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別人踩在腳底下的滋味很不好受吧?
我停下握着掃帚的手,擡頭看到阿飛。他是班上的體育委員,此刻正斜靠在教室的牆上抽着煙。
我沒有理他,繼續低頭掃地。
怎麼,懶得搭理我嗎?
他扔掉煙,朝我走來。
“啪”,毫無徵兆地,他把我手裡的掃帚搶過去,重重地扔在地上。
我擡起頭,看着他,想知道他到底要做什麼。
害怕嗎?不會吧!
突然,他一把把我推到後面的牆上,用力摁住我的肩膀,阻止我的反抗。
我立刻害怕起來,似曾相識的畫面讓我感到不安。
你要幹嗎?我問他。
害怕了?他挑了挑眉看着我,似乎很不滿意我的反應。
雖然並沒有說什麼,可是他那樣的表情卻讓我沒來由地放了心。我當時有一種預感,覺得他一定不會傷害我。
你看我不爽嗎?我的膽子突然大了起來。從到這裡上課開始,我從來沒有這樣理直氣壯地說過話。
我的問題意外地引起了阿飛的興趣。他放開了摁住我肩膀的手,與我拉看了一段距離看着我。
替別人打掃衛生你不厭煩嗎?
我不懂他究竟想要表達什麼意思。
沒有想過要改變一下這種情況?
什麼?
我試圖不去接觸他犀利的目光,不知道爲什麼,每次看到他的眼睛,我都有點莫名的心虛。
跟我來!他又一把把我拉起來,拖到外面。
你幹嗎?你究竟想幹嗎?我沒有招惹你!我大叫。雖然不是害怕他,但他抓住我手的力道確實讓人感到很疼。
他把我拖到教學樓後面的操場,一把把我頂在欄杆上。
我試圖掙拖,但體育委員的力氣很大。
我用憤恨且怨懟的目光掃視他。
很生氣?他挑釁地笑。那樣才符合你的真面目。
聽他說“真面目”三個字,我的心突然一驚。
怎麼了?被我說中了?他笑。
你的眼睛。他用手指指着我的眼睛說。很早以前就出賣你了。
我不懂他的意思。
你的眼睛裡可是有着桀驁不遜的狠勁啊!他解釋。
沒有人這麼誇過你嗎?
我生氣地別開臉。
看着我!他突然收起笑容,用手捏住我的下巴,逼迫我看着他。
我不喜歡我說話的時候別人不尊重我。他狠狠地解釋。
這一次我勇敢地迎着他的目光,想看看這個囂張的體育委員究竟有什麼樣的陰謀。
呵呵。他又笑了,放開了我。似乎看到我發狠的眼神,總是令他特別快慰。真是個變態!我在心裡這樣想着。
做我的夥伴吧!他說。你和我是同一個世界的人。
什麼?
還不明白嗎?你和我,是和這個世界上的其他人不一樣的生物。他把理由解釋給我聽。
我們骨子裡都流淌着憤恨的血液,溫馴只是外表。懂嗎?
我站好,走到他旁邊,故意看着遠處。
那又怎麼樣?
怎麼樣?我的話看起來讓他有點不高興。他再一次把我逼到角落裡。與我目光對視。
你不感到孤獨嗎?不覺得想要爆發嗎?每天聽別人戲謔,替別人留下來打掃教室,沒感到過窩火?他信心十足地質問我。
我推他,未果。只得聽他繼續下去。
你的眼睛早就顯現出對他們的不耐煩了。不是害怕吧?只是懶得搭理,因爲那羣傻瓜還沒有觸怒到你真正的軟肋,否則你一定會爆發的!他最後一句幾乎是用吼的。
我被一震,但隨即清醒。
什麼軟肋?什麼爆發?我聽不懂你再說什麼?我不過是個苟且求生存的笨學生而已,和你講的那些詞彙完全搭不上邊!我從來沒有感到過不耐煩,更沒有想要爆發!我只希望可以平平安安做人!你幹嗎要突然對我說這麼一番莫名其妙的話?我們好像並不熟捻吧?
說實話,我那時很害怕,我突然意識到,他肯定知道了很多有關於我的事情。我不想惹事,辛辛苦苦隱藏了這麼久的秘密,我不想被人揭穿。
我開始不自覺地發抖。因爲我覺得那時眼前的那個阿飛真讓人恐懼。
聽我說,我們是同類,都是對這個世界報有怨懟的人,無論你怎樣否認,這都是事實。我們不可能和其他人那樣生活,因爲正常的生活不適合我們,反而會勒得你窒息的。
我不相信你安於這樣的人生,感到幸福。你對你自己的遭遇並不是無動於衷的,只是一直在積累,積累讓自己可以爆發的點,發現可以讓自己爆發的理由。我們聯手吧,讓我來幫你,幫你討回公道,讓所以辜負過你的人爲此付出代價!
他一字一句在我耳邊下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