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和Timoteo的見面其實是很久遠的事情了,她是這樣覺得的。
在她進入彭格列門外顧問團的時候,九代已經幾乎隱於幕後了,一切的事物幾乎都交予了十代家族——澤田綱吉及其守護者們,以及其門外顧問團——以晴之彩虹之子reborn爲首的顧問團。
她進入彭格列的時候,澤田綱吉已經快滿二十五歲了,在去除白蘭這個威脅之後,也有不少的家族崛起,但是並沒有誰能組織起白蘭當時那樣強橫的家族。
而白蘭,在Aria正式與彭格列結盟,並將其繼承人帶到公衆的視線之內後,也將自己的名字落在了結盟書上。
這些是她斷斷續續的從文件以及衆人的口中得到的結果。
而九代,是她在澤田綱吉去見他的時候見到的。
那個老人精神很好,身上看不出半絲黑手黨的痕跡,看起來就像一個普普通通的老人。閒下來的時候和朋友們打打牌,到處走走,在陽光燦爛的午後坐在藤椅上曬着太陽,笑容溫和而慈愛。
那個時候,是夏天。
時值七月,驕陽似火,蟬鳴震天,她走在澤田綱吉的右後方,三步的距離,一起穿越那長長的走廊。
守護者們並沒有跟來,因爲這是九代要求的,就連reborn都沒有出現,走廊中迴響的只有他們的腳步聲,在走廊中守候的身着黑色西裝的大漢們沉穩的半鞠躬以示自己對這位年輕的黑手黨首領的尊敬,但並不發出一絲的聲響。
推開那扇暗紅色的大門,她才終於見到那個閒適和藹的老人。
“是個好孩子。”那是他見到她的第一句話,老人微笑着,請他們坐下,然後這樣說着。
“是呢,只是太過固執冷漠了。”十代微笑着回答,有些無奈的朝九代聳聳肩,顯得極爲孩子氣,顯然是在說她依舊站在他右後方的事。
“Reborn說過很多次呢,這個孩子,他的眼光依舊如此毒辣。”九代完全沒有避諱什麼,依舊溫和的笑着,以慈愛的目光看着自己的繼任者以及她。
“Reborn當然厲害了。”提到自己的家庭教師及門外顧問,澤田綱吉微微露出了一個苦笑,從國中的時候開始,Reborn就是一個無比嚴厲的導師,到現在都沒改變。
要說改變的話,應該就是身形的變化,他終於從詛咒中解脫,不再是那樣可愛的存在了←這是遺憾的小春說的。
“綱吉君也成長了很多呢。”老人微笑着,似乎有些揶揄的看着棕發青年。
“Timoteo爺爺……對了,Reborn說讓夏川再回瓦利安呆一陣子。”棕發青年的笑變得有些無奈,然後再次看向一直沒有開口的女子,但對方依舊一絲表情也無,他的笑容更加無奈,都兩年了,爲什麼還是這個樣子呢?明明在那邊都不一樣……在Timoteo爺爺面前又變成這樣了……而且說到和她有關的事情都一副不在意的樣子……
“……爲什麼?”老人有些不解,除了最開始的時候在瓦利安,之後就一直呆在綱吉君身邊的不是嗎?老友這次又想幹什麼?
“Reborn沒說。”他勉強能猜到一點,但是也不明白到底是爲什麼,夏川不過只在那邊呆過一陣子,影響力應該沒那麼大才對,畢竟瓦利安的人也都是很固執的。
“……罷了,就按他的想法吧。”老人多少也明白了一點,想到十代家族和瓦利安近乎僵化的關係,也無奈的笑了笑。
然後兩代首領再次聊了不少的事,但都與她無關。
瓦利安和九代麼?她感嘆的看着這個荒涼的教堂,默默地斂下了眸子,這是……預兆嗎?
她的預感不錯,因爲第二天她就見到了那兩個人。
Xanxus和Timoteo。
恍若隔世?不,本就是隔世。
看着那個發瞳異色的男子笑容滿面的收下箱子,和Timoteo進入那個算是比較“正式”的房間,她微微斂下了眸子,沉默。
被這個叫做克魯澤的人收養不過三個月,卻已經產生了這麼深的羈絆麼?她抿緊了脣。
或許只是想起了那個人嗎?那個叫做吉田松陽的人。
她見到吉田松陽的時候,是他們家已經被天人毀了的時候,她親眼看到那個溫柔的朝着她笑的母親將她藏進離房子很遠的草叢裡,然後回到那個大宅子內,然後就永遠失去了他們,在那個時代將她看做寶物的他們。
然後就見到那個被稱作吉田松陽的男人。
“花花,只有我們了。”那個男人溫柔地笑着,就像他後來一直的那樣微笑着,只是眉間的愁容不減。
“花花,要微笑着,以積極的態度面對人生,無論發生了什麼事,你都要成爲別人的光,知道麼?我們,約定了。”只是她早已熄滅了,如何能照亮別人?就連他,不也是麼?
明明微笑着說一定會回來,明明說過他們只要守護好同伴就好,明明說過……不守約定的是你啊,所以,我也不會守約的啊。
只是你們會守約麼?銀時,桂……早川……晉助。
不甘心啊,到最後什麼都守不住。
她閉上眼,將頭埋進臂彎,爲什麼到現在卻想起那麼久遠的事情了呢?
