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里夫人,光說好話是沒有用的,我想知道的是,我們援助印尼,能爲我們帶來什麼!”元首微微一笑,輕描淡寫的說着,他能坐在一國之首的位置,豈是聽幾句好話就昏頭的人。
梅里聽到這話,內心劇烈的掙扎中。她本來是帶着互利方案來的,但是等了這一天的時間裡,她發現原先的籌碼也許不夠了。想着想着,梅里的目光投向元首身後的王敬德和外交部長,許久過去,那絲毫沒有破綻的表情讓她心裡苦澀的笑了笑,從隨身的包包裡拿出了厚達三十頁的戰略合作白皮書,輕輕的推到了華夏國元首面前。
元首臉上笑容不改,只是頭微微偏了偏,王敬德立即會意過來。接過文件仔細的翻閱起來,慢慢的,王敬德的眉頭輕輕的皺了起來,很顯然,他認爲這籌碼的分量不夠。隨即邊搖着頭邊把資料推給外交部長,元首見到這一幕,輕嘆了一口氣,正待起身離去。
“元首且慢,這個只是初步計劃,很多地方其實還是可以鬆動的!”
梅里見到這番情景,急忙開口叫住了華夏國的元首,心裡同時升起悲哀的感覺。在外交場上打滾多年的她,如何不清楚,這華夏國元首多半是在欲擒故縱,但是印尼如今的形勢是迫在眉梢,一刻也耽擱不起了。所以她明知這是個陷阱,還是硬着頭皮往下跳了。
“梅里夫人,您這就不對了,既然還不是最終方案,那拿給我們看有什麼意義呢?兩國邦交,貴在以誠!”華夏國元首言語裡帶着強烈的不悅,但是身子卻是緩緩的重新坐了下來。因爲他明白,梅里的心裡防線已經徹底淪陷了,剩下的就是自己趁火打劫,能搶多少是多少了!
梅里慘淡的笑着,接過王敬德遞回來的方案。對眼前的王敬德等人有些深深的不滿,作爲印尼的鐵腕外交官,她這一次是有生以來頭一回如此被動。看着那悉心整理出來的方案,無奈的用筆頻頻修改着,當她把改得面目全非的方案再度遞迴給王敬德的時候,眼裡帶着深深的絕望。
“梅里夫人,這就是你們所謂的誠意?!”王敬德粗略掃了一眼,重重的把方案丟在桌子上。那表情分明是在說他們不滿意。
“這十個大項目已經傾盡了我們印尼所有,我們真的拿不出更多的東西了!”梅里語氣裡也有着幾分不忿,每年向華夏國訂購八百億的軍火,全面提高出口到華夏國那邊的物質價格,已經是嚴重重創他們印尼的生產業了,畢竟有着世界加工廠之名的印尼,出口製造業一直是他們的命脈,加上超過七個印尼方佔主要投資的大合作項目,這已經等於把印尼未來十年的經濟命脈交到了華夏國手中,如果他們想刁難印尼,也許半個世紀印尼都無法翻身。
“梅里夫人,你難道認爲我們華夏國很缺錢?”元首笑得是那麼鎮定,彷彿對梅里的憤怒視而不見一般,多年來跟王敬德形成的默契,讓他壓根不用看方案就能知道該從哪裡開始攻擊對手。
“那你們還想怎麼樣!”梅里激動了,指甲已經深深嵌入到桌子上,那凸顯的血管,咯咯作響的牙齒都在表明,她在極力壓制自己心中的憤怒。
“我們需要的是,國際形勢。你懂我說的是什麼!”元首緩緩的點了根菸,在外交場合公然點菸,是對對方的極度不尊重,但是如今主動權牢牢的在自己手上抓着,這場談判從一開始起就沒有公平過。
聽着這番話,梅里總算明白了眼前三個男人想要的是什麼東西了。他們要的是印尼的政治立場。多年來,印尼之所以能在這個複雜的國際環境中生存下來,靠的是模糊的政治風向。只有不表明態度,纔會有活動的空間,如果一旦明目張膽的倒向華夏國,那印尼未來的外交可想而知會有多麼的艱難。他們這是要斷了印尼生存的根呀!一想到花旗國那強勢的單邊主義,梅里心裡就有恐懼感。跟花旗國這樣強大的國家做對手,印尼承受得了麼!
