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轉過身卻看到VV定定地站在不遠處看着我，她的眼中透露着無可抑制的失望。她緩緩朝我走來，哀怨地問到，你爲什麼要這麼做？
我難堪地別過頭，無力承擔她的質問。“你都聽到了？”我低低地問。
冬夜裡淒冷的風吹起了街道上的垃圾，盤旋一週，再盤旋一週，發出簌簌的聲音，彷彿心之哀鳴。
你究竟瞞了我多少事情？她提高了嗓門，透露着些許的恨鐵難成鋼，整條街上都瀰漫着她的回聲。
這件事情我不希望你被牽扯在內。我說。
這是真話，絕路是我選的，我不要她趟這混水冒險。
那麼你呢？你又爲什麼要牽扯在內？阿飛都已經死啦！他愛的人也不是你，你幹嗎非要爲他報仇？我那麼辛苦才把你拉出過去的生活，你又爲什麼要走回頭路？
我沒有走回頭路！我反駁。鼻子一陣發酸。
這個世界誰又能走回頭路？沒錯，我是瞞着你，但那是因爲我知道你不會同意我的做法。而且，我不想你受到什麼傷害。
那你知不知道買兇殺人是犯法的？爲他付出那麼大的代價值不值得啊？VV苦口婆心。
就算不是愛人，當是共同經歷了七年人生的朋友就值得我爲他這麼做！
VV看着我，她無話可說了。她瞭解我的脾氣：決定了的事情哪怕丟掉性命也會義無返顧。
你要去哪裡？
她突然轉過身，快步朝前走。我追上去，怕她出事。
回家！
坐車回去吧！太晚了，你走那麼快，對孩子不好。我快步跟在她身後。
你還知道我是個孕婦嗎？她忽然停了下來。你到底有沒有當我是你朋友？
我沉默，我對她確實不夠坦白，也虧欠她很多。
對不起。現在我能做的只有道歉。
我不要聽對不起！我想知道的只有真相！她喊到。
我看着她，她的表情嚴肅而認真。我知道她害怕我出事。
我們回家去吧！外面太冷了。我會把一切都告訴你的。
我終於還是投降了，我明白猜測一個人的內心世界是一件多痛苦的事情，我不忍心再傷她的心。掙扎再三，我決定對她說出實情。
……
他，替毒梟通風報信。我看着茶几上冒着熱氣的玻璃杯說。
什麼？她嚇了一跳。
那錢並不是什麼乾淨的東西。以他做警察的收入怎麼可能有那麼多錢？何況，我們都不是那種會爲未來考慮的人，根本沒有存錢的習慣。
那那些錢是？
是交換。
交換？
對，用他的生命換來的200萬。事實上，這些年阿飛一直和一個犯毒集團有着牽扯不清的關係。阿飛把警察局掌握到的情報賣給他們，讓他們成功躲避一次又一次的關口檢查和險境，從而得以順利地進行毒品交易。而阿飛就從那裡得到酬金，這些年來，我之所以可以過衣食無憂的生活，原來全是那些髒錢的功勞！
我自嘲地笑笑，苦澀從內心最深處泛出來。
那天他們追捕的那個逃犯，其實是他們集團的一個首腦，爲了要把他放走他們共同設了一個局。從表面看來，阿飛的死好像是意外，但其實是事先就部署好的。
什麼意思？你是指他們是爲了殺人滅口才打死阿飛的？
不是殺人滅口而是事先達成的約定。
約定？
如果阿飛死了，就沒有人會懷疑警局裡有內應，整件事情會變的很自然。阿飛依然是個好警察，因工殉職，冠冕堂皇的一塌糊塗。
你是說阿飛因爲不想被人發現自己瀆職就用生命做交換？
不是還有200萬嗎？我說。
可是，那是他自己的命啊！他真的同意那麼做？那不就等於是自殺？VV一口氣問了很多問題，她有很多的疑問。
我不知道。我痛苦地抱住頭，手指深深地插進頭髮裡。
其實，我也有很多疑問，可是阿飛並沒有爲我一一解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