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麼,那些難處也說來給我聽聽,若是說的不全,我還能給你補上。”
童玉青心煩意亂,眼角瞥見的那把琵琶攪得她一刻也不想在這待下去。她推開他擁着自己的手,抱起了桌上的畫匣就要離開。俞翀又拉住了她的手腕,可那道冰冷的目光卻依舊停在雲昭和子華的身上。
“我俞翀這一輩子就只認童玉青,你們既認我做主子,那也該認可她的身份。若是再有人想要刻意刁難混淆視聽,我絕不姑息!”
童玉青怔了一下,她沒想到俞翀前面折騰了這麼多,竟然就只是想要讓雲昭認可她的身份。煩躁的心頓時軟了軟,連帶着她整個人都緩和了不少。但僅眨眼的功夫,她又快速的收起了自己的情緒,面色平靜,不見任何波動。彷彿,她一直就是那個捂不熱心腸的人。
俞翀站了起來,霸道的將她重新攬進懷中,目光略過雲昭,涼涼提醒:“這幾天你準備準備,等時機到了,我會讓子華來帶你出京城。到了黎國,記得先把我交代的事情辦了。”
說完這些,俞翀直接擁着她就往外走,多一眼都不去看雲昭。雲昭臉色蒼白,緊着就站了起來。
“二爺,消息可以讓別人送,爲什麼偏偏是我?”
俞翀站定腳步,卻並未回頭。“你不願意就算了,我讓別人去做。”
雲昭鬆了口氣,緊張的神色頓時緩和了不少,還稍帶了些歡喜。
“強迫的忠心我向來不要,你既不願意,那以後我的任何事情都不用你去做了。從此你雲昭就是雲昭,跟我俞翀沒有半分關係。”
“二爺!”雲昭面如白紙,身子微微顫抖着。她用手狠狠揪着袖口,把那一處的料子都給扯皺了。“雲昭錯了。”
子華看得不忍,嘆了一聲,勸道:“雲昭她……”
俞翀還未等人把話說完,直接就這麼走了出去。雲昭見他這般狠心,一直忍在眼眶中的眼淚瞬間就落了下來。子華一看就慌了,也顧不得什麼男女大防,心疼的直接用手替她把眼淚給擦了。
雲芳心中憤憤,可俞翀的態度她也看見了,再者,子華又對雲昭呵護備至,倒是顯得她有些多餘了。她悄悄退到門邊,出去的時候還替兩人掩上了門。
雲昭避開子華的手,獨自把臉上的淚水給擦乾淨。子華的手還保持着那個姿勢,見她這般委屈,無奈的暗歎一聲。
“雲昭……”
她一言不語的望着那扇緊閉的房門,整個人顯得落寞又可憐。子華心疼的想要將她抱入懷中,兩隻手伸了出去,快要觸到她的身體時,又轉了反而方向,只是淺淺的搭在了她的肩膀。
“原本去黎國這件事情還能有個轉機,我只要討個巧,這事兒就會換做別人去做。現在事情鬧成這樣,現在他這麼討厭我,這一趟黎國之後,我怕是再也回不來了。”
子華聽了卻是皺緊了眉頭,聲音驟然提了上來,“你還看不清楚麼?他心裡就只有童玉青!”
“可是我比童玉青先認識的他不是麼?”
子華無奈,語氣裡滿是沉重。“感情裡從未有先來後到,若是他心中有你,那就算是七八個童玉青也絕對入不得他的眼,更加不會被他維護到這般模樣。雲昭,他根本就不喜歡你,你什麼時候才能死了這份心!”
雲昭猛地回頭,那雙盈滿了淚水的雙眼怒瞪着他,“是不是你跟童玉青說了什麼,所以才讓那個女人去二爺跟前告狀的?若不是這樣,二爺怎麼會這般是非黑白都不分了?從前二爺從來不會這麼對我,他從不捨得這麼對我!”
“你冷靜些。”
“我怎麼冷靜?要不是她突然出現,現在陪在二爺身邊的人就是我!因爲她,我現在只能待在青樓,做個被人唾棄輕蔑的煙塵女子!因爲她,二爺還嘲諷我青樓女子的身份!”
見子華神色微妙,她越發肯定了心中的猜測,冷冷一笑,又說:“現在你滿意了,二爺現在厭極了我,要麼去黎國,要麼就不做他手下的惡人。我能怎麼選?你讓我怎麼選!”
雲昭說的句句痛心,泫然欲泣楚楚可憐的樣子,讓子華愛極了,又恨極了。
“是,這一切都是我做的,該說的不該說的,有的沒的,我統統都跟她說過了。我就是要讓你看看,俞翀心裡根本就沒你!我就是要讓你看看他可以對這個女人維護成什麼樣子!我也一早就預料到了他讓你去黎國的事情,只要你去了黎國,你才見不到他,纔會漸漸忘了他!我陪在你身邊這麼久,你難道就真的看不見我麼?”
