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1

“不是那個!不過是個剛剛認識的小朋友。”王韜知道鄒景波將成功當成了他的新歡,不過,事實上他對成功的興趣無關□□,這個生活在酒池肉林中的鄒景波是不會明白的。因而,他淡淡的說,“從鄉下來的,跟史前生物一樣,傻乎乎的,跟他說什麼都信——對他好點兒,他拿你當天使!他的世界裡恐怕就沒有過‘壞’這個字眼。”

王韜認爲他對成功的評論很客觀,很正常,可是,他卻覺得不太自在,像是背後說人壞話的不自在。

“是夠史前的。越是偏遠地區這種人越多,不過用了多久,他們就會變的,變得跟別人沒什麼兩樣了,一塊白布是最容易染色的。”鄒景波將他那份五成熟的還帶着血絲的牛排切了一塊放進嘴裡美美的嚼着。

王韜是吃不慣這樣的牛肉的,他寧可全熟,也不願讓自己象老祖宗那樣茹毛飲血。

鄒景波說的沒錯,太乾淨了反而更容易弄髒。成功無疑是乾淨的,只是他的這種乾淨能堅持多久?物質是可以刺激人的慾望的,而花花世界最不缺的就是物質。人沒有的時候想要有,有了以後想要更多,人心永遠是不會滿足的。

想象不出一張娃娃臉的成功貪婪的模樣,王韜按了按太陽穴。因爲已經預見到成功的變化,他不由自主的感到有些惋惜,變了以後的成功就再也看不見那樣澄澈的眼睛了吧?也沒那麼好玩了。

“不過,聽你跟他說話好像挺關心他的嘛?”鄒八婆仍然緊盯着成功不放。

“不是我的那道菜!”王韜說的是實話,比起□□他覺得逗成功更好玩點。

“王大總裁情意綿綿起來讓人鐵骨都能化成水——想換胃口啦?哎,對了,最近變臉王增加不少新人,絕對是你的那道菜。”

“鄒少什麼時候改拉皮條了?”王韜冷冷的橫了一眼鄒景波,本來挺英俊的一個人,可惜就是氣質有點猥瑣。

“這不關心一下老朋友嘛!”鄒景波不知死活的笑。

王韜於是不再理他,專心吃飯。中午吃飯時間他沒那麼多心思跟人閒聊。不過,王韜沒注意到他倒捨得花時間跟成功扯口水話。

吃過飯,王韜跟鄒景波在餐館的停車場分開,行前,鄒景波問王韜要了一個風險投資公司老總的電話。具體做什麼,他沒說,王韜也沒問。但是王韜猜想鄒景波是在尋找融資渠道。鄒家的生意這兩年來一直不順,這是一票老友們心知肚明的事情。

回公司的路上,王韜抽空給那個風投老總打了個電話說了給鄒景波電話號碼這回事,然後聲明自己跟鄒家沒有任何關係,不要影響風投自己的判斷。有些事情是要防患於未然的。那邊呵呵的笑,說就是喜歡跟王韜打交道,細緻,周全,讓人放心。

“到時候你們的風險投資評估報告也給我一份怎麼樣?”王韜對那邊說,他自有他的考量。

那邊滿口答應,並且沒提出任何代價,“如果王總裁有意的話,情況又不一樣了。”

“你就那麼信我?”王韜冷冷的一笑,果然是沒有雪中送炭的事情啊,都喜歡錦上添花。媽的,老子到時候會讓你大放血的。

“王總裁僅僅個人價值就數十億,我放心!”

哈森對王韜的評估在業內不是秘密,大家都知道王韜的個人價值。這個風投老總倒也坦白。

“我也就這麼一說,給不給在你!鄒家的事情你自己看着辦!”

