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嵐神情恍惚地盯着他,只見那名中年男性身穿一襲白袍,銀髮如瀑,他的臉龐平淡無奇,但那雙銀色的眼眸彷彿歷經滄桑,充滿着亙古蒼茫的神韻。
越是盯着他看,洛嵐就越能從他身上嗅到一種極度危險的味道。
而這種感覺已經很久沒有過了,也好像從未發生過一樣。
忽然,中年人毫無徵兆的出手,洛嵐瞳孔一縮,急忙將手豎在身前,形成最高等級的防禦,而伴隨着一聲悶響,等她回過神來依然被震開到遠處。
“……什麼?”洛嵐抿着嘴脣,她詫異地低頭看着自己的腳竟然在地面拉出兩條筆直的痕跡,其長度大概在三十到四十米“等……等一下!”
洛嵐嘴角忍不住有些抽搐,她繼續看了對方一眼,忽然覺得對方有一點面熟,他銀髮銀眸的外表,這世上只有第一魔神天問纔有,而除去他之外……
“——你是遮天!”洛嵐咬着牙,立即說道。
曾經的遮天,是在天問之前的天之王座,在過去的某場戰役被俘,被神界囚禁多年,後來洛嵐決定反叛神界後將他放出,但他又怎麼會在這裡?
這時候,從不遠處傳來的幾句喊聲打斷了洛嵐的思考。
只見是阿斯卡等人,他們艱難地挪動腳步,走到了遮天面前。
他們每個人都似乎忍不住全身顫抖起來,彷彿連全身的細胞都因爲強烈的喜悅而尖叫着,在仰望着遮天的瞳孔中,帶着一種難以言喻的敬仰,甚至是信仰,就連原本略顯蒼白的臉頰上,也因爲情緒的波動而浮起了淡淡的紅暈。
四人紛紛開口,但說出的卻另一個名字。
“……索蘭大人,您終於出現在我們面前了!!”
“索蘭?!”聽到這個名字,洛嵐猛然一震。
而被稱作索蘭的遮天則輕輕一笑,他平靜地俯瞰着已經跪在面前的那四人,清冷地聲音頓時有些感慨“許久不見了,你們看起來過的還不錯!”
“託您的福,索蘭大人,一切都還安好!”
“安什麼好啊,這不差點快被毀滅了嗎?”洛嵐忍不住在心裡吐槽着,然後深吸了口氣,她終於忍耐不住“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你不是遮天嗎!”
索蘭回過頭來,稍稍遲疑了一會兒,然後答覆道:“遮天,只不過是身爲魔神時代的代號,而現在我已經不再隸屬於魔神界,我的名字是……索蘭!”
“原來如此,這個邊境也是你建立的?”
“不過是藏身處罷了,不過我的確想把這裡當作最後的棲息地!”
“……是嗎?”洛嵐搖了搖頭,冷笑道:“既然你纔是邊境的領袖,但他們卻不知道你早就被神界囚禁的事,一直苦苦等待,而你直到最近才重獲自由!”
“這也是多虧了你們,我會記住的!”
“和我沒關係!救了你的人是洛婭,而我……也是第一次見到你!”
洛嵐目光有些深沉的炙熱,但又異常警惕地盯着索蘭問道:“不過,有件事我想要知道,剛纔,是你擋下我的攻擊並救了他們嗎?”
索蘭依舊面無表情沒有回答,但洛嵐卻像已經得到答覆地低下了頭。
她的臉上滿是憤怒和不甘,追問道:“你究竟是怎麼做到的!?那招【鋅核融熔】聚集了相當於超新星的能量,如果你只是七層解放,是抵擋不住的!”
說完,洛嵐立刻打了個激靈,並意識到了一個問題。
“除非你是八層解放……對,你好像就是八層解放!過去你力量枯竭,讓我們以爲你只是七層解放,但現在,你的力量似乎一點點的恢復了!”
“……沒錯”索蘭平靜地點了頭,他眼神銳利地看着洛嵐,終於開口道:“也正如你所預料的那樣,所以,停手吧,勸你不要再作無用功了!”
“無用功?”洛嵐的眉頭突然皺地緊緊的,握着手指忽然青筋爆起,冰冷的眼神忽然閃爍着流光“你指的是什麼,是我打算要摧毀邊境嗎?那麼,我也正好想要問你,你爲什麼要阻止我,明明連你自己都不看重這裡!”
“邊境是自由的城邦,我希望它能夠不受任何人的拘束,憑藉自己的力量茁壯成長,我想,即使沒有我在,今後也能夠成長爲一股不小的力量!”
洛嵐的眼神裡滿是嘲弄,她不屑地冷笑:“所以呢,就聚集了一些歪瓜裂棗?這裡收容了各種臭名昭著的罪犯,也正因爲有了他們的存在,洛婭纔會受到如此大的傷害,那你覺得,這種罪犯的收容所,爲什麼不能讓我一鍋端了?”
