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終是戀上了‘愛’的感覺,這是致命的,可是女人的天性卻是如此,無論是愛與被愛,我想,我都處在享受而害怕面對的形式上,始終害怕給予,無論是蘇宇還是川北崎,在正視問題的那一刻,我從容的選擇了逃避,逃避回答,逃避解釋甚至逃避給予,逃避選擇……
那天晚上,我拒絕了吉娜來接我,而是和李泰拿着周俊交給我的文件,去了他朋友的打字店。文件的修復其實也不算難,不過是在頁腳上加了一道黑色泛光波浪似的條紋,既掩蓋了咖啡沿邊浸掉的地方,黑色泛光的波浪又不失沉着大方,整個材料在最下方的黑色泛光處有白色備註,使原先的一層不變的白色,最下方的注備顯得顯眼了許多。
很簡單的幾個操作程序,文件顯然已經弄好了,我滿心欣慰的裝好袋,朝李泰道謝。誰知,他竟執意要送我回家,拗不過他,無奈只好答應。
也許是我生性有些沉默,一路上他都努力的找着話說,我有一搭沒一搭的回着他的話,氣氛顯得頗爲難堪,我心裡知曉他對我的心意,可是我也知道,處在這個邊緣的我,對他沒有一絲動情的可能。
送到樓下的時候,宇翔隔着窗戶就喊:“媽媽,外婆,媽媽回來了!”
看着李泰那驚惶失措的臉,我忽然啞然失笑。
“你,你兒子?”他指着宇翔驚訝的看着我問。
“恩,快五歲了。”我點頭朝他說。
“沒,沒聽你提過。”他那突然而至的尷尬模樣,讓我一臉的欣然,男人總是會在自己意識到自己追尋失誤的時候,突然的慌張尷尬,這我能理解。
“大家也沒有問起過,所以也沒必要在臉上寫着,此女有兒。”朝他一笑,沒心思理會他的心情,向他致謝。“所以,班長,謝謝你送我回家!”
“恩,恩,”他此刻那迷茫的模樣有些找不着北,一臉無措的轉過身,離開,看着他那幾乎落荒而逃的身影,我突然想笑,現實啊,那麼滑稽。
“翔翔,你怎麼那麼晚都還沒睡啊?”看着眼前那拼命眨巴着眼睛和倦意牴觸的兒子,我忍不住問道。
“翔翔想和媽媽睡。”他揉了揉惺鬆的眼,對我說。
“昨天晚上聽說你沒回來,怕你又離開了,所以今天吵着無論如何也要跟媽媽睡。”母親的聲音傳來。
聽着母親的話,我不禁有些內疚,那麼這兩年的時間,我都在外顧着自己瀟灑,很少有時間能陪兒子,現在好不容易能和他們生活在一起,他竟然那麼怕我突然又離開。看着母親眼角那又悄然增添的幾許紋路,我心裡莫大的歉然由心底而起,“媽,那麼晚了,你先睡吧,我洗洗過後就睡了。就讓翔翔今晚和我睡吧,過幾天我想讓他獨立睡覺。”
“媽現在還睡不着,你先去洗漱吧,我陪翔翔一會兒,等你出來我就去睡。”母親一把抱起一睡睏意卻死不肯睡的宇翔,朝我說道。
我點頭應允,“恩,好吧。”
驚覺離開了我懷抱的宇翔,突然掙扎了起來,“不,我要跟媽媽睡!”
“翔翔乖,外婆先抱你睡,媽媽洗洗澡出來就抱寶寶睡啊,乖~”聽着母親哄着宇翔的聲音,我會心的鑽入了衛生間,這樣的生活,我很滿足。
早上上班的時間,我依如從前一樣早早的來到了公司,久久在大廳裡徘徊,不知道是該把文件交給策劃還是交給王經理,或者是周俊說的Keith少董。
“Anne!”周蜜的聲音幾分驚奇,看着我的眼神裡充滿了興奮,這丫頭向來不善心計,所有的一切都寫在臉上。
“周蜜!”我有些侷促的朝她打招呼,說實話,不在這裡工作了,突然再回來,心裡有些落差,着實無法適應。
“你回來太好了,你不知道啊,這幾天,我們都在猜,王經理和李部長,會不會親自去請你回來呢!”
她的話引來我幾分好奇,“怎麼了?”
“你走的那天,財務就打了個電話過來,說是上面吩咐,給你我二人加了工資呢!”
看着她興致勃勃的樣子,我不禁疑道:“什麼意思?”
“聽說那天會議上,大家對文件的修復很滿意,日本方面的代表也很滿意你的分析。少董當下派人來找你,但是聽說你被李部長辭退後,很生氣,扣了她半月的薪水還做了一通批評呢。”
“喔!”我恍然大悟,看來,我倒真要感謝那天晚上他的抓班了,不過想來想去又覺得自己的想法太過好笑了,我既然已經離開了公司,說謝謝,未免太遲了吧?而且還有些自嘲。
“對了,你還沒有告訴我,是不是王經理或者李部長請你回來的?”她好奇的看着我。
我搖了搖頭,對她說,“都不是,我是來送文件的。”
“文件?”她奇怪的看着我手裡的文件袋。
“是的,就是那天丟的那張文件紙。”我解釋道。
“啊,你找到了?”她瞪大了眼看着我,“我還以爲找不到了呢,害我還擔心了好久,不過聽說會議上日本方面的代表也沒看出什麼啊。”
“恩,我也不知道,反正它也是經別人的手轉到我這裡,讓我代爲修復一下,送過來。”說多了無異,我不想少董二字讓我在她的眼睛裡出現任何的異樣,便也就如此輕描淡寫。
“你要不要回企劃看一看?”
