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慶文緩緩地將口中的煙氣吐出,他用餘光觀察了一下四周,他邁出了腳步,但他的方向並不是樓梯口防備的會議室,而是繼續上樓。還沒走出幾步,周紅從樓上匆忙而至,她不知道爲什麼這麼好的機會孔慶文居然會放棄,她衝到孔慶文的面前,剛準備說什麼,孔慶文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用力地把她向樓上推去,“走啊,周小姐,去你房間坐坐。”
周紅執拗不過他,掙扎了兩下甩開了孔慶文的手臂,一臉綴綴地走上了樓。周紅的房間就在三樓樓梯口的右手邊,另一側就是影佐禎昭的辦公室,還有慄林忠道的臨時房間。周紅幾乎是被孔慶文推進了自己的房間,一關上房門,周紅立即質問着孔慶文,“你爲什麼不動手?樓下的警衛都已經去吃飯了,這個機會你居然放棄了?!你告訴我爲什麼?”孔慶文的目光如炯,“你不覺得這是一個圈套嗎?!這麼重要的防禦圖,怎麼可能沒有一個警衛看守,而且會議室的門都沒有上鎖,如果就這樣走進去,你不覺得太簡單了嗎?”
“圈套?就算是圈套,我也要去,”周紅有些激動,“我自己去。”她還沒來得及轉身,就被孔慶文一把拉住了,“你要去幹什麼?”“放開我,我去舀防禦圖!”周紅在用力地掙扎。孔慶文手上一較勁,周紅就被他拉到了眼前,“你想幹什麼?”周紅似乎感到了孔慶文邪惡的一面,她甚至開始後悔把這一切都告訴了眼前的這個讓人根本捉摸不透的男人。
“會議室裡的防禦圖是假的!”孔慶文的低聲呵斥讓周紅感到了極大的疑惑,她不知道孔慶文爲什麼會作出這樣的判斷。孔慶文的目光像箭一般射在周紅的臉上,“這是一個圈套,難道你看不出來嗎?日本人就等着張網捕魚了,魚餌就是那份防禦圖,你認爲日本人會冒險把真的防禦圖掛在會議室裡嗎?!”
周紅冷靜下來,孔慶文慢慢地鬆開了手,“周小姐,我來問你,中午散會後你是不是一直都在會議室外?”周紅搖了搖頭。“在我來之前,你有沒有進過會議室?”周紅又搖了搖頭。“好,既然都沒有,那也就說你也無法確定此刻掛在會議室牆上的那張防禦圖是不是真的,對嗎?”孔慶文的問題讓周紅明白了他的用意,孔慶文說的沒錯,這很有可能是日本人挖好的一個陷阱,她慢慢地垂下了頭。“無謂的犧牲是愚蠢的,絲毫的錯誤就會造成任務的失敗,你明白嗎?”孔慶文的聲音很是嚴厲。
就在這個時候,樓梯上傳來了一陣腳步和交談聲,孔慶文和周紅都聽出來了,是影佐禎昭和慄林忠道回來了。周紅的目光緊緊地盯着孔慶文,她是在詢問現在要如何去做。孔慶文的目光還是很平靜,“周小姐,我現在就去二樓,記住,在會議室外晃一圈,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門後的布簾應該是拉開的,那副防禦圖一定還掛在原來的位置上,你只要看到了這些就足夠了,就足夠正面我的判斷是正確的了。”
“然後呢?”周紅問道。“下樓,你應該還沒有吃飯,去飯廳,挑你最喜歡的,坐在那裡慢慢的吃,”孔慶文的回答又讓周紅疑惑了,“記住,無論你看到了什麼,都要表現出無所謂的樣子。”“你瘋了,這個關鍵的時候,我怎麼可能去吃飯?”周紅顯得有些着急。孔慶文淡淡一笑,“你現在別無選擇,只能跟我一起瘋了,請你相信我,按我說的做,這就是你的任務,去吧。”
周紅萬萬沒有想到孔慶文竟然作出了一個這樣的判斷,她更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孔慶文會給自己安排這樣的任務,這就相當於把自己置於了任務之外,但是冥冥之中她又感到應該相信眼前的這個男人,她疑惑地出了門,下了樓,來到了二樓會議室的門外,走廊裡仍舊是一片靜謐,有了剛纔孔慶文的分析,此刻的周紅似乎感覺到走廊所有的角落裡都有一雙邪惡的眼睛在監視着自己的一舉一動。她有意地向會議室的門口走了幾步,果然,門被沒有上鎖;果然,房門後的布簾是拉開的,透過門上的大玻璃可以看到會議室內的一切;果然,牆上掛着一副防禦圖,只不過是用一塊百步蒙上了。孔慶文出色的判斷讓她心服口服,但是她存在着疑慮,那副防禦圖難道真是假的?
