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甜兒一慌,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她整個人已經隻身擋在了竹雲前面。還不及害怕,侯金毓已經一臉猙獰的把手中的刀插進了甜兒的胸口。
竹雲就緊貼在她的身後,甚至都能聽見那把刀割破衣服刺入身體裡的聲音。甜兒的身體往後靠了靠,緊着她整個人就支撐不住的軟了下來。
因爲甜兒是靠着竹雲的,她倒下去時幾乎是從竹雲的身上往下滑下去。她的身體觸碰到竹雲的右腳,竹雲重重的額顫抖了一陣。甜兒的腦袋重重的磕在地上,瞪大的雙眼死死盯着竹雲被獸夾夾住右腳。
竹雲驚在當場,甚至都忘了要去拉她一把。
侯金毓見死的不是竹雲而是個命賤的宮女,喪心病狂的跳下石桌,狠狠拔了還留在甜兒心口上的刀,又要朝着竹雲身上刺去。寒光一閃,眼看鋒利的刀尖就要觸碰到竹雲的身體。
就在這個時候,竹雲突然出手,一掌拍在侯金毓的心口,直接將人打了出去。
“甜兒!”
竹雲要去抱起甜兒,可她纔剛動了一下,右腿就麻痹的更加厲害了。低頭一看,被獸夾夾住的地方已經開始涌出黑血。她暗罵一聲,直接用手掰開獸夾隨手一扔,顧不上麻痹的右腳,抱起甜兒運起輕功直接躍上了冷宮高高的宮牆。
捂着心口差點兒喘不上氣的侯金毓突然慌了一下,怎麼竹雲還會武功的麼?她就這麼跑了出去,會不會到成子睿跟前告自己一狀?這麼一想,侯金毓心裡就有些着急了,當時就不該再聽吳妃的話,她明哲保身,自己卻是真的要沒命了!
她慌忙爬起來,在石桌旁邊找了兩圈,除了地上那一灘血跡之外根本就找不到那個獸夾。還想着要把東西扔了,到時候來個死不認罪,他們又能怎麼辦?侯家雖然落敗,但總好過一個什麼都沒有的服侍別人的下賤丫頭!
不放心的侯金毓又在旁邊找了兩圈,依舊沒找到那個獸夾,又只能回到石桌旁,將地上的血跡清理乾淨,裝作什麼事情都沒發生的樣子。
竹雲剛剛離開冷宮立刻就有侍衛把她當做刺客,直到追到太醫院,侍衛們才發現白日裡公然在宮牆上亂竄的人竟然就是雲妃娘娘。
太醫院的人不敢怠慢,只要是當值的還在院兒裡的御醫都過來了。可不管是哪一個,只看一眼就都搖了頭。
“你搖什麼頭嘆什麼氣,快點給本宮把她救活了!”竹雲一把抓住距離自己最近御醫的衣領子,第一次在宮裡頭實實在在的拿出自己的身份氣勢。“她要是活不了,你們統統都別想活!”
“娘娘息怒!”太醫院裡所有人都跪了下來,連着追趕過來的幾個侍衛也都跪下。“娘娘,利器已經傷了她的心脈,在她手上那一刻她就已經沒命了。臣等無能,救不活這,這小宮女了。”
“不可能!”竹雲聲音驟然提高,“姿月呢,讓姿月過來,她一定有法子,她一定會有法子!”
一衆人等面面相覷,這姿月不是成子睿做王爺時所救下的那個醫女麼?聽聞她被留在黎國,根本就沒在大崇,這雲妃是不是急糊塗了。
“去把姿月給本宮叫來!”竹雲一腳踹翻一位御醫,衆人這纔看清她的右腳自腳踝處還在流着黑血。
“娘娘受傷了!”
“血色有異,傷口有毒!”
“娘娘快些坐下,臣等先給娘娘看看傷勢。”
……
不知是御醫的話提醒了竹雲,還是她真的已經支撐不下去,只見她的身子搖了兩下,仰面就倒了下去。御醫離得近,但身手不及侍衛,好在有人穩穩接住了竹雲,小心的將她抱到椅子上坐下,這纔有人去把這件事情回稟給成子睿。
吳妃確實是有一手,知道成子睿近來心情煩悶便擺了好酒,自己只是在旁邊彈琴演奏,留成子睿一人獨飲。雖只是彈琴喝酒,但吳妃早已吩咐下來,任何事都不許打擾,更不能把不想幹的人放進來。她就是想着要把成子睿灌醉留到明早。
最好有個酒後亂性,能成爲在樑月熙之後第二個懷上龍種的人。
侍衛聽聞成子睿在吳妃宮中便急急趕來,到了吳妃宮門口又被攔了下來。吳妃在後宮裡的地位確實不是他一個侍衛能夠招惹的,可雲妃那情況……
等了將近有半個時辰,侍衛終於看見正往這邊過來的凌風。侍衛眼前一亮,走到凌風身邊把事情說了一遍。凌風面色大變,吩咐侍衛先回太醫院,他則是轉身就要闖入吳妃的宮門。
“娘娘有令……”
凌風直接將擋在宮門口的小太監推開,疾步走了進去。
得見剛剛離開的凌風又過來了,吳妃心中不爽,彈琴的韻律也被打亂,乾脆就不彈了。
“皇上不是才吩咐了你出宮辦事,怎麼這會兒又回來了?”
