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27

王韜微微一笑,“外公,錦華的頂樓賞月很好的,您以後有的是機會去。”

“以後?等我飛仙以後嗎?那時候老子還上你頂樓幹嘛?老子直接到月亮上會嫦娥了。”老頭笑了,王韜也笑了。

喝了杯王韜斟上的茶水,王國棟說:“有個漸進的過程。不要一下子就全部上馬,先引進一兩個項目,儘快投產,等經濟效益顯現後再擴大生產和大量引進項目——你現在選的這個項目不錯,話說那個什麼成志可靠嗎?這麼年輕!”

“項目本身就是他研發的,他是項目的專利所有人。”

“真的?那真是後生可畏了——不過你給他的待遇有點高了吧?他一年的薪水老頭我一輩子都花不完——臭小子,別是你那歪腦筋動到人家頭上去了吧?”王國棟的藤杖又舉了起來。

“外公,我是那樣的人嗎?”儘管從來沒有捱過老頭的藤杖,但是王韜還是覺得很委屈,他是很公私分明的好不好?“別嫌人家掙錢多,一個人頂好幾個人用呢,算下來我們還賺了。”王韜將成志的事情跟老頭詳細的說了一遍,王國棟臉上的顏色就緩和下來了。

“這樣的人,試試看,可以的話就挖過來,能研發能經營,不錯,是塊料子。選項目有時候也是選人!”

“就是!”王韜有些得意,自己賞識的人也能得到外公的認可,這證明他是正確的。“您要不要見見他?正好這些天他在北京!”

“我見他有什麼用?八字都還沒一撇人就來啦?臭小子,你是志在必得吧?”

“瞧您說得——要不是志在必得,我這麼費勁幹嘛?”王韜很得意。他的工作已經走在前邊了,成志現在是正式應邀來對龍騰進行實地考察,不過全程都有專人陪同,就用不着他這個總裁親自出面了。

王國棟點點頭,表示了讚許,“你爸那邊,也爭取一下,既然你這麼看重這個項目,那就多上幾道保險。其他人的工作我來做……”

“外公……”王韜打斷老頭的話語,“這些事就讓我來做吧——總有一天得都我自己來做這些事的,不是嗎?”

王國棟看着他,然後,臉上漸漸的浮現出笑容來:“臭小子,翅膀硬拉?”

“遲早得自己飛,那還不如早點,趁着還有您給把把關的時候。”

這話說得王國棟很舒服,他愜意的又咪了口茶。

將外公這邊輕鬆的搞掂了,王韜很是高興,趁着高興勁兒,他再接再厲的又走訪了幾個董事會成員,獲得了他們的支持後,在董事會正式召開的前一天晚上,他纔來到父親高原的家。不來不行啊,他這個父親是見利忘義的,別到時候人家吹點風他的立場就變了。王韜順手就從外公的辦公室裡順了罐大紅袍出來當人情了,高原也是好茶的。正如外公說的那樣,既然自己這次這麼重視這個項目,那就多上幾道保險才行。這次,在父親高原的小別墅門口,他又見着了那輛軍車。

怎麼回事?這段時間這兩人走得挺近的。

按照王韜掌握的情況,高楊跟高原一向是不對付的,雖然有父子關係,但是也跟自己跟父親的關係一樣淡得很。

王韜將車停好了,上前按響了門鈴,用不着迴避的,要說起來,心虛的應該是高楊,怎麼說他的出身都不是那麼光彩的。

保姆開門王韜他進去了。因爲他的身份,保姆沒有去通報就讓他直接進了大廳,也是,哪有兒子看老子還得先通報的?又不是探監!

不過,這一次,王韜有點後悔了,早知道他就再等等又何妨?

大廳裡,高原,一身威武戎裝的高楊,還有一個上了年紀的一身唐裝旗袍打扮得很豔麗的女人,這就是高楊的母親楊紅月。王韜見過照片也見過本人,只是從來沒有這樣近距離的接觸過。

父親本來是自己的父親,父親的家本來也可以算得上是他的家,可是現在的情景反倒變成自己像個外人一樣了,一個不相干的外人闖入了人家的家庭聚會。原來,父親跟這個女人依舊是來往頻繁的。

這樣的場面,說不上誰更尷尬。

“今天這麼有空過來呀?快坐快坐……”楊紅月殷勤的起身招呼起王韜來,令王韜錯覺她本來就是這裡的主婦。其實,父親是獨自居住的,而楊紅月在保定開着自己的會計師事務所。楊紅月並沒有主婦的資格,但是她就是要擺出這個姿態來讓王韜難受。

王韜沒有跟楊紅月打交道的經歷,不過他仍然從外公那裡知道楊紅月這個女人的厲害,她當年用襁褓中的高楊迫使得王家拿出了一筆錢來做爲遮羞費,令外公備感屈辱而一直耿耿於懷。這個女人一見之下就可以明白她絕對不是好惹的。王韜有些頭皮發麻,這個女人鮮紅的指甲讓人聯想到那種猙獰恐怖的巫婆。

高楊起身打斷楊紅月張羅茶水點心的鬧騰,不耐煩的說時間不早了,該走了。

高楊臉上是不耐煩的淡漠,卻正好不動聲色的替王韜解了圍。當然王韜不會認爲高楊是真的爲他着想,這種場合誰都會避之不及的。

楊紅月卻不肯走,“我還有話跟你爸說呢……”

對於楊紅月故意強調的“爸”字,王韜聽得非常刺耳,自己的父親同時也是陌生人的父親,那種被背叛的感覺他深刻的體會到了,母親當年的痛苦一定更甚於自己吧?!