“梅里夫人,這個問題你可以請示一下你們國內的人!”華夏國元首倒是不着急,悠悠的吐着菸圈,彷彿他們面對的不是嚴肅的兩國外交,而是一場掠奪。
梅里無力的靠在椅子上,雙眼空洞的望着天花板,這有如賣國的行爲,她真的沒有魄力一個人拍板決定。瓦蒂,納拉,印尼的萬千百姓,我梅里對不住你們。想着想着,梅里眼眶微微的紅了起來,這一刻,她才發現,弱國無外交這句話到底爲什麼被信奉爲真理。在絕對的強勢實力面前,任何技巧其實都是多餘的,只要人家牢牢的抓住了你的命脈,你根本無任何操作的空間。
“瓦蒂麼,把能做主的都集合起來,有個不幸的消息需要大家共同做決斷!”梅里在休息室撥通了國內的電話,那虛弱的聲音讓瓦蒂大吃一驚,並肩作戰數十年,他從沒有發現梅里有過這樣的神情。心知必定是求援的事遭遇到意想不到的變故,當下急忙敲開納拉辦公室的門。可是眼前的一幕讓他更絕望。
只見納拉上衣敞開,兩個性感美麗的女孩正伏在這位印尼的一國之首身上,那撒了一地的酒漬和納拉臉上邋遢的鬍子都讓瓦蒂心裡升起了陣陣悲傷。納拉這是完全廢掉了,已經靠不住了,這樣的情形,自己還能指望誰?瓦蒂腦中閃過一個又一個的名字,但是臉色卻越來越難看。
當陳誠這個名字浮現在他腦海的時候,瓦蒂表情驟然一鬆,但是隨即又黯然了下來。喜悅是因爲陳誠在平息內亂的時候表現出的魄力讓他相信,此刻這個股神能接過納拉的槍,扛着印尼走下去。但是悲傷同樣是因爲眼前的危機,只有陳誠值得去託付,偌大個印尼,居然要靠一個外來人來拯救,來爲他們決斷,這得是多麼悲哀的事情。想着想着,瓦蒂深深的看了自己的老戰友一眼,毅然的轉過身朝陳誠的辦公室走去。軍人出身的瓦蒂,內心比文官出身的納拉要堅強得多!
“外交傾向?這還有什麼好想的,答應他們就是!”陳誠不以爲然的聲音飄入到瓦蒂耳中。讓這位老元帥頓時懵了,什麼?連想都沒有想就答應?這可是事關印尼整個國家的命運呀,該死的,這小子到底有沒有認真考慮過!
陳誠見到瓦蒂詫異的模樣,心知這個固執的老頭心裡在想什麼,可是在陳誠眼裡,這個問題根本就沒有想的必要。從梅里反饋回來的信息來看,政治倒向華夏國,這是得到援助的前提,根本沒有可鬆動的可能。而印尼目前面臨的死局,沒有外部援助的話,是不可能破解的。既然如此,那還有什麼可猶豫,可商量的!他可不會傻到再去責備王青梅。作爲這些強國的大腕,相信誰都看得出,眼前印尼的危機完全是西方列強一手造成的,如果現在援助,無異於就是在跟西方列強正面宣戰。這些華夏國的大腕提出這樣的條件也是情理之中,如此大的代價,得不到想要的東西,傻子纔會這樣做。
“瓦蒂元帥,人最困難的不是沒有選擇,而是可供的選擇太多。最錯的事不是選錯了答案,而是什麼答案都不選,選就有對的可能,不選就一定是錯!”陳誠摸了摸鼻子,饒有意味的丟下話。他相信,自己已經把意思說得夠明白了。
瓦蒂聞言,艱難的看了陳誠一眼,終於還是撥通了電話。
“梅里,答應他們,答應他們的條件!”
梅里聽到電話那頭顫抖的聲音,雙眼驟然失去了光芒。遙望着印尼的方向,呢喃的說着:“終於決定了,功臣還是罪人,留給後世去評價吧!”
掛斷電話後的梅里,快步走出休息室,在新的協議上有力的簽署了自己的名字和代表印尼的國印。這一刻,梅里的表現總算還依稀可以看到當初那個雷厲風行的鐵娘子風姿。在協議簽署完畢,梅里軟軟的跌坐在椅子上。
王敬德見到這一幕,微微的搖了搖頭,低聲勸着:“梅里夫人,您大可不必這個樣子,我們也未必佔了你們多少便宜,出使之前,想必您心裡很清楚,導演了這一起危機的是誰!我們此刻選擇援手,可是正面跟西方列強對碰上了。我們一直以來奉行的息事寧人策略可是要改變了。拿到你們一個支持,這很過份麼!”
梅里聞言,望着王敬德的目光裡流出了幾分欽佩。沒想到一向以外交無能聞名的華夏國,居然也有如此眼力的人物。華夏國藏得好深好深,也許押寶在他們身上,未必就是錯誤的選擇!想到這裡,梅里那低落的情緒總算好轉了一些,整理了一下儀表,開始準備踏上返程的飛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