不知不覺又到了企劃部,我有些遲疑的看着玻璃門上的牌示,有些發愣,腳步遲遲也無法邁進去,朝她婉爾一笑,“你進去吧,我想,我現在進去也不合適,等會兒把文件交給他們,我就走。”
“啊?這樣啊,那好吧,我先進去了。”她臉上的失落,像極了Cora,一時間,我突然感覺,我有些想象那丫了,不知道那傻丫過得怎樣,電話和短訊怎麼也不回呢?
“咳咳!”身後傳來一陣輕咳,轉身的一剎那,迎上李部長那一臉冰霜的樣子,雙眼依如鍼芒的刺在我臉上,讓我頓時有些發涼。
“李部長,早安!”我含笑點頭,卻見她臉上神情有些異常的飄乎不定,盯着我手上的文件,有些詫異。
“王經理找你了?”我詫然,爲什麼每個人會認爲不是她就是王經理找我?
“噢,是這樣,我希望你能回來,企劃很需要你,”她的表情像是在做着什麼努力,=“我有去找過你,不過,我不知道你住哪,所以~”
她含笑很巧妙的把話卡住,我知會的點頭,“謝謝部長,Anne最近~”
“李部長!”突然一個男人的聲音打斷了我們的對話,把我的話生生的卡在了喉頭,那聲音,幾分低沉,不失威懾。
“少,少董。”也許是還沒有反應過來,她有些受驚的轉頭,朝他點頭,“早安!”
“如果我沒有記錯,你就是那天晚上加班的,”他想了想,道:“Anne對嗎?”
我點頭。
“噢,是送文件嗎?”他問道。
“是的。”我剛想把東西遞給他。
他擺了擺手,“好,送到我辦公室來。”
看了看錶,他習慣的朝我吩咐。
我不禁啞然,明明他可以接手即可的簡單動作,他竟然讓我送到辦公室?我又不是他和秘書。
不過這突如其來的吩咐,有些太過奇然?就連李部長也不禁朝我瞪大了眼,董事長辦公室?這或許是很多職員工作了很久都不曾進去過的地方。
“你去吧,不過我希望,我剛纔對你說的事情,你能慎重考慮一下。”她看着我,眼神裡閃過一絲異樣。
“好的,謝謝部長。”點頭離開,迅速的朝Keith的辦公室走去。
“少董,這是您要我修復的那張文件。”文件遞到他面前,我道。
他靜靜的矗立在落地窗前,一手持着窗簾的線,背對着我:“你認識川北崎?”
我的心裡突然‘咯噔’一下,一臉戒備的看着他,“少董爲什麼這麼認爲?”
他幽幽的轉過身,一臉嚴峻的看着我,“你只要回答是與不是。”
“少董問的是阿崎還是川北會社的新任總裁?”擡頭挺胸,在這件事上,我並不認爲認識某個人會有什麼錯。
“阿崎?”他拎眉吟道,“看來Anne小姐並不否認自己和川北崎的認識。”
我不知道他叫我來是何意,也不知道他問這個又有什麼意思,我雖然知道在這個時代要打聽一個人的情況很容易,但是我卻無法理會這個男人爲什麼突然在這個時候把我和川北崎扯在一起。
“少董,我不知道你問這些是爲什麼,但我只是很明確的要說明,我只認識阿崎,不認識川北會社的總裁。所以,如果少董有什麼別的疑問,請還是不要在這件事上混淆。”我想,我的振振有詞應該是奏效的吧。
當我看到Keith臉上那閃過一抹複雜的深瑣時,我想,我能肯定,此刻的他,對我的回答,很意外。
“阿崎和川北崎有什麼不同嗎?”他一臉奇色的看着我。
“不同,我認識的那個人叫川北崎沒錯,可是他只是一個普通瀟灑的男人,而不是公司的日本投資商川北崎。如果公司若認爲我和他有什麼干係從而會影響到公司的某些機密或是資料的話,那麼我的離職,應該對公司來說只會是有利而無害罷了。所以,少董,如果你是以一個上司對我的談話,那麼現在,文件我已經送到了,我做爲下屬的最後一份牽掛和職責也到此爲止,珍重!”我一口氣說完一大串,吐完後,不禁輕籲一口氣,我討厭被人懷疑,那樣的滋味讓人倍感無力。說出來反而輕鬆,看着他眉間一怔,我心裡竟有半分勝利的自豪感。那聲珍重出口,我那從容的身形也步出了那個從開始進去就已然倍感壓力的房間。那男人身上,咄咄逼人的氣勢,讓我悶極。
走出董事長辦公室的時候,意外的遇上了一個熟悉的人影,他西裝筆挺,一臉酷睿的樣子,我不自覺的迎上了他的眼,只是閃電火石之間,他的眼裡由一潭冰霜化爲一池的春水,看着我的眸子,不禁有一絲的波動,腳步也不禁放慢了來。
閃過他身後幫他提着手提袋的身影,我猛然清醒幾分,低下頭,對他一禮,那是日式的禮節,在酒店裡,不知道訓練過多少次。
“總裁!”一個聲音提醒,他收回了自己的視線,邁出腳步,從我身邊擦肩而過。
擡頭的那刻,眼前劃過一道銀色的光芒,那麼昭昭赫然的提示着我,川北崎剛剛與我就這樣擦肩而過……
————
“你醒了!”“很高興醒來的第一眼就看到了你。”
“一週不見,我發現自己着了魔一樣的想你。”
“我不急着要你的答案,我要你的心!”
————
字字句句在我耳邊迴盪,曾經那麼熟悉的聲音,那麼熟悉的眼眸,川北崎,直到這個名字在我心裡漸漸發白,越發陌生。我才發現,無論我想要抓住什麼,到最後都只能成爲一個奢求?蘇宇一樣,川北崎亦然。