凌風對吳妃視而不見,徑直走到成子睿身邊,面色凝重的說着什麼。吳妃什麼都沒聽見,獨獨聽見“雲妃”兩個字。
成子睿斟酒的動作猛地一頓,站起來就往外走。
吳妃心中一沉,又不敢貿然上去把人攔下,只能柔聲恭送,心裡卻恨得要死。
成子睿趕到太醫院時,御醫們還在給竹雲處理傷口。見成子睿黑着臉的走進來,一個個更加不敢大意。
御醫們都在緊張着竹雲,誰也顧不上甜兒。甜兒的屍體還放在地上,人已死,胸口的血早已是漆黑的一塊污漬。她的手上還緊緊的抓着那件披風,一雙眼睛死不瞑目。
凌風走到她的身邊,默默的看了片刻。他蹲下身子,嘗試着要把披風從她的手中拿出來,可他拽了兩下便放棄了。又默默的看了她兩眼,乾脆就着那件披風,把她的臉給遮住了。
“雲妃如何了?”
“正在祛毒,還需要片刻時間。”
一位御醫擦了擦額前的汗水,雙眼不移的盯着竹雲那隻血肉模糊的右腳,又不敢耽擱的回答着成子睿的問題。
竹雲雖在昏迷,但眉心緊蹙,額前已經溢出冷汗,跟臉色一樣蒼白的雙手微微顫抖,似是想要抓住什麼。
“這是怎麼傷的?毒性如何?”
“這……看着像是被獸夾一類的東西傷到的。毒性雖然不強,但時間若是拖得太久會讓整個人的身體逐漸麻痹,到後頭變成僵死之人。”
成子睿的面色越發黑沉,他鋒銳的眸子一掃留在太醫院中的侍衛。“雲妃從哪兒來的?”
“回皇上,我們一路從冷宮追過來,到了太醫院纔看清楚這是雲妃娘娘。”
“冷宮?”成子睿冷如冰窖的語氣叫人腳底生寒,“凌風,去查!”
凌風領命,帶着侍衛離開。御醫也已經給竹雲處理好了傷口,只是現在人未醒,可也不能一直把人留在太醫院的椅子上。
“快去叫人擡個軟轎把雲妃娘娘送回去好生休養。”御醫剛剛纔做了吩咐,就見成子睿已經彎腰把竹雲抱起,乾脆的就這麼走了出去。
離開了太醫院,成子睿一如竹雲來時那樣,抱着她躍上牆頭,片刻功夫就已經落在了竹雲的宮中。他把竹雲放在牀上躺下,自己乾脆留在這裡等着凌風的消息。
樑月熙聽到消息急急趕來,不經通報的她直接闖進來,看見坐在竹雲牀榻邊上的成子睿時又猛地頓住了腳步。
“懷着身孕還莽莽撞撞,出了事情誰給你擔着?”
成子睿略帶責備的聲音讓樑月熙心口顫了顫,她顧不得慶安,只是匆匆行了個禮就跑到了竹雲身邊。
“剛剛還好好的人,怎麼突然就變成了這樣。”
“御醫看過了,怎麼說的啊?”
“甜兒呢,怎麼不見甜兒來跟前伺候着?”
樑月熙這一句一句的緊着來,根本就忘記了身邊的人並非是伺候竹雲的宮人,而是大崇皇帝成子睿。得不到迴應的樑月熙一直還在念着,言辭間全是對竹雲的擔心。見竹雲眉心緊蹙,她還伸手輕輕替她撫平。
成子睿一直都在看着樑月熙,本以爲她對竹雲的緊張不過是在自己面前假裝而已,但她眼中又真真實實絲毫不帶僞裝。
“你跟雲妃什麼時候這麼好了?”
樑月熙這纔想起身邊的人是他而非是這竹雲宮中的宮人,這才後知後覺的明白他這話的意思。她抿脣笑笑,又轉身看了看殿外。
“甜兒呢?趕緊叫她進……”
“死了。”
樑月熙渾身一顫,“什麼?”
成子睿沉沉的看着她。“那個宮女,死了。”
樑月熙倒吸一口涼氣,正要問出心中疑惑,凌風就進來了。成子睿看了凌風一眼,又再把目光落到樑月熙的身上。
因爲有身孕,這張臉圓潤了不少,正是因爲這樣,她的脣角就更像童玉青了。
成子睿冷不丁的問了一句:“幾月了?”
“四月。”樑月熙心中酸澀,果真不是自己喜歡的人不是自己想要的孩子,連這孩子幾月了都不知道。
成子睿有些失神,淡漠的移開目光,打了個手勢讓樑月熙退下。樑月熙離開之後,凌風便說:“冷宮裡找到個帶血的獸夾,上面塗了毒,應該就是傷了雲妃的東西。另外,毓妃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