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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橋有意地拉開了孔慶文身旁的一把椅子坐下,“周小姐,你來憲兵隊向將軍彙報行動計劃的當天晚上,你離開了這裡之後又去了哪裡?”
“你在跟蹤我?”高橋的問話出乎了自己的意料,她沒有想到自己會被跟蹤。
“不是我在跟蹤你,是我按照將軍的指示,對每一名參與行動的人員進行掌控,包括孔處長,我們也進行了跟蹤,他的確去了西南俱樂部,所以請你不要介意,回答我的問題,”高橋顯然對自己打出的這張牌很滿意。
孔慶文聽了這句話後,真實地感觸到了環境的複雜和危險,高橋已經把矛頭對準了對面的周紅,他在盤算着下一步的計劃。
“我去了表姐家,大概在晚十一點的時候離開的,因爲我在這裡只有表姐一個親戚,所以經常去那裡,這些你們可以去調查證實,”周紅不緊不慢的回答,軍統南京站的秘密聯絡點是提前經過精心設計的,人員的安排和人物關係都是提前設定好的,周紅對這一點並不擔心。
“好,我再問你,當你聽到槍聲的時候,你爲什麼不去救援?”高橋打出了底牌,“周小姐,你是帝國的軍人,刺客被劫,任務失敗,你怎麼解釋?”
周紅最擔心的問題出現了,如果此時孔慶文落井下石,把責任推到自己身上,那麼自己將失去日本人的信任,自己的潛伏任務也將宣告失敗,她不想讓自己多年的辛苦付之東流,她把目光投向了對面的孔慶文。
此刻,孔慶文的內心也並不平靜,他當然清楚,如果趁這個機會把周紅推下深淵,自己就可確保安全,但這樣做的後果除了不能得到日本人的信任,而且對面的周紅,這個讓自己摸不清底細的女人,肯定會淘汰出局,依據目前的環境,多個朋友總比多個敵人要強,而自己一旦落井下石,周紅也不會善罷甘休。
“當時聽到槍聲後,我曾提議去救援,可是孔處長卻阻止了,”周紅給出了一個響亮的回答。
孔慶文無奈地搖了搖頭,周紅啊周紅,自己有心幫你,可你還在往我身上推責任,你不仁,我不能不義,“呵呵,不錯,是我沒有同意去救援的。”這句話出乎了高橋的意料,更出乎了周紅的意料。
高橋疑惑地看着一旁的孔慶文,“孔處長,你能給我個解釋嗎?”
“原因很明顯,其中的一條路線遭伏,另一條路線也必將遭伏,只不過是時間和地點的區別,王殿英那裡既然已經交火,如果我們立即前去救援,這就說明刺客必然在那邊,對方勢必會將所有力量調至瞻園,就更加大了那邊的壓力,”孔慶文把目光轉向周紅,“王殿英那邊,我配了大兵力,獨自應付或許能夠擊潰對方,但如果再加上調去的另一路伏擊力量,結果就很難說了,而事實證明我的判斷是對的,我們在上訪橋遭遇伏擊,說明我們已經迷惑了對方,行動的失敗只能說明我們的力量還是薄弱,如果能有你們的暗中保護,我想結果不會是這樣,”孔慶文把頭湊近高橋,壓低聲音厲聲問道:“高隊長,既然你們已經提前知道計劃,對我們都採取了監視,那爲什麼不對行動採取保護?”
周紅暗自感嘆孔慶文的睿智,他合理地化解了高橋的疑問,而且把矛頭又指向了日本人。
高橋乾笑一聲,“孔處長,有些事情我們也是愛莫能助啊,我們的行動必須要得到上峰的批准啊,”牽強的解釋連他自己都覺得蹩腳,他岔開了話題:“孔處長,你的判斷的確高明,周小姐,是這樣嗎?”
孔慶文的回答無疑幫助了周紅,她像一個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後的那根救命稻草一樣,緊緊地附着在了稻草上,“是的,孔處長說的完全正確,當時的情況的確是這樣,至於行動的失敗,是因爲我們過於輕敵,事前準備不足。”
好你個周紅啊,你的這句回答無疑又把我頂在了前面。刺客的孔慶文眉頭微皺,他沒有想到自己在幫助她的時候,她卻把自己推向了水底,如果你的回答能像剛纔那樣繼續對我指責,而不是完全站到我這邊,那麼接下來的局面也許會好一些。
這隻手緊緊抓着稻草,要麼稻草承受住壓力,彼此都得救,要麼稻草折斷,一同落入水底。
而最強大的那股暗流涌出了,高橋站起身,“好,二位,從制定計劃到半路遭伏,你倆給出了很多解釋,我現在很想知道,剛纔所說的,你們如何證明?!”
隔壁房間的影佐也眯縫起了眼睛,這纔是自己真正的殺手鐗。
周紅沒有想到高橋會提出這樣的問題,沒錯,如果能有證明,就能徹底打消自己的嫌疑,而如果沒有,只能又回到原點,日本人是不會善罷甘休的,可僅有的語言上的證明又能有多大的分量呢。“高隊長,你這是在無理取鬧,我要面見將軍,”周紅採取了主動,她再次拍案而起。
孔慶文在一旁靜靜地看着周紅演的這出鬧劇,從她的狀態可以看出,她已經走進了死衚衕,她的手邊已經沒有任何翻身的籌碼了。
但我有,那顆秘密的棋子是該發揮作用的時候了,他點起煙,臉上帶着笑容,旁觀着周紅和高橋之間激烈的爭執,他的這個表情讓周紅陷入了困惑,她摸不清孔慶文的心裡打着什麼樣的算盤,因而越發顯得緊張、激動,甚至到了歇斯底里,她因爲無助而懊悔,更因爲孔慶文的表情而憤怒,她漲紅着臉,拍着桌子,“孔慶文,你倒是說句話!”
孔慶文滿足地結束了旁觀的角色,他擺了擺手,“高隊長,證明人,我有……”此言一出,高橋和周紅都瞪大了眼睛。
十五分鐘後,孔慶文聽到了走廊裡熟悉的聲音,孫瑰婷,她在厲聲呵斥着身邊引路的日本衛兵,她被帶進了隔壁房間,等在那裡的是影佐將軍。
此時,會議室裡的三個人都安靜下來,高橋用眼睛來回地打量着他倆,他在等待着隔壁的結果,如果有必要,他會馬上對二人進行審訊,而那種審訊將充滿了血腥;周紅內心忐忑地一直看着對面的孔慶文,她不知道孔慶文打出的孫瑰婷這張牌作用如何,她渀佛覺得自己的命運一下子抓到了孔慶文的手中,她希望能與他有眼神上的交流,哪怕是能看到他眼中流出的一絲笑容,她也不會像現在這樣煎熬,可對面的這個男人根本就沒看過她,能做的只能是等待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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