“那你就留下來慢慢說吧。我還有事,先走了!”高楊對母親淡淡的說。

“哎,你跟你爸不也有很多話要說嗎?王韜又不是外人,沒關係的,都坐下來聊聊吧。”

高楊淡漠的一笑,“一屋子的陌生人,有什麼好談的?”

說完,高楊誰也不理會擡腿就大步走出了大門,好像真如他所說的那樣,屋子裡的都是陌生人。

是啊,除了那點血緣之外,這裡的情人父子兄弟不都好像是陌生人一樣嗎?

看着那個挺拔瀟灑驕傲的背影,王韜想,原來自己不是最可憐的那個人。自己尚且有母親的慰藉,還有外公的教導,可是,高楊連母親的溫暖都沒有得到,更別提父親的給予了,父子母子中間都隔着一座山。高楊選擇軍隊大約也是因爲這樣可以遠離這一切吧?

高楊走到大門口,保姆開門後他徑直出去了也不在乎他母親是否有跟上。

楊紅月無奈,只得拿起自己的手袋也跟了出去,然而,才走了兩步,就又折回來叮囑高原說:“他爸,我說那個事情你要抓緊了,眼瞅着三十歲都來了,還沒個正經的對象,你要多操點心——相貌不是最重要的,賢良淑德才是關鍵。”

高原一臉的無奈,“他不是都說他已經有人了嗎?用不着我們操心的。”

楊紅月拉高了聲音:“他說的你都信?別人不知道我還不知道?天天鑽山溝溝,他能找到什麼人啊?不都是些亂七八糟不入流的?他要是轉業回地方我一分鐘都不發愁,回到地方他想找什麼樣的沒有?問題是他老是呆在沒有女人的地方!老高,我跟你說,這個事情你要上心,別象上回那樣他自己找個什麼嬌滴滴的大小姐回來,我可吃不消。”

“知道了……”高原明顯是急於打發掉這個女人,胡亂的應承着。

這時,門口傳來了不耐煩的喇叭聲,楊紅月這纔不得不匆匆離開。

“你不去送送嗎?”王韜嘲弄的問一直面上訕訕的父親,要不是還有事相求,他纔不鳥這個無良的老男人呢。“不過,自己人好像也不用這麼分生,常來常往的!”

他這麼一說,高原就進退兩難了。

帶着惡意看着父親爲難,王韜的心情好了些。哼,我不好你也別想好!

“他們也不常來……”高原喃喃的解釋,“楊紅月來看兒子,順便就來了。”

“中校?真的假的?爬得這麼快?你幫的吧?”王韜坐在沙發上翹起了二郎腿,好像他纔是尊長。中秋那天沒見着高楊的軍銜,今天高楊穿的是常服,有軍銜的。

高原給他端來一盤水果拼盤,一邊說:“沒有啊,我可幫不上忙。都是高楊自己努力的,聽說他立功不少,他的今天是拿命拼出來的!”

王韜才恢復一點的心情又給破壞了,高原說到高楊時候一臉的驕傲讓他很不爽,不就是個私生子,至於你驕傲的嗎?拿命拼出來的?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玩命誰不會呀!

雖然酸葡萄心理讓王韜很不服氣,可是,王韜儘管沒當過兵,卻依舊跟大多數男人一樣有着軍人情結。他不想承認,但是內心深處他真的是很羨慕高楊那身帥氣的軍服,簡直就是帥呆了!王韜雖然偶爾也去玩野戰,去實彈射擊,但是這些簡直就是土八路游擊隊的幹活,跟正規軍的牛氣不可同日而語啊!看到高楊可以堂堂正正的穿着這樣帥氣的軍服,王韜眼紅了!再有錢,他也沒法子弄個軍官噹噹,自然也就沒法子堂堂正正的穿着帥氣的軍服招搖了。

“怎麼?您老什麼時候改行當起媒公來了?”王韜揶揄自己的父親,對這個父親,他歷來是不用講客氣的。

“這也是楊紅月瞎操心,高楊都說他已經找到合適的人了,楊紅月偏不信,就要按自己的想法找媳婦。”高原也在在沙發上坐下了。

“賢良淑德?知道的是你們在找媳婦,不知道的還以爲你們在選秀!”王韜冷笑。再賢良淑德的女人碰上這樣的父母只怕也都要變成刁鑽刻薄的女人。而且,聽高原的口氣,這事他真的是上了心,王韜就更覺不爽了,這個父親,什麼時候對自己這樣上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