他抓着雲昭的肩膀,灼灼的看着她,“雲昭你看看我,我哪裡比不上俞翀,他能給你的我也能給你。”
子華的最後一個字說完,雲昭那一巴掌就甩了過來,子華根本就沒想過要避讓,硬生生的捱了這麼一耳光。
“是你說的,感情裡從未有先來後到,若是我心裡有你,何必讓你苦等這麼多年?就算是沒有二爺,我雲昭這一輩子也同樣看不上你!”
雲昭跑過去將房門打開,又回來拽着子華就往外推。門檻不高,卻還是把子華給絆了一下。等他站穩,雲昭已經把門重新閉上了。
俞翀帶着童玉青回到屋裡便將她放開了,他蹲下來,撿起鐲子的碎片,一片片的放在掌心裡。
經過這麼一檔子事兒,童玉青心裡相當不是滋味兒了。先前看着這鐲子心煩礙眼,現在她卻又懊惱可惜起來。
俞翀擡頭間,她將目光別開,彆扭的抿着脣角,做出一臉倔強。俞翀站起來將掌心裡的碎鐲子隨手放在桌面上,說:“碎了就碎了,下來我再給你帶樣別的來。”
“不用,我不需要那些。”
俞翀臉上有些怒氣,“這是我給你的聘禮。”
童玉青語塞,心裡更不是滋味兒了。
“過來。”
見她不動,俞翀又說:“雲昭一直爲我做事,我對她僅此而已。只有她有沒有其他的心思,那都跟我沒幹系。至於鈴公主……招惹她確實是我最後悔的事情,可是當時,我又確實需要她的身份來幫我做某些事情。但是青兒,我與她絕不是你想象的那樣。我俞翀唯有的女人,就只有你而已。”
童玉青輕嗤一聲。若是成子睿沒帶她親眼看見鈴公主從他房中走出的那一幕,她還就真的信了。聽別人說的不如自己親眼看見的,這麼一來,倒是顯得俞翀這番解釋像是欲蓋彌彰的意思了。
“你不信?”俞翀語氣裡滿是無奈。“究竟要怎麼樣你才能信我?成子睿究竟是跟你說了什麼,叫你這般不信任我?”
她咬牙,再忍不住的出口質問道:“你跟鈴公主究竟算什麼關係?她爲你宿在俞府,大清早的從你房裡出來,親熱的喊你翀哥哥,還說要非你不嫁。這是我親眼所見,你叫我怎麼信你?”
“親眼所見?”
童玉青冷笑,“是,你與我約好的第三日,成子睿天未亮就帶我去了俞府。你猜我看見了什麼?我看見鈴公主從你房中出來,我聽見她親熱的喊你翀哥哥。”
她自己都沒發覺,她的聲音裡已經滿是顫抖。“你對他溫言細語,你們之間……”
她不敢再想下去,更不敢再說下去。那一雙眼睛起了水霧,又生生的被她給逼了回去。
俞翀皺眉細想了一遍,這纔想起了那一日發生的事情。他懊惱不已,當即解釋道:“原來當時在外頭的人竟然是你!”
童玉青聽出他話中的微妙,“什麼意思?”
“在那之前,因爲我假扮王府丫頭已經引起了成子睿的懷疑。而那段時間裡盯着小院兒的人太多,老夫人的、成子睿的、宮裡的……我行差一步就會送了你我的性命。當時我知道有人在外頭,卻不知道那人就是你……”
童玉青愣了一下,知道當時成子睿確實是盯緊了俞翀,心一軟,憤怒頓時就消散了不少。
俞翀朝她伸出一隻手,目光灼灼。她心神一動,擡腳就向他走了過來。俞翀拉着她的手,讓她把身體轉了過去。掀開她的衣服,又細細的看了眼她腰上的傷,還有她背上的那道猙獰傷疤。
童玉青有些抗拒,一來那傷口實在是太過難看,再者,剛纔他都忘了這些,現在又想起來幹什麼?
見她不聽話的亂動着,俞翀自然的往她的挺翹上拍了兩下。童玉青渾身一僵,想起當初自己捱打他給自己上藥時,也這麼打過自己。只是當時她不着寸縷,還趁機被他欺負了……
童玉青的臉刷的一下紅到了耳根,再不敢亂動了。
“在七王府時就看見你那傷,當時急着要帶你回來,所以纔沒追問這件事情,並非是不在意。別看子華這麼個樣子,其實他可是天下名醫。當時我執意要將你帶回來,是他答應我會妥善治療你的傷勢,我才放心的把你交給她。”
說到這裡,俞翀心口一緊,想起她的身上還有子華埋着的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