“話雖如此,但可你別忘了,那也是她自己的選擇,沒人強硬地把她帶來這裡,她沒辦法承受是她的錯,爲什麼你要在這裡怨天尤人?”
說着,索蘭搖了搖頭,嘆息道:“洛嵐,你太過於蠻橫了,做事不分後果,只圖眼前暢快,而身爲超越者,你要自律,你不應該僅依靠情緒地衝動!”
聽完,洛嵐不僅沒有平息心中的躁動,反而更加惱怒了,她的臉龐不停扭曲,怒不可遏的表情如嗜血般可怕,彷彿下一秒就要爆發。
“你這是在對我說教嗎?沒錯,我是超越者,我會管好自己該做的事,不過!!這裡是邊境,不在我的管轄區內!就算我毀了這裡,你又能怎麼樣?!”
說完,洛嵐挺直了身子,毫不吝嗇地爆發出她的全身,強大的氣勢猶如龍捲風迅即揮散開來,暴動到極致的恐怖原力一口氣擴散到了整個邊境。
“遮天,不……索蘭,你要殺了我嗎?”
感受着天崩地裂般的巨響,伊絲塔他們臉色猛然變得煞白。
忍不住回想着剛纔與洛嵐的交戰,一下子心有餘悸,並用力嚥了口口水。
“原來剛纔,還不是她的全力?!”
索蘭面色沉默,他低頭苦想了一會兒,然後與洛嵐對峙起來,一股比洛嵐還要強大許多的原力從他身上升起,僅憑氣勢上就壓了她一頭。
阿斯卡一臉敬仰,笑道:“真不愧是索蘭大人!!”
“我不會殺你,但我會盡全力阻止你!”
索蘭淡淡地說:“你雖然是空之超越者,但你仍未理解你的真正能力,你還擁有弱點,所以就算是尚未完全恢復的我依然能夠擊敗你!”
“我的真正能力?你……認真的嗎?”
洛嵐眼神凝固似的盯着索蘭看了足足有一分鐘,然後低頭嘆息。
“……好吧,你贏了!”
說完這句話,洛嵐便立即將身上的原力收了回去。
看到洛嵐收回了爆發的原力,索蘭也將原力收斂起來,隨着天地震動的停止,硝煙散盡,兩人就那樣平靜悠然地現在那裡,就好像兩個普通人。
“也許,就像你所說的那樣,要是要打起來,我可能還真不是你對手,誰喜歡給自己找不快呢,反正今天也差不多鬧夠了,該收手了!”
“明智的選擇!”索蘭點頭道。
“不過,我可告訴你,雖然把這裡毀地一塌糊塗,但人我可沒殺幾個,多數是打昏罷了,除非是那些找死的人和那些本就該死的人!”
洛嵐猙獰着雙眼,瞳孔就好像凍結的寒冰,她冷冷地盯着阿斯卡看了一眼後,轉過身去,洛嵐召喚出一個空間蟲洞,準備離開邊境。
“等等,就這樣放她回去嗎?”阿斯卡突然叫道,心裡很是不服氣。
“無妨,這是最好的結局了!”伊絲塔揮了揮手,
“……可惡”阿斯卡無奈地緊緊咬着牙,拳頭裡還摻雜着血液,瞳孔中也滿是幽怨,他無比痛恨今天所發生的事,凝望着洛嵐漸漸離去的身影,暗暗嘲諷道:“這傢伙,因爲敵不過索蘭大人所以想要逃,有本事不要逃啊!”
說完,阿斯卡還故意嘖了口唾沫,而再次看向洛嵐,她忽然消失了。
但是那個空間蟲洞並沒有隨着洛嵐的離開第消失,她的氣息還殘留在附近。
“她還沒有走……去哪了!?”
“等……等一下!!”
“洛嵐!!”索蘭怒吼了起來。
“你說的對!我可沒打算逃走,因爲……我捨不得你啊!!”洛嵐那毛骨悚然的聲音猶如鬼魅般在阿斯卡耳邊響起,他的心臟彷彿都萎縮了。
嗖,令人窒息的寒意襲來,只見洛嵐突然出現在阿斯卡身前,她舉着那條被原力所染黑的右臂,如長矛般毫不遲疑地刺穿了阿斯卡的胸膛。
鮮血夾雜着碎肉飛濺到空中,將洛嵐那如魔鬼般的獰笑也浸染的一片血紅。
“……笨蛋,你以爲我會輕易放過你嗎?”
