗她,即使洛婭有着長年不戰鬥的空白期,身體上有所生疏。
但洛婭卻還擁有着不管面對任何人都絕不會輸的底牌。
想着,洛婭伸出手,遮蓋着自己的右眼,淡淡的紅光忽然從指縫中溢出。
“沒事吧!超越者呢?”
這時候,迪克斯從遠處趕來,無比迫切地盯着洛婭。
“她走了!”
洛婭的聲音淡淡的,她再次緊咬着牙,眼眸裡透露出堅決的意志,她瞪着迪克斯道:“繼續吧,現在……我連一秒鐘的時間都不想要浪費!!”
“……是!”
————
“你怎麼回來了,你從離開連半個小時都不到啊!”
克羅索德震驚地看着突然又出現在身邊的洛嵐,只見她並沒有像離開時說的那樣強行帶着洛婭回來,只是她臉上充斥着疲倦與一絲哀傷。
“難不成洛嵐被洛婭擊敗了?”
克羅索德想着,但馬上否決了這個想法,他們兩個有着無需用語言來描述的實力差,即便洛婭奇招突出,也不可能在僅僅半個小時就決出勝負。
洛嵐氣憤地皺緊眉頭,臉上滿是忿怒,她手指着克羅索德說道:“我就直說了吧,這件事我不想管!也不願意管!就算洛婭那傢伙做盡蠢事,我覺得她的想法也沒什麼錯啊,即使是違反規定,我想她也早就做好違反規定的代價!”
“難道你就這樣看着她繼續下去?!”
“這沒什麼不好,要是尤萊亞真的能復活,還能順便解開洛婭的心結,她也就不用這麼痛苦了,因爲對我來說,這世界上沒什麼東西是比洛婭還要更重要的,你懂了嗎?所以,我不想插手這件事這件事,更別指望借我的手來傷害洛婭,這絕不可能!我沒有反過來倒打一耙就已經夠給你們面子了!”
洛嵐一邊說着,一邊喘着粗氣,她的臉沉得像黑鍋底,責怨地瞪着克羅索德“而且……艾茵那混蛋,找的不是你嗎,所以,別把我拖下水!!”
“喂,你怎麼能這麼稱呼艾茵大人!?”
“不就是那樣,反正我從一開始就討厭那傢伙!”洛嵐不屑地搖了頭,然後說:“總之,這件事交給你處理,我絕不插手,不過……我可要警告你!”
“警告我?”
“我纔不管是誰奉了誰的命令,還是爲了什麼責任,什麼大義,但只要是讓洛婭傷心難過的人,我都會親手宰了他!”
說完,洛嵐還冷冰冰地瞪了克羅索德一眼,然後轉身離去。
“等等……洛嵐!”
克羅索德大叫着,凝望着已經消失的洛嵐,面色沉重地低着頭。
“可惡……到底該怎麼辦纔好!”
克羅索德憤恨地抓着頭髮,他不斷思考着生命超越者艾茵的話,帶着這份迷茫,他又回到了生命之庭,艾茵依然冷漠莊嚴,彷彿一成不變的姿態。
“你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交給你的事……已經完成了?”
克羅索德默不作聲,然後搖了搖頭,臉上滿是猶豫與沮喪。
他擡起頭,目光慘淡地盯着艾茵,再一次地問道:
“艾茵大人,非要這麼做不可嗎,沒有別的辦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