掛了電話,王韜心裡有點點的內疚,他有點落井下石的味道,雖然鄒景波有些事情上是得罪了他,可畢竟跟鄒景波這麼多年的交情!這件事情上他急了一點,還少了些迂迴,這麼直接就讓風投知道自己的意向,在給鄒家進行評估的時候他們就會盡量的壓價——鄒家一定得不到注資了!但是隨即,王韜就又給自己的找到了安慰,戰場無父子,商場又哪來的兄弟?鄒家即使得到注資也撐不了多久的——鄒景波撐不起這片天。 與其讓鄒家落到別人手裡,還不如他來接手的好。

王韜如是來讓自己心安理得。

因爲吃飯沒花什麼時間,王韜回到辦公室的時候離開會時間還早。到套房的洗手間漱了個口回到辦公桌前,他打開哈森給的那些資料,重新認真的評估起來,一邊將這些資料都打印下來。看來看去,王韜還是覺得成志的項目更有市場價值,而且,成志供職的研究所也很有知名度,對以後的國際化很有幫助。不過,他並不打算讓他的老總們知道他的底牌,他想聽聽不同人的不同聲音。

當成志的資料出現時候,王韜再次細細的打量着成志的照片,這一次, 他仍然沒能找出成氏兄弟的相同之處,如果不是事實就擺在眼前,他還真是不敢相信兩人是兄弟,不過,即使是兄弟,成志更像是做哥哥 的。這兄弟倆就是兩個極端,一個下里巴人,一個陽春白雪,像是兩條平行線。

隨意的,王韜打開了投資公司送來的據說已經修改好的報告,一看之下,頓時臉上就變了顏色,對着空氣破口大罵:“方文,你他媽的哄鬼呢!”

報告只是將大段的英文改成了中文,一些術語加註了註釋,僅此而已,這就是所謂的“修改”。然而,就是這樣一份沒有修改多少地方的報告竟然還給他一拖再拖!

王韜憤怒了。衝進套房裡照着一個人形固定沙包就揮拳猛擊起來,他孃的!混蛋!王八蛋!王韜拳拳都打在沙包的腦袋上,假裝那是方文的腦袋。憤怒使得他的出拳一拳比一拳的兇猛,打得本來被沉重的底座固定得很好的沙包都挪動了距離。

幸虧有這樣的一個沙包,否則天知道有多少龍騰人要挨他們年輕的總裁罵個狗血淋頭。

打打沙包還是好的,心情得到了宣泄,身體得到了鍛鍊。忙起來沒日沒夜的王韜藉着這個沙包得到了充分的鍛鍊。

一場擊打下來,王韜大汗淋漓。右手的關節處有個地方破了皮,滲出絲絲血絲——不帶拳擊手套的下場。

坐在沙發上休息了一陣子,汗下去了,王韜的心境也平復了不少。

必須立刻改組投資顧問公司!

下了決心的王韜起身脫掉溼漉漉的衣服隨手塞進一個衣物包裡。衣物包會由朱玲拿去洗衣店的,這點朱玲也做得很好,她還會給王韜的冰箱補充食物,完全是個稱職的助理。

等他洗澡換好衣服出來,已經到了兩點鐘。朱玲也出現在她的崗位上,王韜按通話器讓她進來。

看見扔在沙發上的衣物包,朱玲抿嘴笑了笑,很自覺的就拿起來了。

“問一下顧問公司的方文,這兩份報告是誰寫的,修改人是誰?然後直接到小會議室告訴我。”王韜扣好襯衣鈕釦,穿上西裝外套,叮囑着朱玲,一邊拿着打印出來的那些資料以及那兩份改了又改的報告就進了小會議室。

被通知到的相關人員都到了,都很準時,龍騰人都知道王韜最恨的就是遲到,因而沒有人敢公然挑戰王韜的底線。與會者除了人事部女部長高敏外,其餘的六個人都是王韜一手提拔起來的龍騰的高層,算得上是王韜的嫡系,同時也是王韜非常得力的經營管理班子。這個團隊很年輕,平均年齡不過四十二歲,有這樣的經營核心,王韜覺得自己無往而不勝。