時間在這一刻定格,阿斯卡的瞳孔在那一瞬間劇烈收縮爲了一點,彷彿所有的焦距與生機都泯滅殆盡,他的意識就像枯萎的花朵般逐漸凋零,最後泯滅殆盡。
洛嵐將右手從阿斯卡體內抽出,在洛嵐渾身染着鮮血,宛如魔鬼般的微笑中,他緩緩地倒在洛嵐腳邊,不斷涌出的鮮血僅僅數秒鐘便將地面染成了鮮紅。
“……阿…斯……卡?!”身旁的伊絲塔表情猛然抽搐,
而站在不遠處的索蘭的臉色也變了,他無比陰沉地瞪着洛嵐。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洛嵐捂着雙眼,癲狂地大笑着,嘴中露出惡魔般的利齒“太可笑了,你以爲我是經過別人勸說就會輕易改變想法的人嗎,別開玩笑了!別低估了我的信念,我想要殺的人,沒有任何人可以阻止!”
接着,洛嵐的笑容很快收斂,她一臉雲淡風輕地看着索蘭“不過,還是相當尊重你的,我只殺死他一個人,會放過其他人,好好的感恩戴德吧!!”
拋下這句話,洛嵐的身體飛散成無數粒子,消失在了邊境。
洛嵐走後,索蘭才囑咐道:“好了,別浪費時間了,趕緊給他治療一下吧!”
“治療?”衆人紛紛一愣,然後低頭看着躺在地上毫無生氣的阿斯卡。
“難道他還活着?”
“離死不遠了!”索蘭面無表情地解釋說:“雖然不清楚洛嵐爲什麼留手,但也形成了足以致死的重傷,如果現在治療,勉強還能保住一條性命!”
說完,索蘭長長地嘆息着,然後遙望向遠處,在露出耐人尋味的表情後,再沒有一絲留戀地轉過身去“……你們保重!”
“索蘭大人,您要走?不留下來嗎?”
“這裡不屬於我,而且,我不希望我的生存之道會成爲邊境的阻礙,接下來就交給你們了,我希望這裡不是憑藉我的願望,而是你們自己的意志繼續成長下去!”
衆人的眼神忽然有些凝結,一動不動地盯着索蘭那偉岸的身影。
最終,三人無比恭敬地跪在地上“……是,恭送大人!”
————
而此時,洛嵐也返回了艾蘭那邊,看到她後,艾蘭忽然嚇了一跳。
因爲洛嵐衣服上沾滿了阿斯卡的血,就連臉上也被濺上了血跡,她這個樣子,就像遭到污染的白蓮花一樣,渾身都充滿污穢不堪的氣息。
“洛嵐!你身上怎麼這麼多血,你沒事吧?”
“沒事,這不是我的血,是敵人的血!”
“邊境到底發生什麼了?”
“至於那個……”洛嵐嘆了口氣,神情有些懊惱地戳了下額頭,然後便向艾蘭講述了剛纔所發生的事情,聽完後,艾蘭氣急地將手裡的杯子摔碎了。
只見艾蘭的臉上滿是憤懣與憂慮,眉頭凝結,她緊緊握着拳頭大叫道:“怎麼會有這麼可惡的人啊,真是可憐了洛婭,剛纔你就應該帶我一塊去!”
“帶你去幹什麼?把他們全部都殺光?”洛嵐皺了皺眉。
“那還能怎麼樣?”
洛嵐表情呆滯了數秒,然後又惆悵了起來“算了,事已至此,我們在這裡多費再多心思也沒用,因爲它已經發生了,已經無法改變!”
“那……洛婭她人呢,她去哪了?”
“我把她傳送到泰利亞星,他們應該能照顧好她!”
“你不去看看洛婭嗎,她現在的狀況說不定會幹出什麼事來!”
“要去你去,我可不去!”洛嵐煩悶地扭過頭去。
“啊,你不擔心她嗎?”
“擔心又能怎麼樣,何況洛婭那個人,就算我過去安慰她,你覺得她是那種聽了我的話就會說“好,我知道了”,然後立刻把悲傷丟出去的人嗎?”
聽完,艾蘭頓時意識過來,她搖了搖頭“不,她誰的話也聽不進去,從以前就是那樣,即使受到了什麼痛苦,她也從來不會和人述說,只是一個人承受,而且只是一味地沉浸在痛苦中,她就是這樣一個……笨蛋!”
“對啊,所以這件事我們解決不了,我們是戰士,我們只會戰鬥,除此之外,我們什麼都不會,但如果是那些處於平凡生活中的他們的話……”
洛嵐欲言又止,神色複雜地咬着嘴脣,然後轉過身召喚出空間蟲洞。
“……算了,我先走了!”
“你又要去哪?”
“……去祈禱!”
“祈禱?”
洛嵐低着頭,臉上帶着愧疚“今天,雖然不是我的本意,但我還是任由情緒失控地殺了很多人,我要去冥界慰籍他們的亡魂,可能要花幾個月時間!”
注視着洛嵐的身影漸漸離開,艾蘭對着虛無的空氣,遺憾地嘆息。
“你這傢伙也是,和洛婭一樣,都這麼喜歡跟自己過不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