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過街角,就看見那棟三層的小樓,與別的地方的昏暗不同,三層小樓裡燈光明亮,門前還停着好幾輛的小車。
“看!就是那一輛車!”車志勇一眼認出了趙天林的紅色的夏利座駕。
“在裡面!在裡面!”李劍鋒激動的扯開包着砍刀的報紙,叫道:“牛哥,我們殺進去吧?殺他個措手不及!”別的兄弟也同時的亮出了手裡的砍刀。
但一直顯得有些激動的牛學恆,這時反倒冷靜下來。他看着近在眼前的小樓,想了一下,說:“不。我們今天雖然是來尋仇,但我們要光明正大的向趙天林說清楚!”轉頭跟車志勇說:“你去跟趙天林通報一下,就說我們來了,讓他出來給我們一個交代!……你懂我的意思嗎?”
“恩,我明白!”車志勇點頭,把砍刀交給身邊的劉國慶,大步向小樓走過去。當使者
牛學恆帶着剩餘的兄弟在原地等着。
劉國慶取出了煙,給大家一人發了一支,牛學恆慢慢的抽着,眼睛一直盯着不遠處的小樓。
“牛哥,他會不會不出來?”劉國慶擔心的說。”肯定會出來的,趙天林也是郊區的人物,要是被嚇的不敢出來,以後還怎麼在道上混?”牛學恆很有把握。
車志勇進了小樓,一路暢通無阻,居然沒有人問他是幹什麼的,他聽見二樓的聲音最大,好像是有人在說話,於是他就直奔說話的地方,推開那扇門,看見門裡有五個人正坐在沙發上喝酒,一人手裡叼着一根菸卷,桌子上擺滿着酒菜,不過看樣子剛剛開始喝,一個個都還神智清醒呢。
房間裡的人見到忽然闖進了一個少年,都是驚訝。
坐在靠門最近的一個年輕人站了起來,“你誰啊?”
車志勇沒回答他,眼睛在在座的五個人的臉上一掃,看見坐在左邊沙發中間的那個人就是趙天林,於是說:“趙天林嗎?我們二哥找你有事解決!”
趙天林在一中門口掃過車志勇兩眼,覺得他面熟,又一聽他說話的口氣,立刻明白車志勇是郭慕華的人,浴室趙天林站了起來,說:“怎麼?有事嗎?”
“嗯,有事,我們二哥在樓下等着你呢,跟我來吧。”說完了這句話,車志勇轉身朝樓下走。
趙天林大步跟了出去。
他的兩個兄弟看出車志勇來者不善,於是跟着趙天林也下了樓。
車志勇從小樓裡走出來,到牛學恆的身前,“牛哥,他來了。”先跟牛學恆打了一個招呼,然後站到牛學恆的身邊。
牛學恆的眼睛一直在盯着趙天林漸走漸近的身影。等到兩人離得很近站住了,雙方都仔細的觀察了對方一遍。
“你就是牛學恆吧?”趙天林說話永遠是那種不屑一顧的眼神和表情。
“是。”
“呵呵,我聽說過你,上一次去一中沒見過你,遺憾,今天你來找我有什麼事嗎?”趙天林笑嘻嘻的問。
“當然有事,你是郊區大混混趙天林?對吧”牛學恆把手裡的菸頭扔到了地上,同樣用不屑一顧的語氣回答。
“恩,大混混不敢當,就是一個小混混吧。”趙天林糾正着牛學恆的說法。
“你在郊區挺牛逼的啊?”
“再牛逼能比過你和郭慕華嗎?你們兩人的風頭都趕上我年輕時候的牛逼勁了,呵呵,說吧,找我到底有什麼事?”趙天林不知道牛學恆的來意,不過他已經看見少年們手裡拎着的砍刀,知道來者不善,可能有一場架要打。跟他出來的兩個小弟緊張的握住了藏在身上的刀柄。
不過趙天林不怕,這片郊區是他的天下,只要他一聲呼叫,這一大片的廠區裡,最少能衝出一百多個兄弟來,對方膽敢對他有絲毫不利,都不可能安然的走出這裡。即使是現在的幷州一哥張偉強到了郊區,相信也不敢動他一根毫毛,更何況只是十幾個高中生?如果面對着高中生,他也緊張兮兮,畏畏縮縮,那他郊區一哥的名頭算是白混了。
他不怕,牛學恆更不怕。
天生的牛學恆就沒有怕過任何的東西。
“找你什麼事你自己不清楚嗎?”牛學恆冷冷的說:“趙天林,你派人開車撞人的事情已經發了。今天我不殺你,只砍你三刀,你要是不死,事情就算是了結了。”
趙天林愣了一下,“開車撞人?撞什麼人?小子口氣怎麼這麼大?”
“別你媽裝糊塗!”李劍鋒不客氣的揚起刀,對着他吼:“撞了我們華哥,現在還躺在醫院裡呢!你難道不承認?”
“郭慕華被人撞了?”趙天林皺起眉頭,“什麼時候的事情?”
“就今天晚上!”李劍鋒還是用刀指着他:“你他媽的今天躲不了!非砍死你不可!"