“嘖,垃圾!”留在外面的Xanxus瞥了她一眼,百無聊賴的扭過頭去,絲毫不掩眉目間的不耐煩。
“那麼我就把這孩子帶走了。”Timoteo微笑着牽起她的手,對着穿着破舊神袍的克魯澤道,眉目間依舊看不出是一個黑手黨的首領。
“哈哈,能遇到你是她的福氣啊。”那個叫做克魯澤的神父哈哈大笑着,卻沒有對那孩子投去一絲注意力,但因此更顯僵硬。
夏川斂下了眉,抿緊了脣,在兩人告辭之後,默不作聲的跟着Timoteo向外面走去,那裡停着一輛黑色的轎車。
“喂,你就這麼走了嗎?!”出言的是一個小胖子,也是這羣孤兒裡面最先對她表示善意的孩子,他眼裡幾乎噴出火來,似乎對她的冷漠很氣憤。
她知道他潛在的意思,無非嫌貧愛富,因爲她的腳步裡一絲猶豫都沒有。
“再見。”她聽到她這樣說,然後進入了車裡。
她不會訂什麼約定的,她也不會回頭,既然是他真正的想法,那麼就按他的想法去做就好,她這樣想。
約定什麼的,她從來沒有完成過。
無論是什麼時候的約定。
吶,銀時,我還欠你一本JUMP,你記得嗎?吶,假髮,我還欠你一次生日禮物,你記得嗎?吶,早川,我還欠你一個微笑,你記得嗎?吶,辰馬,我還欠你一次UNO,你記得嗎?吶,松陽老師,我還欠你一個約定,你知道嗎?吶,BOSS,我還欠你一次旅遊,你記得嗎?吶,京子,我還欠你一個解釋,你記得嗎?吶,小春,我還欠你一塊蛋糕,你記得嗎?吶……吶,shinsuke……我還欠你……一個承諾啊……你,知道嗎?還有阿玖,我欠你的,該怎麼還你呢?
小小的女孩閉着眼,身上散發着濃濃的拒絕意味。
夏川六花,三歲。
“喂!!!爲什麼會有這麼個小不點在這裡?!”銀髮劍士手上的劍指向正在沙發上安安靜靜坐着的面無表情的小女孩,眼裡惱怒意味甚濃。
“你有什麼意見嗎?垃圾!”紅色的眼睛兇狠的瞪向銀髮劍士,Xanxus一把捏碎了手中的紅酒杯,紅色的酒液流出來,沾了他一手。
“嘁!”暗藍的眸子定定的盯了女孩好久,名爲史庫瓦羅的劍士纔不愉的扭開頭,及肩的銀髮在空氣中劃出有些凌厲的弧度,然後沒入平靜之中。
“垃圾,她交給你!”Xanxus看了脣角微勾的女孩幾眼,忽然叫住準備離開的史庫瓦羅,直接地命令道。
“……你到底是什麼意思?!”劍士緊緊地皺起眉,顯然對他的突發奇想有些不解。
作爲爲了追隨Xanxus而加入瓦利安的史庫瓦羅十分清楚眼前這個人的脾氣,那宛若彭格列二代目的火焰,還有那宛如實質的憤怒以及喜怒不定,讓人很難明白爲什麼會讓一個這樣弱小的人在瓦利安生存。
一個女孩。
“Xanxus哥哥。”Xanxus並沒有開口,那射在銀髮劍士身上兇狠的視線讓人無比心驚。但是,在他作出行動之前,女孩略顯呆板的聲音出現在這個氛圍逐漸危險的空間內。
……
“嘁,垃圾!”Xanxus閉上了眼睛,連一絲餘光都不投注在她身上。
——原來這就是那個克魯澤所送來的孩子嗎?真的是一個很好的“孩子”呢。
史庫瓦羅接下了這個工作。
能被九代和那個人關注的人確實不簡單,在夏川六花在史庫瓦羅眼下生存了一週之後,史庫瓦羅肯定了這個判斷。
說是孩子,對於武器純熟的手法以及那連大人們都難以企及的氣勢,完全不像是孩子,而若說不是孩子,那樣的身形……難道是如同Arcobaleno般的人嗎?
可是……爲什麼又要將她交給他呢?史庫瓦羅終究還是想不通這之中的因果關係。
時間是不會爲任何人停留的,沒有例外。
意大利。
“嘻嘻嘻嘻……她終究還是忍不住了啊……”這種怪異的笑聲除了貝爾菲戈爾沒有其他的人,他把玩着手中造型奇特的小刀,白生生的牙看起來頗爲詭異。
“混蛋!結果還是一個人跑了!!!”銀髮劍士氣憤的甩着手中的長劍,帥氣的臉有些扭曲,看起來頗得Xanxus的真傳。
“mo~消消氣!六花醬還是孩子嘛,多玩玩也沒關係……”綠色雞冠頭的男人翹着蘭花指,勸着兩個看起來火氣沖天的人。
“沒錢還幫你們做了這麼久還不夠嗎?要是我我纔不會做這樣白癡的事呢……”全身都籠罩在紫色披風裡的嬰兒譏諷的說着。
……
美國,紐約。
身材嬌小的少女走出機場,微微揚起頭,勾起了脣角。
夏川六花,十二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