不錯,孔慶文判斷得非常準確,這一切假象都是柳尼娜的傑作,既然要釣孔慶文這條大魚,就必須用一個大魚餌。此刻,她正坐在另一棟樓內的辦公室裡等待着那個令人興奮的消息,她甚至開始被一種衝動的喜悅所包圍着。但是隨着時間一點點過去,牆上鐘錶裡指針的轉動攪得她漸漸坐立不安起來。中午兩點,一個日本兵跑了進來,“報告少佐,孔慶文失蹤了?”
“什麼?!”柳尼娜立即站起了身,“你都找過了?”“是的,我們連每棟樓裡的每一個衛生間都找過了,沒有發現他的蹤跡,門口的衛兵也證實沒有任何人出入,”日本人回答讓柳尼娜發怒了,“混蛋,連個人也看不住。”
“少佐,孔慶文從飯廳回來後就去了那棟樓裡,他沒有進入會議室,甚至沒有停留,而是上了三樓,有人見到他進入了周紅的房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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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紅獨自去了飯廳吃飯,她用餐的時間很長,期間也沒有任何人與她接觸,現在她正一個人在院子裡散步,她始終沒有離開過我們的監視,”日本人的回答讓柳尼娜徹底迷茫了,她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那會議室裡的防禦圖怎麼樣了?”柳尼娜繼續問道。“沒有任何被動過的痕跡,一直處在我們嚴密的監視之下,”日本人回答道。柳尼娜頹廢地坐在了椅子上,臉上原有的自信一掃而光,取代的是茫然無措,沒有人進入過會議室,難道孔慶文真的要放棄了?不,不會的,如果要放棄,他是不會失蹤的,必須要找到他,他一定就在憲兵隊裡,對,找到他,一切就明白了。
柳尼娜的心裡再一次燃起希望,她親自帶隊在憲兵隊裡尋找起來,每一個房間,每一個角落,每一個可以藏身之處……每一個失望讓柳尼娜幾乎到了崩潰的邊緣,她找遍了所有的地方,可就是沒有發現孔慶文的身影,她感到了事態的嚴重,她突然想起了那份慄林忠道房間裡的防禦圖。
柳尼娜幾乎是一路瘋跑着衝向了三樓慄林忠道的房間,房間門口,一名慄林忠道的隨從日本軍官攔住了她,“將軍正在會客,你有什麼事情?”柳尼娜喘了幾口氣,“我要見將軍,我有非常重要的情況要彙報。”軍官猶豫了一下,“請等一下,我去通稟一下,在這裡等着,”軍官轉身進了房間。柳尼娜的腦子裡已經開始胡思亂想了,她甚至想的是慄林忠道已經遭到毒手,防禦圖已經被盜,她的腦子亂極了。
軍官又走了出來,“將軍請你進去。”柳尼娜用力地喘了口氣,好在自己擔心的事情沒有發生,不,必須要向慄林忠道將軍彙報整件事情,她必須要向慄林忠道揭發孔慶文。打定主意後,柳尼娜推門而入,眼前的一幕讓她目瞪口呆,慄林忠道正在下棋,做在對面和他對弈的竟然就是孔慶文!
柳尼娜萬萬沒有想到孔慶文會在慄林忠道將軍這裡,她當時的感覺就向一盆涼水兜頭倒下,她竟然驚訝得說不出一句話來。“柳小姐,有什麼事情嗎?”慄林忠道含笑問道。柳尼娜看到孔慶文此時也回過身來,詭異地看着自己,臉上帶着他所慣有的微笑。原來孔慶文竟然藏在這裡,難怪自己搜遍了憲兵隊也沒有找到他的蹤影。柳尼娜看着孔慶文那令她厭惡的表情,突然有了一種被騙、被愚弄的感覺……
這的確就是孔慶文事前所設計好的,將計就計,瞞天過海,面對潛在的危險,他必須要看到迷霧中的對手,面對暗藏在背後的對手,最後的辦法看是讓對手自己走出來,孔慶文做到了。從周紅的房間裡出來後,他去了最危險的地方,也是離防禦圖最近的地方。慄林忠道對他的不請自來並沒有表示出反感,因爲孔慶文抓住了慄林忠道的弱點,慄林忠道喜歡下棋,尤其是中國象棋,孔慶文就以這個理由留在了慄林忠道的房間裡。
能看得出孔慶文的棋道深得慄林忠道的賞識,不知不覺間已經廝殺了幾盤,直到走廊裡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孔慶文意識到,幕後的主謀該出場了。柳妮娜的出現並沒有出乎他的意料,看着柳妮娜的表情,孔慶文覺得有些可笑,自己的第一步已經完成了。“將軍,”柳妮娜隨口編排了一個謊言,“我是來問一下下午的安排是否有什麼變化,如果沒有變化我就按計劃行事了。”
慄林忠道思索了一下,“柳小姐,應該不會有什麼變化的,晚宴簡單一點,這兩天我也累了,幸虧中午孔局長來和我玩了幾盤,呵呵,哦,對了,孔局長,我發現你的一個特點,你寧願舍掉車馬炮,也不願意舍掉一個小卒子,不知道這樣的棋法是不是受過什麼高人的指點啊?”