“CNMD把刀放下,拿刀指着趙哥想死啊!”趙天林身後的兩個兄弟不願意了,拔出了刀,大聲的吼叫。他們都是年輕人,個子都比對面的少年們高出一個頭。
“去你媽的!老子就指了,你們要怎麼地!”更多的少年,沈江山、車志勇等都把刀尖指向了趙天林。
“CNMD!”趙天林的兩個小弟在郊區也是縱橫一時的人物,在他們的地盤上還從來沒有遇見過這麼牛逼的少年,兩人握着刀咬着牙,眼角撇着趙天林,就等他一個眼色就衝上去砍。
現場溫度陡然升高到了沸點,一場大戰眼眼看就要爆發。
不過雙方的主將牛學恆和趙天林都沒有動,依然冷冷的看着對方。
一分鐘後,趙天林先制止住了身邊的兩個小弟,“放下刀,事情沒說清楚呢?打什麼打?咱郊區的混混雖然不是好手,但絕對不欺負人!等我問明白了。”
兩個小弟忿忿不平的放下刀。
那邊的少年們也都放下了刀,雖然牛學恆沒有出聲阻止,但每次打架都是他先動手,他既然沒有動手,兄弟們也就都忍着。
兩邊人暫時的冷靜了一下。
事後想起來,這是一個相對正確的選擇,當下如果動手了,憤怒的兩幫人一定會結下深仇,以後的事情發展就會完全不一樣,本市的黑幫發展也肯定是另一個面目,而且在這裡貿然動手,熱血的少年們絕對佔不到便宜。
牛學恆待在郭慕華的身邊時,一向都很衝動,但當郭慕華不在,他獨挑大樑的時候,他卻能冷靜下來。大約是因爲當郭慕華在身邊,他心裡特別有依靠,所以根本不多想的緣故。
事後,高雅麗問牛學恆,“老牛,當時可擔心死我了,多虧你沒動手,不然亂刀砍起來事情可就遭了……”
“遭什麼遭?……”牛學恆不屑的說:“我沒有動手是因爲趙天林看起來不像是個壞種,雖然他眼神很不屑,但態度不錯。他說話要是牛逼哄哄,我早一刀砍過去了……”
“郊區可是他的天下,你砍了他,你能跑了嗎?你能有好嗎?你想過沒有?”高雅麗生氣的瞪起眼。
牛學恆嘿嘿笑了兩聲,說:“放心,退路我早預備好了,就算砍了他,我也能保證大家安然無恙的從郊區跑回來……”
“吹牛!”
“真不是吹牛。”
“那你說你怎麼跑?"
“嘿嘿,這個就不能和女人說了,反正我告訴你,你老公是天底下最聰明的人,這個世界上還沒有一個地方能攔住你老公。來,親一個。”
“呸。不害臊。”高雅麗啐了他一口。
不過牛學恆沒有說謊,他真的已經做好了逃跑的準備,只要趙天林口出惡言,或者承認是他乾的,那麼牛學恆有絕對的自信拔出刀來,瞬間在對方的要害地方捅上一刀,然後迅速乘坐摩的逃跑。這裡是趙天林的天下又怎麼地?等到趙天林的兄弟從四面衝出來,他們早跑了。
“兄弟,我趙天林雖然不是什麼好人,但偷偷摸摸開車撞人的事情絕對不會做!”趙天林點上了一根菸,吸了一口,用不屑的眼神和口氣說:“如果我要做,郭慕華現在絕對不是躺在醫院,而是躺在棺材裡,所以呢,兄弟你找錯人了。”
牛學恆盯着他:“不承認是吧?那你怎麼解釋司機臨走前的那一句話?”
“司機說什麼了?”
“司機說,敢惹趙哥,就是這個下場!”
“呵呵,兄弟,這是污衊。”趙天林肯定的說:“我和郭慕華沒仇沒怨的,只因爲一點的小事,犯的着撞死他嗎?再說這事我根本沒放在心上,不然那一天在學校門口我就削他了!好了,該說的我都說了,兄弟要還是不信,那咱們就只有動手比劃比劃了!”把手裡的菸頭彈飛出去,拍拍手,做出準備搏鬥的樣子。
看來趙天林雖是一個混混,卻是一個比較講道理的混混。打架可以,但要弄清楚了再打。
牛學恆聽了他這番話,覺得沒什麼不妥,確實對方說的有幾分道理。他點頭:“好,希望你沒有騙我,如果我查出來是你乾的,我肯定廢了你!”說完向兄弟們招手,“我們先回去!”他不是怕趙天林,只是他覺得趙天林說的話在理,而且趙天林也不像是他想象中的混混頭。
車志勇他們跟着牛學恆轉身而走。
“慢着!”趙天林卻叫住了他們。
“怎麼?不讓走嗎?!”牛學恆慢慢的回頭。
“不是,我開車送你們,另外,順便到醫院看一下郭兄弟,既然有人把屎盆子扣到我頭上了,這個事情我非要搞清楚不可。”趙天林臉色嚴肅,指指自己的紅色的夏利車,“車不好,兄弟不要嫌棄。”
牛學恆想一下,大方的點頭。“那好,那就麻煩了。”向夏利車走過去。
趙天林又笑了,像是在讚賞牛學恆的豪氣。
車志勇他們卻有點懷疑,害怕趙天林使詐,車志勇追了兩步,用目光向牛學恆詢問:真要上他的車?
牛學恆沒有看他,大步走到趙天林的車前,等着對方開車門。車志勇和李劍鋒相互一看,緊緊跟了過去。
趙天林先交代了身後的兩個兄弟,讓他們回去吧,然後打開駕駛室鑽進去,伸手提起後座車門和副駕駛座的安全鎖。牛學恆坐進了副駕駛座。車志勇、劉國慶、李江峰和沈江山四個人擠在後座裡,每個人的手裡仍然緊握着砍刀,防備着趙天林出黑手,別的兄弟則仍是乘坐摩的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