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月族的衆人,個個都神情激憤;看着離兒的眼神彷彿尖銳的刀片一般狠狠的刮在她的身體之上;千里軒季早就鬆開了禁錮着她的手,背對着她,望着下面的族人還在說些甚麼;可她卻是恍若未聞般,愣愣的站在那兒;一時之間竟是連這最佳偷襲的機會都生生錯過了!
這種狀態持續了將近一分鐘,千里軒季也不知說了些什麼,高臺之下走出了三個人將一動不動的離兒綁在了臺上最中央的柱子之上。
千里軒季看着毫不反抗的離兒,溫潤如玉般的臉突然收回了那一直掛在他臉上的假笑;冷漠深入骨髓,也許是這突然而來的寒意侵襲了離兒的神經,她竟是回過神來了。
呆愣的臉上又恢復了神采,冷靜的性子讓她迅速的恢復了思考,粗壯的麻繩狠狠的捆綁在她瘦弱的身上,一絲縫隙都不留;離兒下意識的忽略剛纔那響遍整個地底的聲音,輕擡羽睫,冷眼看着臺下衆人一個個憤恨的臉,眼睛不由得微眯了眯;千里軒季挑動族中之人對自己的憤怒,這是想要將族人對自己最後的一絲認同徹底湮滅啊!
即使被綁住,那冷冽的眼神,不屈的傲骨卻依舊是那般刺眼,水彎月看着高臺之上的離兒,一絲嫉妒在她心中愈演愈烈,爲什麼?一個孽障而已,憑什麼敢這麼傲氣,她還真以爲自己是祭月族無上的聖女嗎?
剛好就在這個時候,幾個附庸家族的奴僕提着一桶黃色的油和一些食材、炊具繞過族中衆人準備去外層靠近地面的地方生火,這些食材是皇清魄專門爲了招待青藍而準備的,畢竟風暴突然來臨,所以一切都準備得比較倉促。
水彎月的嘴角露出了一絲冷笑,妖嬈的臉上竟是有着別樣的殘忍;她擡步急速向前,突然搶過那奴僕手裡的油,奔上高臺,便是直接潑在了離兒的頭上。
黏糊糊的油,順着離兒那頭烏黑的髮絲澆透了她的全身,黃色的油掛在離兒那長長的羽睫之上,一滴一滴的落在她蒼白的臉上;簡單卻精緻的白色衣裙此刻滿是油污,現在的她狼狽至極。
遠處,石屋頂上的奈清揚狠狠的握緊了自己的拳頭,站在他前面的皇清魄似乎是感應到了什麼,回過頭,看了奈清揚一眼,眼睛突然掃向了青藍,便又轉過身去;奈清揚冰冷的眼迅速看了青藍一眼,便又馬上收回了眼神,就連握成拳頭的手都鬆開了,彷彿剛纔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青藍突然回頭,皺着眉看了奈清揚一眼,卻只是發現他的表情有些焦急罷了,難道剛纔是自己的錯覺嗎?青藍微微搖了搖頭,便又轉過身去,看向了下面的高臺。
千里軒季狠狠的抓住水彎月的胳膊,冰冷的聲音讓人遍體生寒:“你在做什麼?”
水彎月卻是無所謂的笑了笑:“不是千里家主說司空離應該贖罪嗎?彎月這是準備將司空離火祭,獻給月神;以祈求月神的原諒,保佑我祭月族長存啊!”
水彎月的聲音並沒有掩飾,臺下族人都能聽得清清楚楚;有幾個膽大的族人甚至是跟着水彎月呼喊出聲:“火祭,火祭……”
在這些呼喊的聲中,奈斐野赫然就在其中;對於他來說,司空離這個完全沒有感情的表妹比之他從小一起長到大,一直追求的水彎月,沒有絲毫的可比性。
奈清揚憤恨的看着那高聲呼喊的侄兒,眼底閃過一絲凌厲。
青藍冷笑的看着恨鐵不成鋼的奈清揚,一張精緻的臉上滿是諷刺。
千里軒季一把將水彎月摔下高臺,以往一直是以和氣的面容在祭月族行事的他,這一刻卻是卸下的僞裝,冰冷的聲音夾雜着內力的勁風,彷彿刀刃一般在地下衆人的耳朵裡狠狠剜過:“火祭?你們以爲你們是誰?族長嗎?”
衆人這才醒悟過來,沒想到一直溫吞的千里家主,竟是如此深藏不露的一個人。
原本在石屋之上,樂得看好戲的水清月,見自己的孫女受氣,護短的她,竟是不顧自己的一張老臉,迅速的飛向水彎月,扶起了倒在地上的她;在見她沒什麼事,只是摔破了一點皮之後,鬆了口氣;火爆的她,轉身便是飛向高臺。
一張溝壑縱橫的臉,鐵青着:“千里軒季,你這是什麼意思?”
千里軒季冷哼,竟是對水清月直呼其名:“水清月,我可是留情了,不然,她現在可就站不起來了!”
水清月這才冷靜了下來,的確,水彎月只是擦破了一點皮,根本就沒什麼大礙,確實是自己孟浪;可是頑固的她,又怎麼可能承認自己的錯誤:“哼,就算是那樣又如何,你維護司空離就是有叛族的嫌疑!”
聽着她這樣說,千里軒季竟是哈哈大笑起來:“叛族?水長老確定這是在說我嗎?”
千里軒季的意有所指,一時之間竟是堵得水清月說不出話來……
“聽着,銜龍扣是司空離拿給司狼亡要的,當然得由她拿回來了!難道水長老不這麼認爲?”千里軒季見水清月不說話,突然止住笑容,大聲的詢問着。
水清月卻是諷刺一笑:“千里家主,難道就不怕司空離跟司狼亡要同流合污,你這邊剛放走司空離,那邊就有人來救她嗎?”
千里軒季肯定的搖了搖頭,淡笑着看向了狼狽的離兒:“不會的!只要奈長老還在祭月族,我相信,她會乖乖的聽我們的話!”
他這話說得絲毫不避嫌,彷彿根本就不怕得罪了奈清揚一般;不過也是,現在的奈清揚早已失了人心,在奈家和祭月族的地位都大不如前,就連族長都是隱隱在壓制的他;早已長出豐滿羽翼的千里軒季當然不把這樣的長老放在眼裡了!
水清月也不知是心虛還是怎麼的,竟是附和的點了點頭:“千里家主的提議確實不錯,待我向族長稟報,只要族長點頭,本長老沒有異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