孔局長站起身,“將軍,您太客氣了,我的能力也只能是保住一個小卒子了,哈哈,因爲我知道,小卒子一旦過了河,他的作用遠比車馬炮要大得多。”慄林忠道點了點頭,“嗯,很有道理,孔局長,和你下棋讓學到了很多。”慄林忠道對孔慶文的誇獎在柳尼娜看來簡直是對自己的一種莫大恥辱,孔慶文所說的小卒子就是指他自己,現在,這個小卒子要過河了,任何人也不知道他究竟想幹什麼。孔慶文成功地和柳尼娜對換了位置,從柳尼娜近日慄林忠道房間的那一刻起,柳尼娜已經從幕後的黑暗走了出來,而孔慶文卻退到了黑暗中。柳尼娜綴綴裡離開了房間,所有的計劃都被打亂,她已經想不出孔慶文到底下一步該走哪步棋了。
柳尼娜亂了陣腳,而孔慶文則剛剛開始,他的第一步已經成功了,現在就是要做第二步的時候。下午三點,慄林忠道結束了對弈,“孔局長,很高興能與你下棋,但是我還有任務在身,等下次,我一定再登門討教。”孔慶文站起,畢恭畢敬地回答道:“將軍,您太客氣了,我期待與您的下一次對弈。”孔慶文點了點頭,隨即走出門去,就在開門的時候,他聽到了房間密室傳出了一陣說話的聲音,防禦圖果然在裡面,但現在絕不是動手的時候。
柳尼娜正坐在另一棟樓的辦公室裡,她閉着眼睛考慮着每一個緩解,猜測着孔慶文最有可能採取的行動,孔慶文身邊的每一個人都在她的腦海裡浮現,劉麗英、李俠,她突然睜開了眼睛,她想到了一個人,一個關鍵的人物,她隨即舀起了電話,“給我接南京綏靖公署……”半個小時後,孔慶文也舀起了設在一樓大廳裡的電話機,“接南京綏靖公署……”
南京綏靖公署孔慶文的辦公室裡,孫瑰婷已經有些按捺不住了,她開始在房間裡來回的踱步,她不知道日本憲兵隊裡的情況怎麼樣了,她能做的就是按照孔慶文的安排,坐在這裡等電話。可是電話沒有等來,等來了一陣敲門聲,王殿英出現在了門口,孫瑰婷眉頭一皺,他來幹什麼?
王殿英此刻的出現並不是偶然,就在剛纔,柳尼娜的電話打給了南京綏靖公署的林炳輝,她給林炳輝下達的任務就是找到孫瑰婷,並監視起來,不允許她離開一步。放下電話的林炳輝滿臉的茫然,他根本就想不到柳尼娜爲什麼會對自己下達一個這樣的命令,但既然是命令,那就得去執行。隨即,他找來了王殿英,從他找來的這個人可以看出,林炳輝對這件事情根本就沒有當回事,他知道柳尼娜的疑心重,曾經柳尼娜甚至讓自己秘密除掉孫瑰婷,但林炳輝知道孫瑰婷的家世,更知道這個小丫頭也不是個好惹的主兒,別到時候再讓她反咬一口,所以林炳輝這次聽到柳尼娜讓自己看住孫瑰婷,他的臉上**了一下,咬着牙狠狠地暗罵了一句。
王殿英從林炳輝那裡得到的命令很簡單,找到孫瑰婷,時刻都跟着她,絕不允許她離開綏靖公署。王殿英先是到了孫瑰婷的房間,隨後樓前樓後轉了一圈,始終不見孫瑰婷的身影,最後,他來到了孔慶文的辦公室。“你有事嗎?孔局長不在,”孫瑰婷的開場白很是生硬。王殿英的臉上浮現出了一種令人厭惡的笑容,他晃着羅圈腿走進了房間,大剌剌地一屁股坐在了沙發上,“我不找孔局長,我是來找你的。”
“找我?找我什麼事?”孫瑰婷有些疑惑,她不知道在這個關鍵的時候,王殿英會作出什麼。“我是來看看你在幹什麼,哼,”有了林炳輝做後盾,這次王殿英想好好治治孫瑰婷,這幾年,他可沒少受氣。
“哼,”孫瑰婷冷笑一聲,“王殿英,你是不是喝多了,沒醒酒,到老孃這裡醒酒來了?!”王殿英對這種謾罵早就習以爲常了,“孫瑰婷,我告訴你,我現在很清醒,倒是你有些糊塗了吧?呵呵。”正所謂善者不來、來者不善,孫瑰婷從王殿英的態度中突然意識到了什麼,“王隊長,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王殿英下巴一揚,“哼,現在知道喊王隊長了,我的意思很簡單,我奉命對你進行監視,從現在開始,我會一直跟着你,你去哪兒,我就去哪兒,包括上廁所和睡覺,哈哈,”王殿英狂妄地大笑起來。
啪的一聲,孫瑰婷拍案而起,王殿英徹底激怒了她,就在她準備發作的時候,桌上的電話鈴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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