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盼了很久的週末在不經意間就這麼過去了,緊接着就又是繁忙的工作,一切的一切和以往並沒有什麼不同。
當程佩佩象往常一樣走進613宿舍的時候,才發現宿舍裡已經站滿了人,讓本就不大的宿舍顯得更加狹小。這些人程佩佩已經見過好幾次了,知道是小流氓的親戚的親戚的親戚。
這些親戚們正交口稱讚李陸飛的醫術:“哎呀,老李呀,你真的有福氣,這麼難做的手術,到了小飛手裡邊,說成就給成了,嘖嘖,真是了不得呀。”
託人情走關係的手術終於成功了,這讓李爸爸的臉上更多添了幾分光彩,一輩子謙虛謹慎的態度也放棄了,連說話時候的堂音都響亮了很多:“要說這手術吧,還真的挺難,咱縣裡的醫生做了好幾回都不成。做手術這種事情,難就是難,來不得半點虛假,稍微有點不用心,就成不了。可那也得分誰來做,咱自家親戚出了事,自家的孩子他敢不用心麼?這手術要是成不了,我這張老臉還往哪兒擱?還怎麼見親戚裡間的?不是我說大話,小飛這孩子最懂裡外親疏。把咱的親戚關係這麼一擺,他就得用一百二十個心,成也得成,不成也得成……”
正說的口若懸河之時,擡眼就看到剛剛進來的程佩佩,李爸爸一把就將她拉住了:“這丫頭是外科的主任,咱們江城鼎鼎大名的外科醫生,你讓她說說,小飛這手術做的咋樣……”
不是就一個復接的植皮手術麼?我不敢說閉着眼睛也能做吧,可也沒有你們說的這麼難,有什麼值得誇耀的?
總的來說,這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手術,在程佩佩眼裡,確實不算很難,但她完全理解李爸爸那點難得一見的虛榮,順着老人家的話頭說道:“要說這個手術吧,雖說危及不到生命,卻麻煩的很,要不然的話你們縣裡的醫生早就做成了。小流……李醫生這點做的很不錯,真的不錯……”
“嘖嘖,怎麼樣?連醫院領導都說不錯了,哈哈……”
在一片稱頌聲中,李爸爸愈發的神采飛揚起來,過了好半天才想起一個問題:“程領導,您找小飛有事兒?”
兒子被人稱讚,李爸爸就感覺是自己被稱讚一樣,甚至有點得意忘形了,這麼好半天才想起程佩佩來!
程佩佩跑到李陸飛的宿舍,實在是最正常不過的事情了,哪天她不跑七八個來回呀?真要說有什麼事的話,也不見得,就是習慣性的過來走走看看,順便和李陸飛鬥鬥嘴什麼的而已。
既然被李爸爸稱爲領導了,程佩佩就得拿出幾分領導的樣子,不能說“我是找小流氓鬥嘴”,而是做出一副真有事情的樣子,左右看了看,卻沒有發現李陸飛的身影,於是問道:“確實有點小事兒,也不要緊……小流……小李醫生呢?做什麼去了?”
“小飛呀,他可能還要過一會才能回來。”
程佩佩可沒有那個火星時間和小流氓這些八竿子都不一定打得到的親戚閒聊,漫不經心的說道:“原來他出去
了啊,反正我的事情也不要緊,就等他回來再說吧。”
“好的,好的,”好似有天大的喜事一般,李爸爸笑的嘴巴都合不攏了:“等小飛他們登記回來,我告訴他一聲,讓他找程領導彙報工作……”
“也不是彙報工作,一點小事情而已……”漫不經心的說着,已經走到了房間門口了,程佩佩卻突然折了回來,好似有點迷茫的樣子問李爸爸:“大叔,剛纔您說什麼?”
“我說讓小飛給程領導彙報工作……”
程佩佩很急切的說道:“不是這句,上邊那一句……”
李爸爸憨憨的撓着頭,嘟嘟囔囔的說道:“上邊?上邊我也沒說什麼呀……”
“你說陸飛幹什麼去了?我好像聽到你說去登記?”
“哦,程領導你問這個啊,領導就是領導,對下屬的職工就是關心,”李爸爸笑的愈發歡暢:“小飛他登記了,估計要過一回才能回來。”
登記?真的是登記,看來程佩佩不是聽錯了。
程佩佩還是有點懵,搞不清楚發生了什麼,心急火燎的追問道:“登記?登什麼記?”
“婚姻登記啊!”
啊?小流氓要結婚了?他要和誰登記結婚?我怎麼不知道?
“他……他……”一連說了好幾個“他”字,程佩佩好像是結巴了一樣,好半天才緩過神兒來:“他和誰登記去了?”
