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數日，祈浩天回了帝都，帝都局勢已有變化，季儒之死最後直指二皇子派系，鹹帝削弱陳丞相的勢力，剝了其門生的官職。
竹林晚風，夕陽餘暉與湖水成印，碧波之上一簡舟獨行。
“最近你對朝中之事頗爲用心，怎麼想通了？”顧且安帶着一蓑笠，手上握着魚竿，終於忍不住開口道。一早便找他出來垂釣，到現在半句話都沒說，快憋死他了，自從娶了那個柴清之後就一直怪怪的。
祈浩天手上的魚竿一動，手腕一轉，魚線那一端便是一條大魚上鉤。
“是局勢容不得我想不通。”祈浩天避重就輕。
顧且安自然是不信的，祈浩天每次找他釣魚，都是心裡裝着事，而這一次釣的尤爲久，這說明他的心思越沉重，比起沈悅死的時候還要沉重。
“近來季儒之事，最後查出來是陳丞相的門生做的，你怎麼看？”顧且安本是對朝局之事不放在心上，但若是祈浩天決心要登那廟堂之位，他自當全力相助。
“有人布了棋局，把祈瀚天、祈應天、都當成盤上的棋子，全盤操控。”已經派去暗夜門最好的探子去查，卻還是一無所獲，唯一知道的便是段家當年如何遭穆王府陷害，最後又如何慘遭滅門之事。
“那你呢，在棋盤之中嗎？”
祈浩天皺眉，腦中躍入一道倩影，“怕是已經卷入其中了。”
“你一向最善下棋，喧賓奪主，你來掌這盤棋不就可以了。”顧且安收上魚竿，魚食沒了，魚卻沒有釣着。
“這一次怕是身不由己，連對手是誰都還沒有調查清楚。”祈浩天魚竿一收，又是一條。
“這魚難道還認人不成，我放了魚餌卻一條沒釣上來，你沒有魚餌卻一條接着一條。”顧且安有些納悶了。
祈浩天收了魚竿，把竹簍裡的數十條魚，一併放回湖裡，轉身進棚內。
“你一心想要吃它，自然心靜不下來，時不時收竿，魚兒自然不會上鉤。”
“你倒是好，全都放了，今天陪你釣了一天，我的五臟廟可都還是空的。”顧且安揉着肚子進棚，正了正色：“你說連對手是誰還沒查清楚，暗夜門許久沒有執行任務，都吃素去了嗎?”
“臨江侯還在朝爲官時，是不是和當時的段丞相相熟？”祈浩天問道。
顧且安皺了皺眉，思索一番，“我記得爹向我提起過段丞相，不過都是溢美之詞，倒是沒有說熟不熟，他天資聰穎，十六歲中狀元，封爲太子侍讀，年僅三十便由惠帝提拔做了丞相，當時鋒芒過露，招人嫉妒，又得罪了......”
“得罪了當時還是穆王爺的父皇，父皇栽了勾結外邦的污名給他，惠帝不信，令其先靜候家中，再等待徹查，不了沒過幾日，便全家自縊，還縱火毀了府邸，最後被鞍上個畏罪自殺的名頭。”祈浩天結果顧且安的話頭，把話說完，卻道：“這些都是常人所知道的，就不必贅述了，說你知道的吧。”
顧且安摸摸了鼻子，本來還想端端架子，看來祈浩天今日是有備而來，明知段丞相見的最後一人便是他爹，還故意問想不想熟。
“其實我不是很清楚，小時候只在爹孃房門外聽到一點，段丞相好像揹負了很大的秘密，和惠帝有關。”顧且安再一思索，又道：“還和瑞清太后有關，不過惠帝駕崩，太后也仙逝已久，爹是指定不會說的，這要從何查起。”
“瑞清太后？”祈浩天聽完，眉一緊鎖。皇族祭族時，並沒有瑞清太后的排位，若是沒有仙逝，宮中也從未有人提起這個太后，這是怎麼回事？
“當年文帝的皇后早逝，後來據說是在一屆秀女中看到長得像賢皇后的女子，隨即納爲妃子，又封了後位，雖一無所出，卻十分得文帝寵愛，文帝駕崩的時候她纔不過二十幾，被惠帝尊爲太后，依舊住在棲鳳宮。”顧且安說着，也察覺不對。“後穆王爺奪位，兵臨城下，惠帝被服以毒藥駕崩，瑞清太后......”
是啊，瑞清太后自此就消失了
，人人都當她是薨了，但是此後卻沒記載。
祈浩天眸色一沉，出了棚外，舟還在水上，他足尖輕點，踏水而去。
瑞清太后當時的年紀和惠帝、段丞相、還有當時還是穆王的鹹帝相仿，現在棲鳳宮裡面住的，不容外人窺視的那個女人......
似乎在迷霧中看到了一絲光亮。
祈浩天回到府中，便聽劉榮急道鹹帝忽然咳血陷入昏迷，匆匆趕進宮中。
崇華殿裡，已經裡裡外外跪着大臣，裡面傳來陳丞相的蒼老的聲音：“請皇上早立太子！”
“請皇上早立太子！”一陣陣聲浪充斥着崇華殿。
祈浩天進了殿內，幾個皇兄都已經跪在牀榻面前，帳內傳來一陣陣急咳。
“皇上有旨，皇子們留下，諸位大臣先行退下，太子之事明日再議。”安德烈傳旨道。
衆位大人聽到把幾個皇子留下，太子之事明日再議，心道終於是要有決定了，紛紛落下心中大石，退出崇華殿。
四個了跪在殿中，鹹帝氣力不足：“你們在想什麼，朕心裡都明白，朕只說一句，你們都是兄弟，暗地裡怎麼鬥，都不要讓人看了皇家的笑話去，你們的品性朕都清楚，誰適合繼承這江山，朕心裡自有主張，這奪來的東西始終不是自己的，你們都下去好好想想吧。”
鹹帝一番話畢，又是不停的急咳。
“父皇保重龍體。”四人齊聲道：“兒臣們告退。”
出了崇華殿，祈浩天並未離開，站在門外等安德烈出來。
“安公公，父皇的病情？”
“六皇子，去年皇上傷寒加中毒，毒雖讓解了，卻拖了太久，皇上身體自那以後就大不如前。”安德烈低嘆一聲，壓着聲音道：“這幾個月來皇上老是咳血，也不讓太醫整治，皇上說自己清楚自己的身子，現在已經是油盡燈枯......老奴這心裡......”
祈浩天眸色暗了暗，朝崇華殿看過去，若有所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