剛安坐好,朱玲就進來了,她的辦事效率真是不錯,王韜點點頭算是讚許。

朱玲走到他的旁邊,一時間有些猶豫,不知道是俯身貼耳的彙報還是應該就這樣無所顧忌的在公開彙報。

“說吧,第一項要討論的就是這個。”王韜擡擡下巴示意這不是個秘密。

朱玲打開手中的備忘錄一五一十的彙報起來。兩份報告的最初作者是一個人,這個人王韜知道,留美博士,他的校友。修改人是一個初出茅廬的研究生。兩次定稿都是方文把關的。

王韜心裡冷笑,夠大牌,連份報告都不遠親自修改!他擡擡下巴,示意朱玲將名單放到人事部長高敏的面前。高敏坐在會議室的橢圓桌的最下端,距離王韜最遠,跟王韜遙遙相對。

等朱玲離開了,王韜纔開了口:“一個星期前,我給龍騰投資顧問公司安排了一個工作,就是一星期內拿出兩份行業投資分析報告,因爲這兩份報告是要在董事會上用的,爲此,我特別強調一定要遵從通俗易懂的原則,務必是董事會的所有成員在不用翻譯不用科普說明的情況些也能自行看懂。昨天,報告按時交到了我這裡,然而,我卻驚訝的發現兩份報告中通篇充斥着大段大段的英文敘述和不勝枚舉的專業術語,寫報告的人存心是不想讓看報告的人看懂報告內容!因此,我讓龍騰投資顧問公司的總經理方文將兩份報告重新來過,並且再次強調報告務必要讓市場裡賣菜的大嬸都能輕鬆的讀懂。期限是二十四小時。然而,當今天早上九點鐘我來上班想要提前拿到報告的時候卻被告知還沒到二十四小時的期限,也就是說我不應該提前要求拿到報告,後來在我的進一步要求下,經過修改的報告終於在十點十分送來了——可是,各位,看看這些經過修改的報告,改了什麼?就將英文改成了中文,將專業術語加上了括號註釋——”

說到這兒,王韜的聲音漸漸的高亢起來,他的火氣又來了。“在電腦上修改再打印出來前後不過半個小時就可以解決的問題他們居然給我強調二十四小時期限?現在總算是改了,可是這是怎樣一種改法?漫不經心極端不負責敷衍了事的做法!!”

王韜拍着桌子怒不可遏,“每年給投資顧問公司的經費高達數百萬,可是數百萬人民幣怎麼就養出這樣一羣對工作極端不負責任的東西來??這個公司成立三年多來,業績平平,我現在在想,這是不是也是因爲死於安樂的原因?”

面對大光其火的王韜,衆人都沉默了,這樣生氣的王韜還很少見到,不過,這也說明王韜是真的惱火了,那麼,有人要倒黴了!

“所謂所謂上樑不正下樑歪,顧問公司會有這樣的工作態度,作爲公司的總經理方文難辭其咎——那麼高部長,你的任務就是最短的時間內結束跟這個人的合約關係,另外的兩個人一個博士,我的校友,一個什麼研究生,一起解除合約——這樣的工作態度怎麼能指望他們以後有所建樹?”

王韜直截了當的及下達瞭解除這三個人的合約關係的命令,“老石,儘快物色新的人選接手,記得一定要動手能力強的,學歷不是標準,我要態度積極的,要能做事的,能夠不成天坐在辦公室吹空調的。顧問公司的人重新考覈一下,能用的就留,不能用的都開了。”

老石是分管行政這一塊的副總經理,當初也是王韜破格從中層提拔上來的,學歷不算很高,本科而已,話不多,但是是做事的人,有他在,行政這一塊基本不用王韜操心。

老石沒說什麼,點點頭,在本子上記下了。

高敏說話了,“總裁,這幾個人都是跟我們龍騰簽有正式合約的,按道理至少應該提前兩個月告知他們……”

“拜託……”心情本來就不好的王韜剛下去一點的火氣“噌”的又上來了,“我知道他們有正式的合同,龍騰的每一個員工都是有正式的合同的——難道有合同我就不開人啦?人是活的是不是?是活的就想辦法呀——變通,知不知道變通?不合規矩的事情就想辦法將它變通成合法的,懂不懂?不懂就去問法規處,天下就沒有鐵板一塊的法規!我還就不信咧……”

王韜一口氣說完,下意識的看了看右手上的那個傷口,剛纔不小心碰到桌沿邊,這會兒有點辣辣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