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宇出院了。
回到家的時候,很意外的看見,他精神很好的正等着我開門,一臉笑意,看不出任何疲倦。
我驚愕的呆在門口,凌晨兩點,有些惱怒,還有些激動。
“我出院了~”站在我前面,打了個圈,笑容滿面的衝我擠眉弄眼。
“早上住的院,怎麼現在就出院了?這樣不好。”
不搭理他,打開了水龍頭,廁所泛着霧氣,一如既往的,他已經幫我燒好了熱水。該責怪他麼?還是怎麼?
“沒事,小米幫我請假了,在醫院呆着還不如呆在家裡。”
“可我交了錢……”忍不住發怒,他的想法讓我覺得不安,醫生的話,讓我無法突略他的身體隨時可能發生的狀況。
“在這裡!”
他站在我身後,把手攤向我,我無語,有些難過在心裡化成一堵厚實的牆,頓時有些哽咽,眼淚就要衝出來,扭頭擦手,好讓眼淚有一瞬間的退卻的機會。
“謝謝你!”他輕輕摟住了我,頭緊緊的埋在我的頸間,鏡子裡,他微閉的雙眼,深深的埋在我的肩膀,原來他什麼都知道……
銀月如盅,空氣裡瀰漫着炎熱的氣息和不知名的蟲鳴。
翻來覆去睡不着,蘇宇的擁抱讓我久久無法散去心裡的感覺。我喜歡他!那一刻,就連依戀都那麼明顯。我那麼清楚的明白他的出院簡單的只是爲了節省更多的錢,他如此斷然的拿自己的生命去做了這個決定,更大的原因還是爲了照顧我。
我無法平復自己內心強烈的感受,被他擁抱的那刻,甚至有些顫抖,從什麼時候開始,我竟如此習慣沒有冠嵐的日子和他以外的男生如此親近?
……………………………………
窗簾忘了拉上,太陽灑在濃濃睡意的小窩裡,直直的投在牀上,我的臉上。昨夜想的太多,睡的太晚,想不到居然睡的如此酣甜。被陽光叫醒的感覺很不錯,好像很久沒有這樣踏實的感覺了。
睜不開眼,陽光裡透着微微的刺痛從眼皮傳來,小小的伸了個懶腰,嘗試再次睜眼的時候,呵欠突然卡在嘴裡,眼前印出一個大大的陽光,衝着我微笑。“起來了?”
蘇宇?!
我幾乎脫口而出,搬進來後,打掃過衛生以來,他是第一次進入我的房間,尷尬帶着臉紅爬滿了我的雙頰,頸項還有耳朵。
“早安~你睡得真香。”
他手裡擺弄着一個瓷瓶,左顧右盼的尋找着最佳的落腳點,我看見,那瓶裡有幾枝花,康乃馨。粉的紅的,還夾帶着晨露,在陽光裡透着柔和的光芒,空氣裡瀰漫着某種香水的味道,那是鮮花店的增香劑。
“有嗎?你進來了多久了?”
“剛來,你門沒鎖。”
“一大早去買花?你興致真好。”
“我沒那閒錢,小米送的。”他還在找最佳位置。
“噢,一大早送花,她興致不賴。我去洗漱。”
“我可以不接受,但總不能拒絕呀。”
“什麼歪理?”刷牙,漱水,“你不用上班了麼?”
“昨晚不是跟你說了小米幫我請假三天麼?”他興致不錯,聲音揚高了些,滿嘴的小米,叫的挺順溜。
“一大早就來送花?真空閒?”
“沒,我從醫院帶來的。昨天一回來放天台了,怕你花粉過敏。”
“你怎麼就知道我不會花粉過敏?”
“昨晚我在牀下放了幾枝,事實證明,你沒過敏。”
他笑的挺賊,手裡的花瓶終於有了新的落腳點,看了又看,滿臉得意。突然覺得我們就像兩傻瓜,一大早起來,對着一束花給評論了半天,而且未果,心裡有些直犯疙瘩。瞅了瞅那位置,牀頭櫃上了,就差那麼一丁點沒直接擺牀上了。
“她喜歡你!”
四個字無疑是破天荒的脫口而出,不是疑問,而是肯定。醫院裡的那一幕在我腦中縈繞不絕,我可以不在意的,可是不知道爲什麼,我的心底卻真的有那麼一點在意,感覺——怪怪的。我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突然說了出來。我可以不說的,完全可以把這幾個字放在心裡成爲陳穀子爛芝麻,直到和蘇宇分開的那天,或者永遠就這樣爛掉。
“嗯?”他看着我,有些慌張。“也許是吧。”
蘇宇是慌張的,有那麼一刻是愣住的,也許他如我一樣,無法招架我突如其來的那麼幾個字。我無法解釋,我言語有什麼味道,有或沒有,暗自吃驚。
尷尬持續了半分,晾了毛巾,放好牙刷,轉身回房,“你就不怕我把這花給直接丟了?”
“我這不是沒地方放嗎?再說我給你借點新鮮空氣,怎麼說你應該是報答我纔對而不是把它給丟出去吧。”
“就那麼點東西,還新鮮空氣哪?你怎麼不把花店搬我這來,那才叫那個新鮮。”
“你看它不順眼?”
“沒,我看它順眼~”……
看着他考究的眼睛,我似乎說錯了什麼,有些不能確定。
“呃,不是~是我不習慣。”
他如此明顯的試探着我,猛然的驚覺讓我嘎然而止,算是就此打住了一早上的‘鮮花論’。我心裡的情緒已經有些紊亂不堪,那一波亦波的複雜在我胸口起伏不定。他一臉笑意的站在門口,那陽光燦爛的笑臉,如獲珍寶。
“我怎麼會說那樣的話?”
“天啊,我一定腦子秀逗了。”
“他會不會誤會什麼?”
“我~~~~”
………………
這一天,過的鬱悶至極。很久沒有過這樣的心慌意亂,以看書的緣由把自己關在房間裡,捶天蹬地,懊惱萬分。
蘇宇沒有打擾我,他看着他的小說,我讀着我的理論。各自的房間,都是沉默無聲。我能聽到他的笑聲,雖然手上捏着一本書,可我卻全然無心看書,腦子裡的混沌其實並不是一本書就能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