“和我家老婆子啊,登記這種事就不麻煩你們當領導的了,讓我家老婆子跟着去一下就行。”
結婚登記的時候,母親跟着,似乎也很正常。但程佩佩問的根本就不是這個,她並不想知道跟隨李陸飛一起去登記的究竟是他老媽還是他老爸,她只想知道小流氓的結婚證上那個女的究竟的誰。
剛要再次發問,程佩佩就閉口不言了,因爲她已經知道了答案。
李媽媽手裡拎着一個老大的糖果盒子,臉上的笑容都要溢出來了,身後跟着小流氓和聶玉坤。
小流氓換了身還算能夠見人的衣服,頭髮也好像剛剛做過的樣子,連從來都認爲小流氓和“帥氣”這倆字絕緣的程佩佩都不得不承認,現在的小流氓確實有那麼一點點帥氣。
和他並肩而入的聶玉坤專門穿了一件紅色的小風衣,巴掌寬的軟束帶把腰身扎的很細,臉上的妝容整齊精緻。或許是因爲人逢喜事精神爽的緣故,今天的聶玉坤更顯得風姿綽約儀態大方。
見到家人,李爸爸再也無心理會程佩佩這位“大領導”,急巴巴的過去詢問:“怎麼樣了?登好了沒有?”
李媽媽取出紅彤彤的結婚證書,炫耀一般給衆人觀看:“幸好今天登記結婚的人不多,幸好那邊有聶丫頭的熟人,說辦就給辦了,真快的哩……”
說話間,李爸爸就打開來大大的糖果盒子,給衆人分發喜糖:“都是親戚,就不客套了,大家先吃喜糖,吃喜糖……”
“嘖嘖,真是金童玉女啊。”
“那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
“郎才女貌,絕對的郎才女貌啊。”
“老李你的福氣真是不小哇,兒子爭氣,還有這麼好的兒媳婦,啥時候過門吃喜酒哇?”
在一片道喜道賀聲中,程佩佩有點喘不過氣的感覺,根本就不敢相信眼前的這一切是真的。
李陸飛和聶玉坤結婚了?真的結婚了?這怎麼可能?
感覺跟做夢一樣,迷迷糊糊的接過李媽媽遞過來的一大把喜糖,看着紅彤彤的結婚證書,看着證書上那兩個人幸福甜蜜的笑容,一直都分不清楚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李陸飛和聶玉坤領證了?這完全沒有可能啊?一定是在做夢。
奈何這個夢境是如此的真實,真實的讓人不敢相信。
“懂事乖巧”的聶玉坤正做出一副嬌滴滴羞答答的樣子,對着李爸爸喊了一聲“爸”,然後滿是羞澀的接過李爸爸早就準備好的紅包……
暗暗的掐了自己一把,生疼生疼的:這不是夢。
小流氓真的和聶玉坤結婚了。
雖已確定這就是活生生的現實而不是虛無縹緲的夢境,可程佩佩卻更加的迷茫了。
小流氓是吃錯藥了還是犯傻了?怎麼會神不知鬼不覺的和聶玉坤結婚?
如果說那張結婚證書上照片中的女人是趙玉環,程佩佩也不會有這種迷茫的感覺。畢竟環環姐愛他愛的如此之深,就算是結婚領證也在意料之中。
哪怕和小流氓領證的不是趙玉環而是苗苗,也不是不能接受。小流氓和苗苗經歷了太多的考驗,已經成爲阮家事實上的家庭成員了,結婚領證也不過是或遲或早的時間問題而已。
苗苗和趙玉環,爭強鬥狠的折騰,爭的你死我活不可開交,最終摘取勝利果實的居然是聶玉坤這個後來者,怎能讓程佩佩接受這個“殘酷”的現實?
環環姐不是有千般妙計麼?環環姐不是有牽制平衡的戰略麼?爲何弄來弄去卻是這麼個結果?
苗苗不是愛的要死要活麼?整個阮家不是絕不妥協麼?爲何卻是如此?爲何如此啊?
從真實的內心而言,程佩佩也有一個比較“陰暗”的想法:那就是讓聶玉坤、苗苗、趙玉環三個人無休止的爭鬥下去,最好永遠也不要有結果,以便於自己從中漁利。
在很多時候,連程佩佩自己都感覺這樣的想法太過於卑鄙,所以一直都回避,一直都是閃躲。可她怎麼也沒有想到,小流氓居然和聶玉坤結婚了。
這讓程佩佩有一種被愚弄的感覺……
當笑盈盈的聶玉坤走過來和程佩佩打招呼的時候,根本就沒有聽清楚她說的是些什麼,只感覺太陽穴處的血管瘋狂跳動,臉上好像有火在燒。
極力的壓抑着內心當中複雜糾葛的無數個念頭,勉勉強強的硬擠出一絲笑容,用一種沒有絲毫感情色彩的口吻說了句“恭喜你們”,就逃一樣的離開了恭喜之聲此起彼伏的613宿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