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37

工作開展得很順利。看着龍騰這條船在自己的指揮下這樣平穩順利的航行着,王韜心裡充滿了成就感——他算得上是事業有成了。

跟英方的談判進行得相當順利,商談結束時就已經達成了初步的協議,根據這個初步的協議,成志夫婦將作爲聯絡官先期抵達中國,具體的合同談判細則到時候由成志全權負責,合同正式簽定以後成志夫婦就將作爲項目的負責人長駐中國。

成志說他們最快次日就可以到達中國,這大約是因爲成志一直是時刻準備着的,所以才能這樣行動敏捷。王韜非常滿意。當然,令他滿意的還有錦華那邊的反應。

法律顧問提供的法律依據證明了王韜的思路是非常正確的,沒有必要全盤收購錦華,這樣一來,八個億的債務龍騰就會少承擔不少,減少了資金上的壓力。王韜給相熟的幾個風險投資公司的老總打了電話,把這個收購項目一說,立刻就有兩家明確的表示願意參加收購,這樣一來,收購錦華的事情基本上已經落實了,就看具體的怎麼跟鄒家談判了。這個王韜不着急,比他急的鄒家會主動上門來的。

晚上,王韜是跟老石吃了飯纔回家的。下午投資公司的面試進行得還算是順利,比預期的差點,但是也還算是基本達到要求了。吃着飯,王韜就跟老石將人員給定了下來,九個人裡邊,不多,只留下了三個。又不是人海戰術人多力量的時代,用不着太多的人,所謂貴精不貴多。三個人都是副職,沒有定下老總人選。按照王韜的打算,將三個人放在同一個起跑線上,看看爲了達到正職這個目標他們都能做到什麼程度?這是個有點缺德的用人策略,但是不失爲一個有效的辦法。畢竟成志這樣的人才是可遇不可求的。下屬不得力,當上級的就得辛苦很多。對此,王韜是深有體會。

吃過飯就回家,時間還早,可是,空蕩蕩的大廳裡就老頭一個人在看着經濟新聞。王韜將製藥和錦華的事情跟老頭說了,老頭雖然沒有明着說什麼,但是臉上卻隱隱的透着滿意。

這就夠了,對王韜來說,這就說明他的工作和努力得到了認可。

跟老頭具體的談了一會兒,就又問老頭那個保鏢的事情怎麼樣?老頭說他定下了四個人,“兩個跟着你,其他的一個跟着凱琪,一個呆在家裡機動。已經開始正式工作了。”

“我用不着!還兩個,這麼多幹嘛?開始工作了,在哪兒呢?我怎麼沒看見?”王韜很驚訝。

“要讓你發現了他們也就不用幹了。”老頭很得意,順手從茶几上拿起一張名片交給王韜,說是保鏢們的聯繫方式。

王韜看了看,隨手就將號碼都輸進了手機裡設定爲熱鍵。又跟老頭說了會話,王韜就自己上了樓。

朱玲的房間門縫下還透着光,凱琪的房間則已經沒有燈光了,於是王韜也就沒有去看凱琪,徑直回房間換了衣服,這才又出門來到母親的房間。

天冷了,即使溫暖的花房母親也不適合呆得太久,所以此時母親應該是在房間裡的。

敲門進去,王寧娟果然是穿着睡衣坐在一張圓桌旁帶着老花鏡正在擺弄着一個人偶娃娃,看着母親小心翼翼的往那個肥嘟嘟的娃娃身上套上一條精緻的小條紋西褲,王韜感覺到一種難以言喻的溫馨和幸福——拋開紛繁的世界,這樣的家纔是他的港灣。

“您忘記給他穿條小內褲了。”王韜笑着在母親對面坐下,拿起一件精緻的有個巴掌大小的條紋小西服左看右看。

聽到他的話,母親愣了一下,隨即就“撲哧”一聲笑起來,“沒關係,我縫死算了,凱琪想扒開來看也沒用,扒不開……”

“這個給凱琪的?”王韜一愣,這麼快?又到凱琪的生日了?!

王寧娟白了他一眼,“過兩天就是凱琪的生日,你這個當爸爸的別是給忘了吧?”

