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垣垂下眼簾:“被我與幾個長老一起毀掉了。”
我心裡咯噔一下。
“不過大王不必爲我憂心,你也曉得,年紀大了,記性會差一些,更何況我已經那麼老了,趁着還能記得,便把所有能想起來的事都記載下來,萬一哪天……”
我心中一痛:“裴垣,是不是要出什麼事了?”
莫名的,我覺得他是在跟我告別,可按理說,柳池與裴垣這一生一世都要陪在我身邊的,他們絕不可能丟下我遊山玩水去,當然,若他們希望以後的日子在遊山玩水中度過,我也不會反對就是了。
裴垣沒有回答。
這麼久以來我幾乎已經掌握了這廝的習慣,因爲說謊會吐血,一旦涉及到敏感問題,他便不再說話。
與朝臣共事以來,他與以前沒有分別,天天板着一張臉。胡敏已經參了他不少次了。
“對了,裴垣,你幫寡人算算,寡人何時纔會有孩兒?”忽然想到,這麼久以來,我與夏衍日復一日的努力,似乎都沒有什麼結果。而夏國大王是不能沒有孩子的。
裴垣竟破天荒的露出笑容,金色的夕陽下,他笑的如此美麗,竟然讓我覺得,那笑是累積了他一生一世的歡樂,卻又彙集了他內心中一切不爲人知的憂傷。
他沒有回答我這個問題,慢慢的離開秋景亭。留給我一個挺拔而又孤獨的背影。
之後又下了一場大雨,我們靈魂歸位,我在宮裡無所事事,天天聽着小果子在我耳邊叨唸着最近的八卦。
“齊國昨日派了使臣過來,公主爲七皇子生了個大胖小子,七皇子歡喜的不得了呢。”
你看,連漢陽那麼差的人品都有孩子了。
又隔了一個月,瑞雪姬他媽的也懷孕了。
夏衍簽過生死契約,不能再納其他女人爲妻,做這些的時候,柳池與裴垣是完全站在我的立場上考慮,而我當時也信心滿滿,我值得夏衍爲我弱水三千只取一瓢。
但現在我沒那麼自信了,如果我不能給他留下子嗣,我這個皇后再厲害有什麼用呢?
一流淚雖然會下雨,但夏國乾旱的地方並不多。
能夠掌握水,那又如何?白怒江離我們那麼遠,就算髮大水,也不干我的事。
閻嘯卿變強大的同時,我也跟着他轉變,可那些統統不是我要的,我只想給夏衍一個孩子,讓他有個盼頭。
小果子雖然八卦,可他從來沒跟我說過朝堂上衆位大臣們的意思,他不說,並不代表我不知道。
除了龐修,所有臣子都有想法讓夏衍充裕六宮,他們沒有壞心思,也沒有哪個死乞白賴的非要把自己的女兒塞進來,他們唯一要的只有一樣,大王絕對不能沒有子嗣。
這一天晚上,我趁着夏衍在御書房與衆位大臣商議事的時候,自己跑出來溜達。
我來到太液池,百般無聊的蹲在湖邊看。
月光如水一般的流淌在太液池內,池內開滿了蓮花,一個個生機盎然的浮在水面上,風一吹,湖面便泛起一陣漣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