王韜撓頭,還真是給忘了。原來,已經是到了凱琪十一歲的生日了。看着母親開始給那個布娃娃穿上雪白的小襯衫,王韜有歲月如梭的感慨。

凱琪的生日,母親送的禮物就是親手縫製一個布娃娃。只是不知道這些布娃娃的最後結局如何,按凱琪的性子,也許都被遺忘在了角落裡了。王韜自己的生日就是得到母親的一個吻。

“這次,朱玲打算給凱琪在酒店包個場子,說是又是週末,正好請凱琪的同學老師都來熱鬧什麼的——小孩子的生日,這麼奢華好像不太好,對小孩子也不是福氣。”王寧娟一邊仔細的打理着布娃娃,一邊慢聲細語的說。

對於母親的話,王韜不置可否。朱玲喜歡奢華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何況,就他們的關係而言,他還真是不太好對朱玲的決定說什麼。

王寧娟擡起眼睛看了他一眼,搖搖頭,沒說什麼。母親不是個喜歡嘮叨的人,這是讓王韜很欣慰的。

“凱琪今天病啦?”王韜好奇的扯着布娃娃剛穿上的褲子,被母親一巴掌拍開手,不許他搗亂。

“就流了點清水鼻涕,沒什麼事,在家纏着那個新來的保鏢要練武,折騰了一天,精神着呢……不過,他媽媽倒像是有病的,吃飯沒見吃什麼東西,一整天都將自己關在屋子裡……你不去看看嗎?”

“她已經睡了。”王韜的謊言張口就來。

王寧娟微微的嘆氣,“不行的話,就離了吧……男人也好女人也好,找一個能陪自己一輩子的定下來吧……鷹飛得再高,倦了,也要有個休息的窩。”

“媽,我有窩!”王韜託着腮幫看母親動作。

“你的窩裡有什麼?有等你回家的愛人嗎?”母親沒有看他,只是低頭坐着手上的活計。

等自己回家的愛人嗎?王韜沒想過,他三十五年的人生由一個又一個的目標組成,他沒想過爲哪個目標駐足停留,同樣的,他也沒有在家裡等待過誰——他是獨來獨往的,沒有需要等待的人,也沒有等待他的人……王韜躺在牀上來不及多想,就昏昏睡去……迷迷糊糊間,他的那個私人手機響了起來,將他硬生生的從夢中喚醒。看看時間,不過是凌晨一點多鐘,給予別人打擾自己美夢的權力真是活該啊——頭疼的王韜有些懊悔。

偵探在那頭說鄒景波出事了。

偵探說鄒景波這晚上一直在個郊區的小酒店裡呆着,半個多小時前,那個西南片的人帶幾個人剛現身警察就出現了,“我已經讓我的人撤回來了,這邊的業務算是結束了吧?”

“鄒景波人呢?”

“沒看見。警察帶出來的人裡邊沒有他。”

王韜躺回牀上,事情鬧得這麼大是出乎他的意料的,看來,鄒景波的事情遠比他預計的要大單。

“你的人?不是你在跟姓鄒的嗎?”睡眠不足的王韜反應有些遲鈍了。

“我跟成功這條線。”

“哦……哎?成功這邊怎麼樣?”

“今天沒什麼事,去了趟公司,不到一個小時就又出來了,直接就回家,之後一直沒露過面,看那樣子好像是蔫蔫的沒什麼精神頭的……”

有這樣的事情?王韜一直以爲成功仍舊會按部就班的上班工作,現在居然早退,看來情緒問題不小。

“明天早上我會把姓鄒的餘款結清,成功這邊的你可得給我盯緊了。那個,警察沒發現你們吧?”

“不會,我們哥幾個都是訓練有素的。”偵探自信滿滿。

掛了電話,王韜又閉上了眼睛。鄒景波走到今天這一步雖然是自作孽,但是,做爲有着多年交情的旁觀者,王韜很難做到無動於衷。他知道鄒景波爲什麼鋌而走險,因爲鄒景波急需一筆錢來清償一部分到期債務以延緩法院清算程序的到來,有了時間,錦華就多有了點機會——沒有人願意坐以待斃。

鄒景波需要的那筆錢王韜光是掏私人腰包都可以解決了,但是王韜不能這麼做,這有着對於鄒景波的惱火,同時也是因爲更爲理性的原因:王韜是商人,付出的時候是要計算回報率的。他的杯水能解燃眉之急,但是解決不了已經整體燃燒的大船,搞不好,他的付出就會血本無歸,這如同沒有確定水的深淺之前就貿然跳入水中一樣,盲目的救市是相當的危險的——搭上自己的買賣是世界上最愚蠢的買賣。

鄒景波栽了,他只能說是非常遺憾。他能做的就是引以爲鑑,儘量的讓他的龍騰良性的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